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里花十分冷静地将脑袋上的塑胶头套摘了下来,她用手顺了顺略有些凌乱的头发,恰好听见虎杖悠仁好奇的声音。
“这次七海海也一起吗?”
抱着小树苗头套的绘里花:“七海海?”
虽然被五条悟揽着肩膀但是气场与五条悟格格不入的金发男人推了推眼镜,“都说了不要这么叫我。”
七海建人,正经上过班的咒术师,似乎比五条悟要小上一岁,但与无论干什么离谱的事情都不会觉得他ooc的五条悟不同,七海建人是可靠的,大人中的大人。
这是绘里花脑子里关于七海建人的所有情报。
正整理着思绪的少女动作一滞。
——有谁在注视着她。
绘里花垂下的眼睑抬起,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警惕地扫视了四周。
不出意料的一无所获。
“怎么样,和我说的一样是个很有趣孩子吧?”
五条悟松开了揽着七海建人肩膀的手,他脚尖点地,一个旋身,径直在绘里花身后站定。
高大的男人张开了手臂,炫耀的动作极尽幼稚与孩子气。
——目光,消失了。
七海建人的视线在神色微凝的绘里花身上停留了一瞬,碍于墨镜的缘故,绘里花无法看到前者的眼神。
没有得到认同的五条悟再接再厉:“绘里花可是从国中开始就勤工俭学,最高有同时打三份工的记录呢!”
这次尽管是隔着墨镜,绘里花也确确实实感受到了七海建人炽热的目光了。
七海建人:“以后想做咒术师吗?”
绘里花不明所以地回了句“当然了”。
“咒术师的话,工资会比较高吧?”绘里花很快地带入了角色,认真地计算道,“偶尔还能偷个懒什么的。”
七海建人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一本正经地发表了震撼绘里花的“劳动就是狗屎!”的言论。
绘里花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在那之前,她突然感受到了从身旁的建筑里传来的强烈的,令人不舒服的气息。
——咒灵。
五条悟发出了声遗憾的鼻音。
“你看起来很紧张嘛,绘里花。”
绘里花微微侧过了脸,看向身后心情愉悦地翘着唇角的五条悟。
——究竟是……
“不用担心哦,老师会在这里注视着你的。”
绘里花和五条悟的目光交汇了片刻,几秒过后,她的眉眼带着温和的笑意舒展开来。
“当然啦,不会让您失望的,五条老师。”
……
建筑内。
“请不要用这种同情的眼神看我,钉崎同学,伏黑同学。”绘里花走在打头的虎杖悠仁身后,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不自在,“打工也是很有乐趣的,经常可以交到新朋友之类的。”
这话绘里花自己都不相信。
毕竟对以前的她来说,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毕竟打工的目的只有两种,一种是为了赚钱,一种是为了获得所谓的乐趣。
但绘里花两样都不缺。
还不如去夏威夷晒太阳呢。
绘里花并不觉得自己的思想有什么问题,但在她这么说的时候,绘里花清清楚楚地从春绯的脸上看到了“可恶的有钱人”的吐槽。
啊……如果非要打工的话,要是有像春绯那样可爱的女孩子在也不是不可以。
绘里花这么想着的同时,注意到一直跟在伏黑惠身侧的玉犬有了动作。
伏黑惠朝着玉犬注视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地下定了主意:“喂,分头行动吧。”
钉崎野蔷薇烦躁地捏了捏肩膀,她活动了一下手臂,率先迈开了脚步:“啊,说的也是,早点收工回去睡美容觉。”
至于虎杖悠仁,他一脸纯真地眨了眨眼的同时,还不忘抬手打一拳企图从背后偷袭的低级咒灵:“那我去第二层。”
钉崎野蔷薇:“第三层。”
她这么说完后,瞥了一眼伏黑惠:“第四层就交给你了,可以吧,伏黑?”
伏黑惠轻轻地应了一声。
绘里花跟在大家背后打酱油的梦想破灭了,虽然内心有一些抓狂,但表面上还是很冷静地向钉崎野蔷薇点了点头:“就在门口汇合吧。”
绘里花目送着三人组的背影消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从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这个世界的[绘里花]并没有随身携带自己的咒具,只是将它作为附带品寄到了学校。
理论上说,倘若她代替了这个世界的[绘里花]的存在并继承了所有她拥有的东西的假设成立的话——
她应当是能够轻易消灭这栋建筑里的低级咒灵的。
……只是根本没有人告诉她怎么使用啊。
就连绘里花之前看这部原著的时候,也没有在这方面过多留意。发挥出咒力的关键是什么?情绪波动?愤怒?
绘里花用手握住了枪。
没有子弹开不了枪的话,像虎杖刚才那样把小咒灵们敲死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所幸的是,一楼诅咒的气息并不强烈,除去碰见的几个长得歪歪斜斜的小咒灵外,绘里花一路几乎畅通无阻。
绘里花觉得自己又行了。
关键时候她也不是很非嘛。
楼上讨人厌的气息逐渐散去,绘里花想了想,觉得野蔷薇她们差不多也在扫尾了。
心情愉悦的少女哼了几个音节,可当她刚抬起脚准备去约定好的集合点的时候,一种强烈的窒息感锁住了她的咽喉。
意志使得僵硬的身体动了起来,绘里花在地上滚了两圈,抬起眼看时,刚才所站的地方已经出现了一个大洞了。
【“还、还给我……”】
声、声音……?
