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群混蛋,都少喝点啊!笑什么笑,吕菁,说的就是你!女孩子喝那么多酒做什么?再不回去,宿舍阿姨肯定又要臭骂我们一顿!”
“吕菁,我真的很喜欢他……可他说只想拼出前程,不想考虑谈恋爱……”
“吕菁,他说请你一起吃饭!你就答应嘛!你不知道,他家里很穷,父母供他上大学很不容易!他只是一心想靠自己奋斗,出人头地!”
“吕菁,他要跟我分手……”
为什么!
为什么要爱的毫无原则,如此不珍惜自己!
凭什么!
凭什么他想回头就回头?至于什么励志豪情,那不是可以伤害你的理由!
内心怒火冲天,整个世界都变得扭曲起来!吕菁握紧拳头,低吼着向前迈出一步,却被什么绊倒!
撑起手一看,是前世连环凶杀案中被谋害的少女。异常黑暗的眼瞳,正盯着自己!
脊背发麻,吕菁努力的站起身子。抬头望去,烽火连天,尸横遍野!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吕菁。”正迷惑中,突然听到一个男声,回头,正是那变态凶手,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竟没有引起任何警觉。
只见他拿着匕首,扑倒她,然后用力朝着吕菁右腿大动脉扎了下去……
明明挡住了,明明没有痛感,吕菁低头一看,刀插在大腿之上,鲜血狂涌!她想用力的压住伤口,却使不上劲!
“孟德,我愿归降,助你一统天下!”正慌神之际,吕菁寻声望去,又见一人双手被缚,被押在地上,跪着求饶,只是看不清脸。
“司空,莫非忘了丁原,董卓的下场?”旁边一人垂头,默然道。
“刘备,你这个背信小人!何故害我!”
立时上来一人,高举屠刀,砍下他脑袋。明明离自己很远,那头颅却径自滚到自己身前,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啊!”
吕菁大喊一声,伸出的手,停在空中。睁开的双眼,屋里一盏油灯泛着微弱的灯光。
旁边小铺睡觉的杏儿,被这一声大喊吓的清醒过来,外衣也没有批,就跑到床边:“小姐,怎么了?”
为何会满头大汗,不停地喘气?看着模样,分明是受到惊吓。杏儿拿着手巾替她擦拭额头的冷汗,面露担忧。
“没事,做噩梦了,你去睡吧!”
缓过神,接过手巾,让小丫鬟又去睡了。吕菁坐起身子,看着灯光,陷入沉思。
自从知道自己父亲是吕布,她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一下。在普通百姓看来,现在还是太平年岁,虽然各地偶有地方叛乱,但都是能被很快平定的小规模而已,只是不时发生灾荒,百姓生活这几年越发艰难。杏儿就是因此被她父亲卖到吕府。
不过,三国乱世,还没有到来。
吕菁不知道,即将九岁的她,处在一个怎样的时代:公元183年。
这一年,曹操不到三十岁,不是权倾朝野的丞相,不过是个小小的议郎;蜀汉政权的建立者,刘备刘皇叔,二十二岁,还没能当官;至于大名鼎鼎的谋士诸葛亮,正在翻箱倒柜——两岁多的他,正处于对什么都好奇的年龄;吴国开国国君孙权,正被人抱在怀里……吃奶,他才一岁呢……
掀起汉末割据、三国序幕的农民起义——黄巾起义,将在公元184年发生,也就是一年之后。
吕菁不清楚这一切,她只是推测,这场终结汉朝气运的农民起义的到来,应该不会隔太久……
至于吕布,哎……不管历史对他如何评价、将来如何,现在,他始终是自己现在的父亲。
想到自见到严氏、吕布的种种,不觉心中一暖。从感情上讲,她并不认同二人的父母身份。前世父母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她想到就痛苦不已。
从理智上讲,她不得不接受自己成为二人女儿的事实。在这个女性并没有什么社会地位、乱世即将到来的时代,人命贱如狗,她个人命运与吕布休戚相关。
再者,死过一次的人,重获生命,再次得到“父母”的关心和爱护,她不是草木,内心深处不是没有触动。
换个角度想,放到这个时代,吕布是一个难得重视家庭的人。若是换成刘备刘皇叔,就如同他的老祖宗汉高祖刘邦一样,吃了败仗逃难,丢弃妻女是常态。还能恬不知耻地说什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连亲生儿子阿斗也要摔来给人看,用以笼络人心,就算是假动作,也让人恶心。
好吧,有吕布这样的父亲,勇武无双,重视家庭,这两点就足够了,其余的问题,总是可以慢慢想办法。
吕菁暗自握紧拳头,下定决心:历史大势或许不能改变,可吕布的命运,由我来改变!
