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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第198部分阅读
    锦衣夜行 作者:月关

    锦衣夜行第198部分阅读

    很可能是故意在行宫左右晃悠,为得就是等他前来,对他施以告诫。

    杨峰看他神色变化,晓得他已明白了自己这番话的用意,便打个哈哈,拱手道:“哎呀呀,乍逢国公,下官惊喜之下,有些语无伦次,怎么拉着国公东拉西扯的尽说些废话,国公方自辽东来,定有要事禀告皇上,下官不敢打扰,告辞告辞了”

    夏浔还是笑笑,虽未说话,却向杨峰点了点头,目视他走下阶去。

    片刻之后,守门校尉急急奔来禀报:“皇上宣杨旭觐见”宣完了旨意,便把肩膀一踏,谄笑道:“国公爷,您请”

    “哈哈,文轩,你来了呀,不要施礼了,坐,快坐”

    朱棣一袭轻袍,头束抹额,飘飘然的一身燕居常服,十分轻松惬意地迎上来,扶住夏浔上下打量一番,笑着道:“文轩,你黑了,也瘦了,在辽东没少吃苦吧”

    夏浔笑着拱手道:“臣吃些苦倒不怕什么,就怕办不好皇上交待的差事,那可辜负皇上的信任了。”

    朱棣大笑,摆手道:“嗳,你又耍滑头了不是两战两捷,立下如此战功,若是这样还算办不好差使,那百官岂不能要羞愧死了”

    他指指椅子叫夏浔坐下,自己绕回书案之后,一屁股坐下去,说道:“朕比你早到了一天,还是这儿住着舒坦呐,在南京,朕连喘气都不痛快,更不要说这老寒腿了。”

    夏浔心中一动,微笑道:“那皇上何不将都城迁到北京呢,岂不逍遥自在许多”

    朱棣微微一怔,一双虎目定定地看了他两眼,忽地豁然大笑:“你这小子,又来胡说。金陵乃太祖高皇帝所立,如今只为朕图个舒适,就迁立都城传扬出去,朕就成了耽于享乐的昏君,你也要担个媚君谄上的j佞之名啊”

    夏浔心道:“迁都当然不那么简单,也当然不会是为了图个舒适,立都北京,自有立都北京的政治考虑,恐怕你当初提北平为行在,就已动过这个念头了。”

    不过眼下不是和皇上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迁都的时机也远未到来,夏浔不想就此事说得太深,便就着朱棣这句话,呵呵一笑道:“宋太祖雄才大略,初立都城于开封,却是一个错误。若是早将都城迁至洛阳或长安,大宋国祚怕就不只三百多年了。

    可见国都所在,也该因时因势而变,倒不必拘泥于祖宗成法。皇上若想迁都,必有迁都的道理,皇上若不想迁都,那也必有不迁的道理,臣这不是就着皇上这句话,随口说说么,若要就此担个媚君谄上的j佞之名,那臣收回这句话便是了。”

    “滑头滑头众臣之中,你杨文轩最是滑头”

    朱棣失笑摇头,这时内侍端了茶水进来,朱棣面前早就有了一杯,只送与夏浔,便已退下了。

    因这一岔,闲叙的话题也就抛下了,朱棣坐正身子,肃然道:“朕看过你的奏疏,很是欢喜。纵论古今,中原之威胁,向来出自北方,放眼天下,我大明之威胁,依旧在北方。鞑靼瓦剌,目前虽无什么大的作为,可朕从未看轻了他们。

    辽东若经营得当,便是一堵最坚固的大明边墙,既可以阻挡蒙古人东连女真朝鲜,又可以虎视其腰肋,让他们不敢放胆南下,朕是十分看重的。前番许你种种特权,又特允辽东设幕,开衙建府,就是希望能够改变辽东各族对我大明若即若离时叛时附之现状。