地上的影子动了起来,它们扭曲着,尖啸着,最后脱离了地面,汇聚成了一个不成型的怪物。
落在绘里花身上的阳光一瞬间被遮蔽。
【“我的东西……不想分享给妹妹啊……”】
绘里花向后退了一步。
不管怎么说,这已经不是低级咒灵的范畴了吧。
保命重要,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再……
【“还给我……还给我啊啊啊啊——!!!!”】
身后的柱子在一瞬间裂开,绘里花被强烈的气流掀起,后背撞破了墙上悬挂着的蒙尘的玻璃。
好疼。
当绘里花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脑子里就只剩下了这个想法。
金发的少女捡起了掉在脚边的枪,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开始自我安慰。
说起来有些丢人,绘里花的名字前虽然有迹部两个字,但对于迹部家的荣耀,她从一开始就不怎么看重。
【“绘里花还没有到参加那种宴会的年纪,我们和景吾回来的时候会给绘里花带好吃的哦。”】
【“没关系,妈妈知道绘里花已经很努力了,但是妈妈相信绘里花的天赋,再努力一点的话就能轻而易举地做到了吧。”】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天才。
就算是迹部景吾那种人,能站到今天的位置,也是在看不见的地方跌倒了无数次才做到的。
绘里花没有迹部景吾那样聪明的脑子,迹部景吾付出一倍努力才能做到的事,她要付出三倍的努力才行。
【“今天早上我接到了老师的电话……是,绘里花好像在学校里被孤立了……”】
【“……算了吧,有景吾在的话,就让绘里花和同龄人待在一起也没关系。”】
英国的庄园里,绘里花听见了母亲与父亲的交谈。
她好像被放弃了。
绘里花总能从园子的眼睛里看到替她感到抱歉的情绪。
有什么好抱歉的呢?
母亲是爱她的,绘里花并不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
绘里花并不是那种被比下去就会恼羞成怒的人,她对于迹部景吾也没有丝毫的嫉妒,只是清醒地认识到,多余的努力不过是世人为了说漂亮话而做出的白费力气的掩饰而已。
明明凡事只尽力个七分,不用特别花费力气,就能得到不差的结果——
衡量之下,明明偷懒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啊。
相比之下,脑子要更聪明的迹部景吾却完全不明白这个道理。
绘里花只闲得无聊去看过一次他打网球,而就是那次,迹部景吾即使冒着肩关节坏掉的风险,也要和对面的手冢国光绝出胜负。
绘里花以为迹部景吾是从来不会输的。
但是即使是她这种不懂网球的人也看得出来,如果对面的手冢国光的手上没有伤的话,落到下风的说不定就是迹部景吾了。
那一年,迹部景吾赢了,冰帝却败给了名不见经传的青学。
那是绘里花第一次哭。
明明网球的事和她没什么关系。
那时的迹部景吾被绘里花的行为吓了一大跳,他沉默了片刻,将肩上的外套扔到了绘里花的头上。
【“丢人。”】
明明是这样说的,迹部景吾的声音里却带着难得温柔的笑意。
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绘里花在对于迹部家的荣耀的看法上有了一点点小小的改变。
金发的少女深吸了一口气,迫使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平静下来。
仔细想一想,动动脑子,绘里花。
像这种穿越式乙女游戏,都有什么特征呢?
任务?好感度?系统?
系统……
【“你身上的那个咒灵还蛮有意思的嘛。”】
绘里花的目光垂下,她从地上散乱的、沾着血迹的玻璃碎片里看到了自己。
少女的眼神暗了下来,她的声音低沉,透着与生俱来的傲慢。
“喂,你在看着吧,恶趣味的家伙。”
“滚出来。”
咒灵的攻击,只要再近两厘米,就能贯穿绘里花的头颅。
世界的钟摆停止了走动。
[叮——欢迎宿主您的到来!代号4956号系统为您服务!]
[人物资料载入中……]
[武器启动准备……]
手中的枪突然变得沉重,有什么东西顺着她的手臂涌入了枪中。
黑漆漆的枪口前,汇聚起了难以置信的金红色的光。
【“我还以为你会做出什么令我感到出乎意料的蠢事。”
半敞着衬衫领口的男人站了起来,他的半张脸是冻伤留下的伤疤,额前凌乱的黑发下,猩红色的眸子里裹协着轻蔑与杀意。
“是什么让你觉得,你这种渣滓能从我手中偷走彭格列的东西。”
四周的尸体早已丧失了生息,唯有温热的血液仍在汩汩流出。
瓦里安首领的情人,敌对家族从小培养的间谍。
“大概是因为我连出生都是因你而存在的吧。”
死一般的寂静里,少女抬起眼看他。那双平静的蓝眸里,倒映出黑漆漆的枪口。
“你喜欢我,不是吗,xanxus?”
……
寂静过后是一阵癫狂的笑意,没有理会耳麦那头部下焦急的询问,嫌对方烦人的xanxus轻而易举地就切断了与部下唯一的通信渠道。
耳麦的碎片落到了地上。与此同时,还有从少女掌心穿出的子弹。
迹部绘里花企图捡起枪的动作被打断了。
趴在男人脚边的天空狮虎兽慵懒地甩了甩尾巴,它鬃毛上的大空之炎连同着月光一起映亮了xanxus的半张脸。
敌人的断肢残骸里,他无趣地坐回了平日那把椅子上,像对待宠物一般朝着金发的少女招了招手。
“给我滚过来,垃圾。”】
在咒灵存在的踪迹消散的那一刻,绘里花听见了系统的声音。
[第6个be副本载入中……融合已完成。]
[恭喜宿主您激活人物xanxus的武器——]
[双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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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里花:……突然觉得大事不妙
【人物-迹部绘里花】
线索:五条悟手机里的不明照片
当前已死亡(疑似)
入学目的:待确认
兼职的同事:木之本■■
朋友:不明
咒具:枪(疑似,未携带在身边,原因不明)
咒术:不明
烦恼:噩梦、被咒灵缠身、暗处的窥视者、与新上司相处不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