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府。
“夫人呢?”布满血丝的双眼,暴露吕菁一夜无眠。平静的问话,却让冯管事感到心惊胆战。
他仍记得,光和七年,黄巾贼人潜入吕府的那一夜,小小年纪的吕菁,怒而杀人、与贼人对峙毫不退让的神情。从那时起,他便知道,吕府的大小姐,是不同的。这些年,他管着吕府许多具体事务,甚至比夫人、老爷都更了解这位大小姐,对她是又敬又畏。
这是一个敢杀黄巾、杀胡人、杀流寇,甚至敢和老爷正面硬抗的女人,是个杀神。不,连女人都喜欢,他已经无法把吕菁当女人了。此时,让他庆幸的是,吕菁内心毕竟善良,从来不苛待身边人,吕府从没发生过虐杀奴婢的事情。
站在房门前五步开外的地方,冯管事低着头,不敢看站在门口,仍被护卫拦着的吕菁。
“夫人今天一早就出府了,临走前交待,让小姐安心,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冯管事心里暗暗叫屈,夫人怕小姐和她争吵,偏自己躲无可躲。再者,夫人去干什么,他负责安排车马,自然也清楚,无非就是想给小姐安排亲事。在他看来,夫人最近也是越来越糊涂了。可惜,他只是个下人,什么都不敢说。
牙齿咬的“吱吱”作响,吕菁道:“你在开玩笑吗?”
直到昨天晚上,她才知道,连身边丫鬟都被隔离开来。不想伤严氏的心,可并不代表吕菁能接受这样屈辱的安排。
你是要折掉我的助力,彻底软禁我?还是,把我当作,只要是年轻貌美的女人,就会下手的变态?于是,连丫鬟都不敢安排,只派几个年迈的仆妇。
“小姐!”肖一自院外进来,看见吕菁被拦,就要去帮手。
“肖姑娘,莫让我们做下人的为难,我也不过奉命行事而已。”冯管事对旁边的儿子使了个眼色,冯余谷立刻带着几人上前,打算将肖一擒下。
冯管事又对吕菁道:“大小姐,再等等吧,老爷、夫人迟早会放你出来的。”
肖一哪里会将一群仆役放在眼里,毫不客气,将当先凑过来的冯谷余一拳打倒在地,痛的他在地上嚎叫,其余几人对视一眼,一拥而上。
没有叫停肖一,吕菁转头看向一边紧锁的房门,连窗户都没有开,只能听到里面有争执声传出。吕菁痛苦的闭上眼睛。
杏儿她们都被关在里面,由几个壮硕的仆妇看押着,失去了自由。吕菁甚至无法传递消息,无法做出任何安排。
此时,她还不知道,春娘已经被严氏赶出府去。也没有人告诉她,董卓派兵包围蔡府,强行征辟蔡邕。
不能再等了!吕菁蓦地睁开双眼,目光坚定。
琰儿不知急成什么样,董卓更是步步紧逼,不知道丁原准备的怎么样了。这是关乎吕府命运的时刻!
“肖姑娘,这吕府当家的,毕竟是老爷!”几个仆役很快被心里原本就憋着火的肖一痛揍了一顿,纷纷倒地不起。冯管事去扶起儿子,抬头怒道。
肖一不理会他,往前迈出两步,门口的一排护卫,立刻将长矛对准她。
“肖姑娘,我不欲对你动手,还请退开些。”
护卫首领拱了拱手,客气道。他们奉吕布之命,看守吕菁,并不受冯管事的差遣,也不愿为难吕菁和她的下属。但如果肖一敢动手,那他们自然不会客气。
“肖一,”吕菁不想与吕布、严氏,正面激化矛盾,但已经由不得她选择了,大声道:“回去安排,除了少数留守营帐,其余分批入城,接应我,准备行动!”
这话说给所有人听,包括杏儿。肖一点点头,跑出去。
小姐,你终于下定决心了!