    只要我大明能把辽东牢牢地控制在手中真正地控制在手中,那么来自于草原的威胁就将大大减轻,甚至不复存在。你在奏疏中说,辽东情形复杂,笔墨难以尽叙,又说尚有诸多问题,须得亲自向朕请示。如今朕来了,你可以说了,辽东情形如今究竟怎样还有哪些问题”

    夏浔面有难色地道:“臣紧赶慢赶,临近黄昏方才赶到,匆匆入宫,只为见见皇上。辽东情形,实在是一言难尽,臣有许多设想,还要奏请皇上恩准。如今日薄西山,即将落暮,若是匆匆谈起,恐怕有些仓促。”

    朱棣目光微微一闪,神秘地笑道:“无妨,今晚你就在行宫里住下,呵呵,还住在你当初住过的那处殿阁里吧”

    第607章 皇上太客气了

    臣子住在行宫,虽是皇上特许,夏浔心里终觉得有些不妥,他连忙起身辞谢一番,朱棣哈哈一笑,说道:“这事儿不忙,你若真不愿住在行营里,一会儿纵便已闭了宫门,朕下特旨放你出去便是。来,先讲讲辽东情形。”

    夏浔见状,只好先把此事放在一边,耐心讲述起来。

    一会儿,御膳房又呈了晚膳上来,朱棣赐了宴,君臣二人各据一桌,很简单的几样菜,边吃边谈。

    夏浔从自己到辽东所见所闻仔细讲起,这些现状是支持他的政略的有力依据,务必要讲得仔细,要有许多详尽真实的数据,才有说服力。

    最后夏浔才谈到眼下急需解决的三个问题。

    第一个,阻力应该是不大的,因为朱棣本来就已有了这层意思,那就是在辽东设府衙治理政事。随着辽东幕府在各个领域的作用越来越大,眼下由幕府专署升格为朝廷官府的时机已经成熟,如果规格继续保持在幕府层面上,就会出现许多问题。

    名不正则言不顺,就像唐杰不把司法署长史衙门放在眼里一样,在朝廷上有正式官职的人,从根子上就歧视这些辽东幕府的“临时工”,他们施政的权威性自然大受影响。而且专署是幕府下设机构,制定颁布的诸多政令,会让百姓们担心其稳定性。

    朱棣听了点点头道:“嗯,在朕的预料之中,应该至少还需两年的治理,幕府专署才能铺开摊子,想不到辽东形势发展得如此之快,好吧,朕与几位随行大臣再议议,尽快颁旨,简拔幕府专署,纳入朝廷官制。”

    说到这里,他瞟了夏浔一眼,笑道:“专署一撤,幕府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这些官署不在你的直接掌控之下,掌控辽东形势,你还有多少把握可莫出什么乱子才好。”

    夏浔欣然道:“皇上,辽东形势,若是非得让臣在那里才镇得住,那只能证明经略辽东的政策是失败的,是臣以钦差身份以陛下宠信之臣的威望,强行弹压。这种政策,如水中浮萍,无根无底,那它也就没有推行的必要了”

    朱棣哈哈一笑,说道:“你倒自得的很,看来对你治理辽东的方略,你是很有信心的。好,你再说说,还有什么难处,需要朕来解决”

    夏浔神情一肃,郑重地道:“皇上,剩下来这两件事,如不是皇上您点头,那就根本没有施行的可能。

    可是臣以为,这两项政策,对辽东不止是对辽东,我想对我大明其它地方,也有借鉴意义。若它得以施行,辽东当可如陛下所希望的那样,成为我大明边墙,坚不可摧,若不然,这两件事,早晚成为我大明自毁长城的根由所在”

    夏浔这一说,朱棣登时慎重起来,忙也身形前倾,凝神道:“文轩,你仔细说来”

    夏浔提的这两件事,归纳起来就两句话,一是民族政策二是军队改革。

    这两件事听着简单,但是因为辽东部族的独立性比较强,所以在大的范围上,这两项权力却分别归属于外交和国防,要改变这两项政策,的确需要皇帝点头,他是一等公爵也好皇帝特旨任命的幕府将军也好,都无权变动。

