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当家原本是清风县里的一户屠户。他性情温顺,与乡邻和睦。
但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他一个卖肉的,怎么抵得过衙门里的人算计。他怨怒之下,便一刀杀了常来肉铺找茬占便宜的衙卫,上了清风山去。
而清风县里,其他被欺压而又无处诉苦的百姓们也纷纷成群结队地逃上了山避难。
清风寨便这么建了起来。
后来,衙门也派官兵上山围剿过几次。但清风寨这路委实难走了些,官兵们又长期待在衙门里,成天只想着怎么欺压百姓,不经锻炼,不事生产,早就被养得五谷不分,四体不勤。他们得了剿匪的银钱,便偷偷地岔去隔壁的清水县喝酒吃肉去了。
等三四天后,便又弄得狼狈兮兮的回来,告诉县太爷,这清风寨的土匪实在太狡猾了些,找了三四天都没找到窝。
县太爷,年迈体弱,只等着退休回到乡里安享晚年,哪里又会多管这些。
就这样,所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清风寨的规模逐渐大了起来。
可终究纸是包不住火的。
京城里来的官员偶然路过清风县,顺带在这里体察民情的时候,发现了清风县人口大量流失的猫腻,一怒之下,把状子递到了京城。县太爷便被罢免了。
朝廷重新委派了朝廷命官到清风县任职,但没多久,他们不是暴病的暴病,就是在路上死的死。不得已,朝廷委派了隔壁清水县的师爷吴为来处理清风县的事。毕竟两个县城相邻,情况要更了解一些。
吴县令在清水县没少捞油水,这次从师爷的身份一跃升为县令,意外之余,心也就更大了。
清风寨一直是当地令人头疼的土匪窝,若是他除掉了这清风寨,他这位子肯定就要往上再升一升。但清风寨大当家温阮是块硬骨头,完全拿她无计可施。在这种时候,主动有人给他递枕头来了。
吴县令给对方开出了优渥的条件,只要他能帮助他除了清风寨,那么便让他到衙门里做师爷。以后他升迁了,清风县县令的位置便是他的了。
那人早就不满温阮做大当家的,一口应承了下来。
因此,两人决定里应外合,找到合适的时机就把清风寨一窝端了,到时候再把温阮这个女土匪头头绑到京城去领赏。
老当家去世的时候,温阮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可他偏偏在清风寨里,选中了温阮做这寨子的领头人。
寨子里的人,大部分都是粗人,他们自然不服气被一个小姑娘压在头顶上。于是纷纷撺掇了这寨子里其他两位呼声高的当家人选,余凃和梅裕安,出来和她对着干。
温阮当时便大度地让两人分别做了二当家和三当家。三人各自分管寨子里不同的事务,互不冲突,但又互相辖制。于是,清风寨里便形成了三位当家同时做主的局面。一直到现在。
表面上看,温阮当初此举虽无奈,但却最大限度地稳定了局面,但后面弊端越来越突显。
二当家余凃和三当家梅裕安为了把温阮挤下大当家的位置,早就背地里联合起来,一起算计温阮。为了利益,二当家余凃更是不惜和衙门勾结,伤害寨子里的无辜妇女和孩子。
温阮知道寨子里的吃里扒外,但也深知寨子内部绝对不能乱。一乱,衙门的人便趁机会把他们寨子毁了。到时候,寨子里的老少妇女便无处可栖。一直以来,她都默默承受着这些压力,咬碎牙齿和血吞。她为的就是保护寨子里这群无辜的老人、妇女和儿童。
当然,她也没有坐以待毙。平时,有事没事便带着寨子里的老少妇孺在寨子里各处都埋了机关。
这是为了寨里的老人兄弟姐妹孩子们生命安全考虑,余凃和梅裕安心有不满,但也无话可说。
因此,在这不大不小的清风寨里,也暗中形成了四股势力。
温阮,余凃,梅裕安三人,各自的拥趸自成一派。而另一派则完全旁观,他们无所谓谁当大当家,只要自己的生活和利益不受影响便好。而四派人中,只有温阮是真心实意为寨子里的所有人考虑的。
温阮早就该成婚了的,但寨子里其他派别的人都害怕温阮有了厉害的夫婿帮助,便不能再和她相争,因此处处阻拦。而温阮一派的人,则是觉得寨子里的人没一个配得上自家当家的,自然也不催促。
温阮当事人自己也不心急。
于是,就这样一步步地耽误了下来。
这次温阮之所以能顺利成婚,都是因为何阅的小白脸属性,还有胆小怕事的表现,让其他两派的人都感觉不到威胁。你说,一个胆小得在众人面前下跪求饶,涕泗横流,没有一点男子气概的小白脸,会有多大的能耐和出息!他们算准了,就是给他机会,小白脸也不敢上!
可他们也忘记了一句话,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哩!
山下。
草屋中,脸色苍白的女子正拿着书卷在不停地翻阅。算算时间,不久京城里的大官就要来了,她要靠学识让大官对自己刮目相看。
此人正是重生的何玉然。
她一方面有些忧心哥哥性命,毕竟清风寨不是等闲人都能安全回来的,而自己哥哥又久久未归。另一方面又有些心焦,她的病情再拖要不得了,而父母已经在给她议亲了。要是再拖下去,剧情回到原轨,她一嫁给隔县的王家,又是病死的老路。那她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草屋外,何父和何母正在商量着怎么安排这个女儿的未来生活。
媒婆已经来了几趟了,介绍了好几处人家。但这些人不是歪瓜裂枣,就是身有隐疾。女儿嫁了,也不会幸福的。
他们这日子是一年过得不如一年呀。祖上也算得家境殷实,可到底一代不如一代,衰败了下来。再加上近年来官官相护,本县县太爷和自己原来的师爷,现在的清风县的县令吴为相勾结,他们地也被征了,只好远远搬离县里,来到边缘地方居住。
家里没钱,儿子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也不能上京赶考;家里没钱,女儿百病缠身,也不能治好。
他们愁来愁去,最后还是决定矮子里拔高个,把自家女儿嫁到隔壁县的王家去。
王家公子虽然不举,但好歹家境比自家殷实。女儿的药钱不用愁了。
而等自己儿子从清风县游学归来,他们便把房屋器具卖了,随他一同进京赶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