“小姐,你要做什么?”冯管事看肖一要走,莫非她要带人杀入吕府不成?连忙道,“你不要和老爷硬碰硬,也不要再伤夫人的心了。”
“夫人回来,转告她,我有事必须出府,希望她能理解。如果到时候,还有人决意拦着,就别怪我不客气。”
吕菁注视着护卫首领——成廉,他是吕布的亲随,吕菁在军中时与之打过几次交道,是个忠义骁勇之人。她不想把力量耗在自己人身上,不管和吕布有怎样的矛盾,父女始终是一个阵营。
“大小姐的本事,成廉自是清楚。若是我这一帮兄弟十几人都拦不住大小姐,那大人要如何罚我,我都认了。”
成廉毫不避讳吕菁的警告。倘若肖一真的带着数倍于自己的兵力接应吕菁,吕布自然不会责怪他留不住人。他知道,大人嘴上不说,心里有气,但毕竟疼爱这个女儿。
吕菁退回屋中,坐到书桌前,捏紧拳头。
不想和吕布决裂,但她需要丁原的帮助。只要能助他除掉董卓,相信自己能获得不少好处,甚至自由。就算不行,最起码,不再依附吕布。她要走到阵前,要扩大自己的势力……
“姐,现在我们怎么做?”另一间屋内,徐翎问道。刚才她们都听到吕菁的话。
杏儿环视一周,屋中一个健壮的仆妇,正盯着她。
夫人这般做法,是彻底伤了小姐的心了!不过,以小姐在乎亲人的性情,肯定不会决裂。
小姐,大抵只是想多挣些资本,好换取老爷和夫人的认可吧。
杏儿不免感慨。吕菁,从来就教导他们,做事要理性,只要不违背大的方向和原则,就可以不择手段;当断则断,不要妇人之仁……可到头来,被束缚最多的,从来都是她。
杏儿叹了口气。也好,就算没被软禁,之前同样是处处受到掣肘,做事实在束手束脚。
“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好,做好准备。”
不理会仆妇嗤笑的眼神,杏儿坐到书桌前,提起笔,将离府会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全部详实的写下。
进过连日雨水的洗礼,午后的天空,难得明亮起来。到了黄昏时分,远处的山峦竟批上一层霞光彩衣。
位于上东门大街北边的郊区,有一座临时营寨,军帐错落有致的分布一片,其上有旌旗飘扬,上书一字:丁。
寨内,一人束发金冠,身披战袍,纵马巡视,正是吕布。徐飞操练着手下人马,远远看着,不由感叹其英姿。
小姐,同吕布,真的很像。徐飞有时候也不免遗憾,可惜小姐是女儿身,否则便是父子二人,共同驰骋沙场吧。
一传令兵走到他身前,“徐飞,武库令丞叫你过去。”
武库令丞,是丁廉的职务。徐飞交待下属一声,便往丁廉帐中去。
“昨晚,董卓大排筵会,邀请朝廷诸卿,果然提出要废帝,改立陈留王。众人不敢出声反对,唯有我父亲大呼不可,董卓当场就想要对我父亲动手,却被义兄给逼退。”
丁廉知道,徐飞是吕菁留在军营的心腹,也是她的眼线,屏退他人,“对了,吕菁现在怎么样了?”
“回大人话,这两日府上没有消息传来。”
徐飞还是从丁廉那里,才知道吕菁被软禁的消息。心里不忿,又没有接到可以离开的军令。想起吕菁的叮嘱,也不敢私自离营,以免耽误正事。
至于吕菁喜欢谁,那是小姐的选择,并不在意。他只忠于吕菁。
没有消息,其实就是最坏的消息。丁廉想了想,“你回去一趟,告诉吕菁,董卓野心暴露,已经正面对上。父亲已调遣兵力,准备与之一战。”
想了想,又道:“还有,问问,她现在这种情况,需要我帮些什么。”
徐飞双膝跪地,“谢大人!”
丁廉摆摆手,“快去吧。”
牵了马匹,刚走出营寨,就见一人立于寨前,三十多岁,身子瘦弱,头梳四方髻,上有福巾,留着小八字胡,看着像个文士,眼里却透着精明。身后跟着几人,做仆役打扮,但背脊挺直,精气十足,手上都拿着行囊。
最吸引徐飞目光的,却是那文士牵着的马。那马浑身上下,火炭般赤红,无半根杂毛,从头至尾,长一丈,从蹄至项,高八尺,甚是雄伟,绝对是一匹神驹。
只听那人对门口守卫道:“请速报吕将军,就说故友来见。”
徐飞又多看了几眼,才纵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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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我一般是不更新的。因为平时呆在乡下,周五才能返家,和亲人、朋友相聚。
今天的更新,只是为了庆祝昨天,也就是2019年5月17日,在国际不再恐同日这一天,湾湾通过了同性恋婚姻法。在经历长时间的奋斗与努力后,收获属于他们的胜利,由衷替他们高兴。
昨天在评论里说了,我不是同志,只是了解过,曾经很腐女,随着时间的流失,逐渐成熟。可因为被感动过,所以属于支持“爱,没有性别之分,爱就是爱本身”的一类人吧。
也请大家不要盲目的苛责,陆陆没有像湾湾怎样怎样……毕竟,湾湾的权利同样来之不易,与社会整体的开放度和宽容度有关,更和他们长期的努力分不开。
彩虹,因包容一切色彩而美丽。
最后,为了庆祝,我马上继续码字,晚上十点半更新第二章。内容估计有点少,大家别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