    夏浔的主张上,对原本的归附部落的处置政策,有一紧一松两个改变。

    紧的方面,夏浔反对原来对归附部落过度的纵容和粗放式管理,不赞同让他们划地自治,保持自己原有的部落建制和生活方式,希望让他们尽量和大明边民融合杂居,同时以先进的生产方式,逐渐渗透到这些以游牧和狩猎为生的部落中去。

    松的方面,是洪武元年时起,禁了胡语胡姓;洪武四年起,禁了胡礼;洪武五年起,强令蒙古人色目人不许与本族内嫁娶,违者治罪这实际上也是朱元璋谋求民族融合的手段。还有比婚姻嫁娶更好的融合方式么一旦他们与汉人结成家庭,其生活方式思想意识渐渐就会发生变化,与夏浔的目的其实并无二致。

    但是夏浔反对这一政策,因为这种想法是好的,可实际上这种不合情理的行政性命令,根本不存在推行的可能。就像到了现代,法定婚姻年龄是二十多岁,可南方有些少数民族聚居地区根本不予理会,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照样嫁人生子,计生委的人敢去干涉么闹大了就是民族性质的事件,只好听之任之。

    胡人的礼法虽不似汉人一般重视传承和祖宗,可是强迫其改姓更名换一身汉服,这也是令其极为反感的,这种形貌上的变化,并不能改变他们的本心,而且施行起来非常困难。就像朱元璋不许没有功名的商贾平民穿丝绸一样,只要人家家里有钱,大不了出门的时候外边套一伴布衫,在家里时更是一身绫罗,谁管得着

    少数民族更是这样,这种强迫性的政令,只能让他们在户籍登记时胡乱取个汉名,出门在外时穿一身汉衣,而且这还是特指北京大同等一带地方,在辽东地区对归附的部落,朱元璋担心他们骄悍野蛮,与汉人生事,对他们的安置基本上都是划地自治,这种情况下推行以上政策更是绝不可能。

    至于强迫的禁止本族内部嫁娶,更是有其令而根本未得施行。这是朱元璋理想主义的一个想法,具体做事的官员不想阳奉阴违也得阳奉阴违,这和元人划分四等人,对汉人和南人的政治权利人身权利固囿重重有异曲同工之妙,属于一种歧视性的戒备,除了挑起民族对立和不断的冲突,根本无甚益处。

    这些强制性的同化措施,是急功近利的,它只注意到了这么做,历经几代之后能够达到的效果,却忽略了执行它的人,是有自己的感情和思想的,这些粗暴简单的政策,只会让一些真心归附的部落也觉得朝廷歧视他们不信任他们,不利于怀柔和争取。

    这些事情,夏浔每一件都讲得非常仔细,反对什么,因为什么反对,赞成什么,因为什么赞成,理由讲完了就举出非常详细的事例,夏浔道:“辽东强迫嫁娶的极少,这条政令名存实亡。即便在有条件的地区强力推行,他们明明在本族内部有可意的佳偶,却得迫于政令,强迫另择婚姻。结果大多是制造了一对怨偶,进而造成两家的矛盾,然后便是两个族群间的冲突啊”

    朱棣就藩北平二十多年,这些事他并非一无所知,对夏浔所说的“与其强迫融合,反而迫其对立,不如润物无声,虽需时日更久,反而更见成效”的说法深以为然,朱棣轻轻点头道:“嗯,朕久居北京,这些事情也时常听说。你所说的这些,朕大体赞同,只是所涉具体政策太过繁杂,一时理会不清,回头你上个详细的奏章上来。”

    夏浔忙恭声应是。

    朱棣目光一凝,又道:“所谓军队改制,又指什么”

    夏浔深深吸了口气,说道:“一则屯田之制;二则军户之制”

    屯田之制和军户制定,也是朱元璋极为得意的两项政策,不过从这两项政策制定之初,就有一系列的问题出现,即便在洪武朝时,哪怕是朱元璋那样强势的一个皇帝,也常有大臣上疏,就这些政策的弊端提出异议,建文永乐两朝时,政局气氛比较宽松,有关这方面的争论更是时常可见,作为皇帝,朱棣对这方面的利弊得失一直非常清楚。

