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纪宣的印象里，他母亲一向爱憎分明，如今这么向着宋焕焕，一定是她捣鼓了什么话。
    “妈，你一口一个外面的女人，是不是她在你这儿嚼了什么舌根。”
    纪宣阴鸷的眸子，直勾勾地逼视宋焕焕。
    随着他一步步地靠近，她因为害怕，下意识地搂紧了纪母的手臂。
    见儿子暴戾的神情，纪母神情凝重，声音不自觉抬高：“她这身伤，还需要跟我嚼舌根吗！”
    “伤？”
    纪宣霍然收脚，勾唇冷笑。
    宋焕焕敛着眉，不敢抬头。
    她这样子，让纪母无奈。
    哪有做媳妇的这么怕自己的丈夫，怪不得她这些年难入他儿子的眼，搁自己，自己都不喜欢。
    “你自己做了什么事，得到了这样的结果，那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她人。”
    “我没有。我不过是维护自己的尊严，不许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宋焕焕突然过激地为自己辩白。
    可这样，不仅不能博得纪宣的任何同情，反而让他觉得这女人心机太过深重。
    “你喜欢跟踪是吧？那离婚，你随意。”
    纪宣冷漠挑眉，眼底的深寒像一层千年不化的冰。他将自己冻住，连寒冷都不再施舍给对方。
    纪母一听离婚，整张脸都沉了下去。
    不等她开口，纪宣已经转身回到办公桌前，开始处理文件。
    “妈，我不想......”
    宋焕焕噙着一汪泪，对着纪母拼命摇头。
    纪母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已经埋头工作的儿子，坚定地说：“阿宣，我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但你和焕焕都不能离婚。”
    “我现在要工作，麻烦你们先出去。”
    纪宣头都没抬，冷冷说道。
    宋焕焕撇撇嘴，低低抽泣。
    “不行，今天这事一定要谈出个结果。阮玲那个女人，我不知道她哪来的手段，能纠缠住你。但是她伤害焕焕一事，我要追究她的法律责任。”
    纪母一边不想跟儿子闹僵，一边还要安慰儿媳妇。一时间，头皮发麻，险些血压升高。
    听到‘法律责任’，纪宣紧抿着唇，朝她们看过来。
    好半晌，他道：“离婚的事，我是慎重考虑过的。至于她受伤，我也说过那是她自找的。大晚上跟踪，出手打人，故意引起骚乱。让别人无法安生，你觉得她无辜吗！”
    后面的话，几乎是厉吼。
    纪母浑身一震，眸色微转，似在分辨是非。
    宋焕焕见她这样，着急地捂着心口朝纪宣辩驳：“我这么做，都是因为太爱你。我那么做，只是因为看到你抱她。跟你结婚以来，你连碰一下我手指头都不曾有过，凭什么她可以拥有你的温柔。”
    “我的温柔，你也配提。”
    纪母惊愕地张了张嘴。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可以将人伤的这么彻底。
    此时的宋焕焕，憋在眼眶的泪，终是抑制不住滑了下去。
    纪母见事情有些僵，连忙将宋焕焕推了出去。
    “焕焕，你先去外面等着。”
    关上门，她反身回来。
    纪宣已经踱步立在窗前，只听‘叮’地一道打火机的声音，紧跟着办公室就弥漫了烟草的气味。
    纪母几步上前，扒过他的身子，抬手一把夺走了他叼在嘴角的香烟，随后丢在烟灰缸里捻灭。
    “抽什么抽，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她回身，微仰视着他。
    “没什么说法。我的事，别人少掺和。”
    “你什么事。我是你妈，你做什么事之前，你不该跟我商量一下么。”
    纪宣无奈的目光，移向窗外。
    本来飘着零星小雨恶毒天空，不知何时，露出了薄弱的阳光，穿过厚重的云层，照射大地。
    “离个婚而已，没那么严重。正因为你是我妈，我才不想你操心。宋家这些年，若不是靠着纪氏，他哪来的资金上市。我觉得，我对他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你打算跟焕焕离婚，娶那个女人？我不同意。”
    纪母忿然，将脸别开。
    纪宣没再说话，反而是重重叹了一口。
    外面的宋焕焕怕别人看出什么，从她出来，就迅速抹了眼泪。一副淡笑的脸，假装在等人。
    从总裁办出出进进的人，看到她虽有疑惑，却也没敢多议论。
    “娜依。”
    韩雯雯说过，她在总裁办放了一条眼线，是一位混血儿。从哪些人进进出出，她都观察过，只有一位刚去茶水间的女孩，生了一双西方人的深眼窝。
    “你是......总裁夫人？”
    “我是。”
    宋焕焕笑着率先伸出手，娜依有些意外。
    她没想到高高在上的总裁夫人，竟然主动跟她握手，真是稀奇的紧。
    现在的茶水间，除了娜依没有外人。
    宋焕焕见没人来，迈着小步过去将门关上，并反锁。
    “雯雯，出了点事，我现在只有你可以帮我。”
    “她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她被我先生从设计部开除了。”
    “这个我知道，但是她不是说又去了别家公司，好像是家做影视的。”
    “她本来是要去的，但是这中间出了一点小插曲，所以进局子了。”
    “啊......！”
    “嘘！小点声，这么激动做什么。”
    娜依的惊叫，吓得她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刚还要说什么，她放在包里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起。
    “我婆婆叫我了。”
    宋焕焕轻喃，从包里取出便签，迅速写了一个号码，塞到娜依的手里，并特意叮嘱：“这是我的电话，你在公司帮我盯紧纪宣，随时给呼我。”
    说着，还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娜依看着她快步出了茶水间，才低头打开了便签。
    “胡乱跑什么。”
    宋焕焕匆匆奔过来，被正给她打电话的纪母，训斥了一顿。
    方才还侥幸的她，瞬间换上一副柔弱可怜巴巴的神情。
    跟着纪母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朝纪宣办公室瞥了一眼。
    他们母子到底说了什么话，她不得知，但看纪母的神情，应该不会太糟糕。
    等她们走后，柯杰进了办公室。
    纪宣正立在窗前，他默默走近，悄声说了一句：“纪总，太太和夫人已经下电梯。”
    “阮玲搬家了，欣安那边说她没有请假，也没有回办公室。”
    他转身，神情涣散，眼神无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