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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嬿婉及良时 作者:初云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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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眼,淡淡道:“哦?”

    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字,绿仪却似是受了鼓励一般,微微抬声,道:“必世然後仁,善人之治国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乃是孔子之口,后被太史公收录于《孝文本纪第十》,借以称颂文帝仁政,德被四方。”

    圣上神色淡然,不辩喜怒,隐约之中,甚至有几分冷然:“是吗。”

    绿仪目光希冀,本是盼望能得到几分夸赞的,却不想圣上如此回应,看一眼冷眼旁观的宁海,脸色不觉微白,身体摇晃起来。

    她面有畏缩之色,唯恐被怪罪多嘴,圣上却不再言语,自一侧取了一本奏疏,低头慢慢翻看,大概是将这一页翻过去了。

    当然,只是大概。

    第二日清晨,锦书再到含元殿的偏殿时,绿仪便不在了。

    宁海特意过去同她说,绿仪新谋了差事,往别处去了,日后她便得辛苦些,将绿仪的那份也做着。

    锦书低头应了一声,没有多问,便取茶去了。

    宁海目视她身影消失,脸上依旧带笑,目光却微凝,神情之中别有深意。

    他的徒弟看着他,压低声音,不解的问:“师傅,您不是说,锦书姑娘前途不可限量吗?可这么久了,圣上待她,也不甚亲近……”

    “你个小兔崽子,能懂什么。”宁海斜了他一眼,使得那小太监下意识的一缩脖子。

    “倘若她一过来,圣上便幸了,反倒不会有出息。”

    历朝历代的宫廷,被君主临幸过的宫人不知有多少,可别说的飞上枝头了,连得个名分的,都少得可怜。

    随随便便就要了的,也只能当个玩意儿取乐,兴头没了,就会扔到角落里,任由它腐朽陈旧,最终归尘。

    像现下这般,明明近在咫尺,却舍不得动的,才是真上了心呢。

    “等着瞧吧,”宁海目光微敛,隐约有些喟叹:“她的运道……马上就来。”

    正文 11|郴州

    一场秋雨一场寒,昨日落了一夜的雨,虽不狂暴,却也潇潇,当真寒意漫漫。

    好在含元殿乃是天子居所,待遇在宫中最佳,在此侍奉的宫人内侍也跟着沾了光,锦书也早早躲进内殿,在暖炉边温了手,倒是不觉得冷。

    天气渐渐转寒,她奉茶的次数便多了起来,留在前殿侍奉的时候也多了。

    圣上待她依旧淡淡的,既不亲近,也不疏冷,同其余人并没什么区别,锦书见了,心中倒觉自在。

    绿仪走了,含元殿便只有她一个奉茶宫人,宁海总管没有表露出想再添一个的意思,锦书也不去多问,只埋头做自己的事情,其余一概不管。

    大周十日一朝,其余诸事皆是臣工上疏,再请圣上御览批示。

    偌大帝国的十五道与三百六十州,林林总总的事情总是不歇,锦书在前殿侍奉时,见得最多的,便是圣上翻阅奏疏时蹙起的眉头,与案上小山一般,散了又聚的奏疏。

    有时候,她也在心里悄悄的想,万人之上的天子,其实也未必那样自在。

    圣上勤勉,每日皆是早早起身,对着桌案上的奏疏消磨,今日也不例外。

    锦书按部就班的奉茶之后,便低眉顺眼的侍立一侧,如往常一般一言不发。

    圣上依旧蹙着眉,停笔看了一会儿,才端起茶盏,缓缓饮了一口,随即又将目光重新转向面前奏疏。

    殿外的日头从东升,至高悬,同此前那些时日一般,他都没有歇过。

    锦书正以为圣上会如此一直到午膳时,他却将御笔搁在笔架上,对着案上展开的奏疏,沉默起来。

    这本是同锦书无关的,她不动声色的用余光看了一眼,便重新垂下眼睫,继续做自己的木头人。

    直到圣上靠到椅背上,有些惫懒的揉了揉额头,低声吩咐:“过来,研墨。”

    锦书进了含元殿之后,他还不曾如此次这般,主动吩咐过什么,这话一入耳,几乎没能反应过来。

    一侧的宁海心中雪亮,碍于御前不敢做声,只向她递了一个眼色过去,着意提点。

    锦书随即明白过来,微微屈膝,应了声是,便挽起衣袖,将一侧玉瓶中的朱砂倒入砚台中,适量的添水候,拿了桐烟墨,动作轻缓的研磨。

    圣上靠在椅背上,面色淡淡,目光低垂,不知是在看案上开着的奏疏,还是……在看她挽起衣袖之后露出的,略带慵懒的半截玉腕。

    他不言语,锦书自然也不会出声,至于殿内的一众内侍,更是敛气屏声,只当自己的锯了嘴的葫芦。

    锦书动作舒缓,有条不紊的研磨了半刻钟,细看砚台中的赤色,觉得与素日里圣上用的相差无几,便停了手,将剩下大半截的墨搁在一侧,默不作声的站在一边。

    圣上扫了一眼砚台,抬眼看她,道:“研的不错。”

    锦书轻声道:“圣上谬赞,奴婢不敢当。”

    圣上笑了一笑,拿搁在笔架上的御笔蘸了一下,漫不经心的问:“在家的时候,也通文墨吗?”

    这句话问的,既有些莫名,也有些危险。

    锦书眼睑低垂,答得谦恭:“奴婢生母早逝,所以每逢她生辰忌日,便会抄录几卷佛经,所以略微懂些。”

    圣上别有深意的看她,缓缓道:“看过《史记》吗?”

    锦书气息微微一顿,道:“看过一些,只是囫囵吞枣,所以不通。”

    “是吗,”圣上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只是换了一个姿势,面对着她,低声道:“上一次,朕问的那句话,你果真不知吗?”

    “圣上明鉴,”锦书答得一丝不乱:“奴婢确实不知。”

    “罢了,”圣上微微合眼,缓缓道:“大概……是朕想错了。”

    锦书低着头,没有言语。

    她不吭声,圣上也不多话,只是一起沉默着。

    案上还有散乱的文书,他伸出手,随意的整理出来,成了薄薄的一沓。

    有一页正处在靠近锦书的位置,他伸手过去,她又低垂着眼,恰恰瞧见他食指与中指上,因为长久书写留下的印子。

    虽然那里早就生了薄茧,但这样一看,还是很明显的。

    不知为什么,锦书见了,莫名心中一动。

    圣上似乎是累了,示意她将一侧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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