    所以夏浔只说了这两条,还没说内容,朱棣的眉头就微微蹙了起来。

    其中的复杂程度改革难度极大,如果一旦在全国施行,要涉及数百万军队和数百万个军户家庭,这是国本,即便皇帝,也不敢一拍脑门,便轻率地答应。何况,简拔辽东幕府下设的专署为官署,大批由夏浔一手提拔起来的官员就会摇身一变成为朝廷官员,再让他着手操持屯田和军户雒佥和陈寿等人的话又将一层阴霾掩上了他的心头。

    朱棣不是长在深宫妇人之手的一个蠢蛋,对于捧杀之语未必尽信。不过,防备权力的流失乃是身为统治者的一种本能,也是身为统治者的一个必然。权力的牢固,是江山稳固的保障,哪怕是亲生儿子,也不能寄望于感情和信任,这是必须的手段。

    朱隶站起身,在殿中徐徐踱了几步,缓缓说道:“这些事情,很难而且,真要变动的话,涉及太多的子民了,没有十年功夫,怕是一点成效也见不到。”

    夏浔也站起身,说道:“皇上现在去办,或许要难上十年。可若皇上不做,等将来其情其状更加不堪的时候,叫皇上的子孙去做,将会更加困难。再者,臣所言,可以先在局部施行,尤其是辽东,辽东一则屯田有限,二则户口少土地多,用不了十年,只须五年,便可完全大变样儿,到那时,有了成功的例子和摸索出来的经验,皇上再在全国施行,也就容易多了。”

    朱棣扭头睨了他一眼,问道:“那朕把辽东交到你的手上,给你五年不朕给你十年功夫,你可有把握将辽东治理得阡陌千里屯堡相连人口兴旺马壮兵强”

    夏浔把胸一挺,慨然道:“皇上,别的地方臣不敢保证,辽东地方,资源雄厚却未得开发,故而变革也易。无需十年,只要施之得法,五年功夫,辽东就一定可以达到皇上所希望的模样。不过”

    夏浔肩膀一塌,苦着脸,小声央求道:“皇上,这事没皇上点头,一定办不成,若是皇上点了头,而必须由臣去办才办得成,那就证明,这件政策是上不符天心下不合民意,乃是以强权施为的逆天之举,人在政在人亡政亡,没有推行变革的价值”

    朱棣听他主动请缨,说是只需五年,便可让辽东来个大变样,心中便是一沉,可再听他这一句,似乎不愿久居辽东,眉头便是一挑,睨着他道:“怎么”

    夏浔吞吞吐吐地道:“这个臣是说,为皇上分忧,是臣的本份。辽东么,只要皇上点头,臣去铺铺路就好,三五个月的功夫,总可制定出较详细的政策。然后,皇上派一老成持重的大臣坐镇辽东,确保政策实施无误就好了。”

    朱棣绷紧的脸皮子松弛下来,眸中掠过一丝笑意,似笑非笑地瞟着他,问道:“哦,你刚届三旬,年轻力壮,为朕守着辽东不是正好么,把辽东交予一老成持重之臣那你想去哪儿”

    夏浔干笑道:“皇上管着这么大的天下呢,可不只是一个辽东。臣想追随在皇上左右,为皇上出谋画策分忧解难,哪儿有了急事,皇上一声令下,臣就风风火火赶去料理了。经营辽东么,臣年轻力壮精力充沛是不假,可年轻也有年轻的差处

    皇上您也知道,臣不是一个静得下心来,数十年如一日地专注一件事的人,若是臣有那般定性,当初考中秀才之后,继续认真读书,怕不考个举人进士,正途出身就算不济,凭着臣家中资财,衣食无忧,在青州皓首穷经,钻研学问,将来也是个德高望重的博学鸿儒,怎会借了齐王府的门面,跑去北平经商呢