……
吃完早饭,吕菁央求严氏,一起外出去市集。不想再卧床静养了,她需要活动筋骨。更重要的是,看一看这屋外的东汉世界究竟具体是什么样的。
严氏看她气色不错,想到刘婶提起的那件事,便答应她同去。
“小姐,桢林县虽然是个小城,不过往来商人不少,城西的市集每日都要开放半天,好东西不少呢!”桢林县是上郡的一个小县城,吕布现在任职的地方。
姜勇牵着马,给很少出府的吕菁介绍道。她和严氏坐在简陋的马车上,缓缓前行。
此时寻常的马车结构是差不多的,只是大小、材质有差别,完全不像轿子那样封闭的空间。车架中间有伞柄立着,上方安装有圆形的盖子遮阳,车身三面有半米高的护栏,背部的护栏略高出一些,其余地方便没有什么遮挡了。
外面的人能够将车上的人看个清楚,车上的吕菁更是将两边街景看了个通透。
马车所至,路上的行人主动就分到两边。于普通百姓而言,耕牛都是大地主家才有,马车更是极其稀罕的事物。吕布此时只是个小官,不过因为是常与游牧民族作战的武将,家中倒是有几匹老马。
路两边,有不少挑着担子的农夫、猎户或站着,或蹲着,摆着不知名的野菜。有两个竹篾挑子里,各自放着一个大陶罐,里面装着几条鱼。偶尔还有被绑着野鸡、野兔……
往前,有几个搭起来的简易架子分布两边。屠户熟练的用锋利的砍刀,将猪肉分块吆喝着叫卖。穿着粗布的妇人,询问着价格,挑选着自己所需大小又看起来成色更好的猪肉,付钱后屠夫便用一大张叶子包起来。妇人接过后,喜滋滋地放到自己编织的竹篮子里,再去挑选其它事物。
猪肉对面,是一家卖着羊肉。买的人少,但砧板上的肉也没剩多少。旁边栓着几头羊,有人询问着整只的价格。
一个角落的小土屋,有斜襟布衣的农夫,拿着破损生锈的犁头进去,屋里传来的敲打声停了下了,一会儿又继续响起。
严氏一路并没有停下购买什么,不断往前,转角过去,是一条更为宽敞的大街。吕菁首先看到的,是一家酒肆,里面摆了几个大酒罐子。一个伙计在与人打酒,掌柜忙着算账收钱,还有人等候着,很是忙碌。
路两边的小店,有锦绣绸缎,升越细布,山货干货,金银首饰,米行当铺……各色商铺,虽然不大,一条街看下来,倒也齐全。
吕菁打量着这个全新而陌生的世界,有新奇,更有畏惧。她像一个看客,仔细观察着,却始终站在这个世界之外,没办法融入。
“姜勇,就到这里好了。”
吕菁抬头一看,是一家药铺。难道严氏专程带自己买药?下了马车,严氏路过药铺,牵着吕菁径直朝前走去。
原来,已经到了街市的尽头。药铺的旁边是一大块空地,此时围了不少人。靠墙处,搭起了一个不大的台子,台上放置一张桌子,黄绸布覆盖,桌上有香炉燃着香,两旁还放置着数张黄色的符箓。
一人站在台上,一手持木杖,另一手摸着一个下跪者的额头,嘴里快速的念叨着什么。他衣着普通,但身上批了一件黄袍,头上系了一根黄带子。跪着的人双目紧闭,一脸认真虔诚的模样。小小的会场,气氛庄严而肃穆。
一旁还立着几个青年,都是二十多岁,头系黄带,正举着黄色幡旗。中间一面大的旌旗,上书二字,与现代汉字并无多大差异,吕菁认得。
“太平”!
太平道,黄巾军!
“只要你真心悔过,心念至诚向善,黄天至上神必会保佑!”
只听那道士模样的黄巾说着,从桌上取下一张画好的符箓,递与那跪拜的村夫,继续道:“此符,乃是大贤良师亲绘,神力无边。回到家中,将之烧掉,溶于水中,吞符而存于心,心有所思,神力溢满全身,病,不日必将痊愈!”
那村夫连连拜谢,并奉上一串儿铜钱,连声道:“不敢忘仙师教诲!”
吕菁估计着铜钱有上百个。看他穿着,像是城郊附近的农户,并不富裕,这一百个铜钱可也算不上小钱,倒是舍得,也不知道是不是黄巾道人请的托儿。
“钱你拿回去!我等奉大贤良师之命,传道至此,不为钱财,只为还原太平世界,百姓无病无灾,安居乐业!”
说着转向围观的众人,继续道:“大贤良师得奉黄老之道,长生成仙之法,本应飞升成仙。然则,民间疾苦,百姓苦不堪言,大贤良师不忍离去,广施符水,愿以一身仙术救万民于水火……”
严氏听得认真,就连姜勇也受到了感染,一脸虔诚。不为钱财,却施仙术救人性命,不是仙师是什么?
他们之前就听人说起过,许多人受过仙师的活命之恩,亲眼见到,更是让人叹服。周围很多百姓都主动问起如何才能追随仙师,如何才能入得太平,其中不乏富人存在。
吕菁内心一阵感叹,科学高度发展的21世纪,宗教信仰的力量都是强大的,何况是近两千年前。无知,所以畏惧,尤其是神秘莫测的鬼神之说。
后世对于“黄巾起义”定位,是以推翻腐朽封建王朝的农民起义,揭开了汉末分裂割据的序幕。生长在工农联盟旗帜下的吕菁,对于失败的农民起义军,并没有什么恶感。
不过,你也不能指望她现在能对黄巾起义有好感。他们将会打破吕菁暂时平静的生活,给她带来生存的紧迫感。
那道人被众人围着,解释了一些教义,注意到等候在边上的严氏:服饰虽不华丽,素雅却不失精致,旁边的女童披着一件纯白的貂裘大衣,色泽亮丽,护卫首领虽然年轻,周边几个仆役却时刻注意着周围,认真尽责。
道人对身旁一人说了两句,那人隐晦地看了严氏一眼,回答了些什么。那道人又对周围说了几句,便分开人群,朝严氏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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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出自《三国演义》刘备之口,可能不是他原创,但比较符合刘备的性格,或者当时绝大部分人的认知。后来还成为众多男性表达兄弟义气的口头禅。
不过,到现在,演绎的也挺多说法的,比如“谁动我手足,我撕他衣服”“谁动我衣服~我剁谁手足”
虽然用这个时代的价值观去苛责他,不恰当,可我就是讨厌这样类似的话!讨厌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