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将分好的药，一包一包折起来，放进一个大袋子里，又将药箱整理后，合上。才转头对阮玲说：“不了。我还要回医院，今儿夜班。”
    两人说话，完全忽略了还有人在场。
    “既然陈医生等着去医院，就不要再挽留了。”
    纪宣说着，朝阮爽过来，将她搭在陈慕肩膀的手挪到自己的手心里。
    阮爽有些意外地抬头，但是很快被过来的阮玲接了过去。
    “她这个药干了，就可以拉下袖子了吧？”
    “是的。”
    陈慕应声，仔细看后，说：“可以了，差不多已经干了。”
    阮爽抬着手臂，让阮玲帮她撸下袖子。
    这边陈慕拎起药箱，朝纪宣道：“不一起？”
    纪宣脸色微变了变。
    幸好，阮玲没在意他们俩，只顾着跟阮爽说话。
    他越过沙发，来到陈慕身边，扯着他就往外走。一边低声催促：“你既然这么着急回医院，还不赶紧走。”
    临到门口，阮玲将人叫住：“等等。”
    陈慕一脚在里，一脚在外。
    不顾纪宣赶人，还是转身回来，侧着身往里看。
    阮玲近了跟前，纪宣始终没动。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足以将门口挡了个严实。
    她将他往一边扒拉，朝陈慕问：“陈曦怎么样了？我这几天有事，一直没去看她。”
    陈慕微微叹气。
    “我这妹妹，一向任性。”
    “任性，做哥哥的就不会好好管管。”
    纪宣真的是生怕陈慕跟阮玲多说一句话，无时无刻不再想着搞破坏。
    阮玲拍了他一下，对陈慕说：“我上次本来是要去看她的，但是听到她跟傅迦砚在病房吵架，吓得我没敢进。”
    她说这话的时候，陈慕往纪宣瞟了一眼。
    两人神色，皆意味深长。
    “夫妻嘛，床头吵床尾和。毕竟才结婚没多久，吵吵闹闹也没什么。”
    陈慕说的敷衍，阮玲却没看出来。
    以为，傅迦砚和陈曦真如他所说的样子，只是小吵小闹而已。
    “好了，你们吃饭吧，我要走了。”
    他搁在门里的那只脚，及时收了回去。
    阮玲刚要出去送送他，被纪宣一把抓了进来。
    ‘咣当’一声，关上了房门。
    阮玲瞪了他一眼，挣开他还抓着自己肩膀的手。
    “想吃饭，就跟我安分点。”
    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纪宣在后面不禁勾唇。
    饭菜上桌，阮爽第一个坐下。
    纪宣坐下的时候，阮玲将最后的汤端了出来。
    发现她脸上都是落寞，他不自觉地握住了她的手。
    阮爽自觉屏幕自觉，拿起筷子就去夹菜。
    阮玲没有拒绝纪宣的掌心，反而悲凉地说：“我想出去几天，小爽暂住你家......”
    “暂住当然可以，但你出去我不同意。”
    阮玲将手抽出，满是不悦。
    “我又不是你的谁，要你多管闲事。”
    “你的剩饭都进了我的肚子，你说我是你的谁。”
    “那你现在吐出来。”
    “已经消化掉了。”
    “你太贱了！”
    纪宣一脸认真地回答，导致阮玲心中怒火腾腾上涌。
    一旁听不懂他们吵架还是斗嘴的阮爽，只顾着埋头吃肉。
    “那你吃完，赶紧走。”
    阮玲盛了半碗汤，往他面前的桌子上一放，好似打发要饭的。纪宣低眉看了一眼，不怒反笑。
    “我今天来的时候，专门带了衣服，本就打算不走了。”
    “我们家卧室的床很大。”
    阮爽适时添油加醋。
    尴尬的气息，一时间弥漫整个屋子。
    这果然只是个孩童，妹妹丢了，不仅丝毫不影响食欲，反而像没事人一样，想什么说什么。
    “小爽，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阮玲脸色红了一下，对着小丫头轻斥。
    一旁的纪宣，却在暗爽。
    阮爽马上闭了嘴，低头吃自己的。
    阮玲斜了纪宣一眼，给自己盛了汤。低头用勺子舀汤的一瞬间，她想到了还在外面受冻挨饿的甜甜。忽然鼻头一酸，强忍着没让自己掉下眼泪。
    纪宣许是察觉出了异样，放下筷子，认真地说：“我不是不许你外出，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相较之前发生过的事，危险似乎随时在你身边。恐怕你刚出京都市，你这个人就不知被谁掳走。”
    “不是张大生吗？以前我碰到的种种，我觉得都跟他有关系。现在他进了监狱，我想没人敢再对我怎么样。”
    “你太小看那些藏在暗处，想要置你于死地的人。没了一个张大生，谁都不能保证不会出现第二个张大生。”
    “你啊。要不，你给我派两个保镖。”
    “那也不行。”
    “纪宣，咱俩没什么关系，你大可不必这么待我。”
    “行啊。”
    阮玲言语有些过激，只见纪宣‘啪’地一声将筷子拍在了餐桌上，面色微凛道：“既然没关系，那阮甜甜的事，我便不再插手。”
    “你随便！”
    他强硬，她比他的态度还恶劣。
    纪宣忽然起身后退，椅子被他强行挪开，摩擦到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阮玲吃饭的动作停下，却未抬头去看他。
    纪宣赌气，径直离去。
    随着大门猛地关上，屋子里陷入一片沉寂。
    阮爽小心观察着阮玲的神情，大气不敢出一下。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阮玲忽然抬头，目光向上，一股子酸涩冲上心头。
    “妈妈，要不给罗裳叔叔打个电话吧？”
    阮爽看不懂大人的心思，有什么便说什么。
    甜甜回来，那罗裳是不是也该回来了。
    经她这么一提醒，阮玲心情再次陷入纠结。这几年罗裳陪着甜甜的时间大于她这个做母亲的。如果他知道甜甜失踪，不知会是什么状态。
    入夜，阮玲一直难以入眠。
    她起床去外面，黑灯瞎火地坐在沙发上。
    窗外夜色皎洁，穿过阳台的玻璃，折射进乐客厅的地板上，映得整个屋子不至于那么黑暗。
    她不停地翻着手机，却始终没有点下罗裳的号码。
    然而此刻，楼下车里。
    纪宣从楼上下来，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彻底冷静后，准备返回楼上。这时候，就接到了派出去的人的电话。
    他们告诉他，在一处名叫玉华县的地方，碰到了从京都去的便衣警察。一方是胡局长的人，一方是纪宣的人，本来都是奔着一个目的，但对方似乎对他们很不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