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玲像个木偶，本能地对上他冷静的眼睛。
    忽然扶着沙发，慢悠悠地起身，在行礼中翻找出一件裙子，踉踉跄跄地奔去了房间。
    在出来时，纪宣连忙走过去将她搀住。
    两人下楼，坐车奔赴机场。
    一路上，阮玲像没了生机一样。
    纪宣内心有一丝触动，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手。
    靠着后座的阮玲，眼泪就那么不自觉地再次溢出眼眶。
    他很想帮她拭泪，但心底有个声音，却在不断提醒：她是张大生的女人，跟张大生上过床，还有了一个孩子。
    可他刚才在酒宴，却是经不住诱惑强吻了她。
    想到此，纪宣心底升起一些恶寒。
    握着阮玲的手，忽然抽走。
    她因为心情颓丧，完全没有在意他的情绪。
    一个半小时后，飞机降落。
    等他们赶去医院，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医院的消毒水味，刺鼻难闻。
    急救室外，除了纪家的管家，还有纪安之和纪母。
    老太太看到阮玲，已然没了先前的锋利，站在一边默不作声。
    “少爷，阮小姐你们可回来了。”
    “爸爸，阮姐。”
    管家和纪安之朝两人迎了过来，面色皆沉重。
    阮玲不知道阮爽摔成什么样，但看他们的脸色，心下猛地一沉。
    纪安之想去摸阮玲的手，被她无情躲开。
    小家伙顿时委屈极了，小嘴撇撇，乖乖地回到了管家身边。
    “进去多久了。”
    阮玲在急救室外徘徊片刻，转身朝管家问，丝毫没有看纪母一眼。
    从他们在酒会的电话，到下飞机，然后到医院，这其中间隔了好几个小时。
    纪宣不知道她是故意在逃避时间，还是真的没有时间概念。
    “到底怎么回事。”
    他不再管阮玲，走到自己母亲面前，问。
    纪母窥了阮玲一眼，才看向自己的儿子。
    “我不是有意要推她，这小丫头非要跟我抢东西。纯属意外啊！”
    听着她的解释，阮玲冷厉一般的眼神，投过来。
    “抢？她到底拿了你的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么不遗余力！”
    阮玲突然吼出声，怒不可遏地朝纪母奔过来。
    若不是纪宣眼疾手快将她抱住，可能已经奔到纪母面前。
    “我妈她不是故意的。”
    纪宣这一声，直接将阮玲镇住。
    她瞪着他，满是红血丝的眼睛，不停地流眼泪。
    “纪总，她不是故意的，我是故意的行了吧！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我的孩子，我不该去那么远的地方出差。我不该把她丢给别人，千不该万不该......”
    她的视线已经模糊，说出的话，也变成了狠狠的自责。
    因为喧闹的声音过大，引来了护士站的人。
    柯杰来的时候，急救室这边已经围了很多看热闹的病人。
    “都散了，都散了，各自回到自己病房。”
    医生护士了解了状况，也都没人敢说什么，只是耐心地将那些聚众看热闹的人遣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急救室的灯一直在亮着。
    纪宣看着痛苦难耐的阮玲，拿起手机走到一旁去打电话。
    等他回来的时候，急救室的灯正好灭掉，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病人家属。”
    阮玲正伏在墙上，听见声音，急忙奔了过来。
    “我是，我是她妈妈。”
    “签个字。”
    “孩子怎么样？”
    柯杰站在阮玲身后，随口问了一句。
    医生看了他一眼，反问：“你是孩子爸爸？”
    “我，我不是。”
    柯杰脸一红，忙摇手拒绝。
    阮玲已经签好字，医生似是明白了什么，转向阮玲，严肃道：“孩子目前状况很不乐观。摔下楼梯的时候，脑袋是朝下的，正好磕到硬物。小脑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可能会丧失正常的生理机能。孩子母亲，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说完，进了急救室。
    顷刻间，阮玲感觉天塌了。
    在她倒下的一刹那，纪宣拦腰抱住了她。
    这一幕，被正好来医院查看情况的宋焕焕撞见。隔着几米的距离，她恨不得冲上去掐死阮玲。脚步刚挪动，急救室的门忽然打开，医生推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阮爽走了出来。
    阮玲挣脱纪宣，第一个冲到床前。
    这时的宋焕焕，已经闪身到一边，目送他们去了病房，嘴角勾起一抹森笑。
    活该！我看你那贱人娘，还怎么勾引我的阿宣。
    阮爽被送去了高护病房，纪宣趁空联系了国外最著名的脑科专家。
    刚回到病房，就听到阮玲大吼大叫：“你去告诉他，我要打官司，我要告死她！”
    “打官司不会赢的，到最后，说不定还会倾家荡产。”
    不知是哪位路过病房的人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刚好被阮玲听到。
    “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能杀人吗！”阮玲又吼。
    柯杰心说，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刚往后退两步，就见阮玲带着浓浓的杀气朝他走来。
    她一步步地逼近，柯杰一步步地后退。
    “呆在纪家的都没一个好东西！一个两个唬弄人倒是厉害的很！全不见有说真话的！”
    她是在指小纪总的事，柯杰知道，他还知道现在，他间接成了阮玲的出气筒。
    幸好，他让管家带着安之先回了家。不然，还指不定被阮玲怎么指着鼻子骂。
    她现在正在气头上，逮谁骂谁，小孩子也不例外。
    “不用打官司，你女儿的病我保证给她治好。”
    纪宣话一出，立即引来阮玲的仇视。
    “你给我滚！”
    她那一双充血的眼睛，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怨怼。
    柯杰算是不敢再待下去，拉着纪宣就往外走。
    阮玲视线收回，看着病床上，带着呼吸机的小丫头，终于抑制不住地抽泣起来。
    是妈妈不好，不该放你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前有老妖婆，后有宋焕焕。她竟然忽略了这么关键的事。想到宋焕焕在米莱的话，阮玲更是懊悔不已。
    深夜十一点，一辆卡宴奔出医院。
    驾驶室的柯杰，不时地看向后视镜。
    纪宣从上车一直盯着车窗外，一个字都不说。
    “纪总，我发现这个女人真是惹不得，我一直不敢结婚就怕这个。怪不得，阮玲这个母老虎，张大生一直不敢娶回家。”
    柯杰正喋喋不休，忽然听到纪宣一道冷冽：“滚下去！”
    车子猛地刹车，他不敢多待一分，开车门跳下车。
    纪宣从后座下车，绕回驾驶室，扬长而去。
    看着远去的车子，柯杰甩了自己一巴掌。
    暗道：这什么场合，说的什么话！
    可回头一想，发现不对劲。
    纪宣是谁，身家过亿，为人冷酷无情，而且不近女色。可就一晚上，他不仅抱了阮助理，还亲自联系国外的脑科专家。放在别人，一定是用钱直接打发。
    可现在，他这脾气，完全受了阮助理情绪的影响。
    难不成，这出了一趟差，两人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