幽暗的光线下，纪宣握着电话的手上，青筋暴起。一张冷峻的脸，更是覆上一层千年冰霜。
    过了许久，不见阮玲的回应，他以为她挂断了电话。低头看一眼，本来暴躁的情绪，有所松动。
    “告诉我，在哪个城市。”
    他的嗓音听起来，冷静了不少。
    可对方依然没有回应，他想拼命听她的呼吸声，却什么都听不清。
    直到，那端传来一道宠溺的喊声：“玲玲。”
    本来渐渐理智的纪宣，再次拧起了眉。
    一定是那个罗裳！
    他这几天是不是一直跟她待在一起，那他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一段段他自认为不堪的画面，从脑子闪过。
    纪宣越想越气，烦躁再次萦绕心头，抹不开散不去。
    就在他准备挂断电话，那端赫然响起阮玲郑重的声音：“我在法西，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
    “你去那里做什么？”
    “纪宣，我还不是你老婆，你至于要管这么多么！”
    阮玲突然爆发，这端的纪宣猛然怔了一下。
    她再一次地点明，他与她没有领证，没有办婚礼，只是上了床的恋人关系。随时，都有分手的可能！
    想到这里，纪宣脾性一点点软了下来。
    “我不是要管你，我只是觉得，你有事可以跟我说一声，不要独自去做。万一受伤了怎么办，就像上一次......”
    话至最后，他哽住了。
    那端却传来阮玲赌气的话：“上一次？上一次，我可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被习妍妍的人绑架走的。”
    “阮玲，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你在法西是吧，我明天一早就去找你。”
    “别，我本来是想跟你谈的，但是现在我心情不好，见面只会造成更大的矛盾。就这样，我还有事。”
    说完，丝毫不给他再说话的权利，那端已经挂断。
    听着电话里，冰冷的机械声，纪宣的脸一点点黑沉。
    这一晚，他在楼梯口坐了一夜。
    天亮，张嫂起来做早餐，看到台阶上的烟灰，往楼上看了一眼，无奈喟叹。
    昨夜的事，她多少也是知晓的。但纪宣这样，倒是生平第一次见。
    不多一会儿，便见纪宣从楼上下来，黑色衬衫搭配黑色西裤，手里拎着一条同色领带。脚步缓急，形色匆匆。
    “少爷，不在家吃早餐么？”
    张嫂随口一问，纪宣看也没看，轻嗯一声，去了玄关。紧跟着，传来关闭大门的响声。
    半小时后，纪氏集团。
    因为前一天的早会，让高管们吃了甜头，所以今天的早会，都显得吊儿郎当，没有丝毫的严谨性。
    纪宣早早坐在会议室，等待着参加早会的人陆续进来。
    窗外的晨曦，穿过落地玻璃折射在地毯上，将偌大的会议室照的通亮。
    有人一坐下，就察觉气氛不大对劲，一时间大气不敢出。
    直至所有高层进来，全部落座，才有人悄然抬眸，却正好看到上首坐着的纪宣，脸色铁青，随时都有发火的可能。
    柯杰最后一个进来，刚在他身边站定，就被一道狠厉地‘啪’地一声吓得，猛地一缩肩膀。
    “纪，纪总......”
    纪宣将面前的文件，抬手摔在桌子上，一张脸冷到极致。
    在场的所有人，忽然全都垂下了脑袋。
    紧跟着，就听见纪宣冷冽的声音响起：“一个个工作散漫，打算在公司养老是吗！”
    他这突然的火气，让所有人一头雾水。
    昨天的松懈，原来是暴风雨的前奏啊！
    多人暗暗抹汗，唯有柯杰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
    他跟着纪宣这么久，也见过老板发脾气，只是今天这样的，却是第一次。他隐约觉得会跟阮玲有点关系，尤其是昨天的纪宣，所有的行为，都不太正常。
    随着纪宣话音一落，整个办公室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于蓝，新一季的设计稿怎么还没有出来。”
    “纪总，这个不是要到月底才交的......吗。”
    于蓝突然被点名，整个人耷拉着肩膀，早已没了平常的底气。
    纪宣冷视着她，再次出声：“明天之前，必须设计出来一两款夏季新品。”
    “好的，纪总。”
    于蓝好不容易松口气，就听到对面有人说了一句：“设计部最近闲散，一两款怎么够，至少也得凑够时装周。”
    说话的是技术部总监，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
    纪宣瞥了他一眼，冷峻的面容，没有丝毫的动容。转而，又看向于蓝旁边的一位高管，依然是冻死人的语气：“嘉禾那边，准备什么时候竣工。”
    高管紧张到活动下身子，才小心翼翼地说：“纪总，已经规划好准备下个月月底竣工。”
    柯杰站在纪宣身边，偷偷观察他的神情，然后又朝那说话的人瞄了一眼，低声道：“纪总，嘉禾那边因为之前出了事，所以才耽搁了断时间。”
    纪宣敛眸，眼神冷漠。
    一个小时的早会，硬生生像是开成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在座的高层，几乎都没逃过纪宣的苛责。
    好不容易熬到会议结束，纪宣又点了几名，跟他去了办公室，又是一顿臭骂。
    柯杰在门外听的心惊肉跳，那些总裁办送文件的人，到了门口又折返回去，要么将文件塞给柯杰代送。
    一直到，有人打来电话。
    柯杰看了一眼屏幕跳跃的号码，将文件返回总裁办的人，匆匆离去。
    楼道内，他迫不及待接通：“阮小姐，你现在哪儿？”
    那端阮玲并未多想，随口应声：“我不在京都，我来法西了。我现在有事，想请你帮个忙。”
    怪不得！
    柯杰诧异的同时，灵机一动。
    “纪总，挺闲的。”
    “他闲是他的事，我这件事还挺急，只能你来办。”
    阮玲语气坚定，不给他推脱的借口。
    柯杰犹豫了下，说：“那你说什么事，我尽力。”
    “很简单。你去宋氏帮我查一下，他们这几个月的财务支出。”
    “宋氏？”
    “对。”
    阮玲现下还在因为纪宣昨天半夜的话，而赌气。所以，那么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了柯杰。但他，却表示为难：“阮小姐，我恐怕帮不了你。”
    “不可能。以你的本事，就是纪氏都能查到，别说一个宋氏了。”
    柯杰被这突如其来的彩虹屁吹得，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