    皇上,臣是怕自己做事没个定性儿,若是久镇辽东,日久生厌,疏忽了政事,误了朝廷大事,辜负了皇上的信任,也害了辽东的军民,所以”

    朱棣看他搓着手,绞尽脑汁地想着理由,生怕自己真把他“发配”辽东似的,不禁“噗哧”一下笑出声来,摆手道:“好啦好啦,朕和你开个玩笑,看把你急的,真让你久镇辽东的话,茗儿还不与朕拼命么呵呵,好,你先仔细说说,你对屯田之制和军户之制有何看法。”

    朱棣刚说到这儿,木恩蹑着脚尖,幽灵似的出现在门口,细声细气儿地道:“皇上,天色晚了,娘娘叫奴婢来,促请皇上安歇。”

    朱棣一愕,便笑道:“好好好,那就歇了吧,明日再谈木恩,引杨旭去寝居歇息了”

    夏浔忙躬身道:“臣遵旨,躬送陛下”

    夏浔所献的辽东方略颇称朱棣的心意,一番长谈又去了他的一块心病,是以十分轻松,不想欣欣然转回寝宫,迎面徐皇后便抛来一个白眼,嗔道:“杨旭刚刚回来,你就拉着不放,若非我派人去轰,还不知要聊到什么时候,哪有你这样做姐夫的,好不近人情”

    夏浔由木恩引着,东转西转的,就到了他当初在燕王府养伤的那处殿阁,抬眼一望,宫灯高挂,照着廊下一个丽人,罗襦绣袂,一件颜色素净的丝棉比甲,亭亭玉立,摇曳生姿,只是身子站得稍往里了些,看不见容颜。

    夏浔心头怦地一跳:“居然还有宫女侍寝皇上也太客气了吧,这不是逼我犯错误么”

    第608章 久旱逢暴雨

    夏浔脚下不停,再往前去,越看越觉得熟悉,脚下不由慢下来。

    身后,木恩微微一笑,已然停住脚步,接着,反向走去。

    夏浔浑然未觉,紧紧盯着廊下的人儿,一步步走过去,终于,那立于廊下的女子也向前迈了一步。

    只这一步,她的容颜便呈现在灯光之下,妩媚柔婉,美丽脱俗,那娇美的容颜,配着那玲珑剔透的曼妙身姿,夏浔狂喜,失声叫道:“茗儿”

    茗儿浅笑而立,轻轻歪着头,显得有些调皮。她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梳得丝丝齐整,挽个慵懒性感的美人髻,插一枝晶莹剔透翠色欲流的翡翠发簪。宫灯的绯色灯光映着她那白嫩细腻的肌肤,柳眉杏眼瑶鼻樱唇,俨然便是烧在上好瓷器上的一个淡彩工笔仕女画像。

    “茗儿”

    夏浔快步走近,张开了双臂。

    茗儿笑靥如花,再也不想矜持,她忘情地唤了一声:“相公”

    便雀跃着扑上来,扑进夏浔的怀抱,紧紧地一抱,然后仰起那俏脸儿来,嫣然一笑,柔声道:“相公想不想我”

    “想想想哪有一日,不想我的娇妻”

    夏浔忙不迭地点头,揽住她的纤腰,俯身下去,便是深深的一个吻。

    已然经历过云雨滋味,经过夏浔的一番调教,茗儿的吻技已然不是那般生涩,灵巧的雀舌欢喜地迎凑着郎君的唇舌,这一番滋意缠绵,直到她呼吸不畅,俏脸飞霞,才算是停歇下来。好在这院中侍候的人早被茗儿都打发了出去,要不然这番羞人情景可都被人看了去。

    “相公”

    二个人携手进了房,茗儿含情脉脉地看着郎君,又是一声呼唤,那俏模样儿,羞涩一笑时,当真是百媚横生,倾国倾城。

    夏浔挽住她的手,只见殿中陈设,与自己当初住在这里时一般无二,茗儿靠近了他,轻轻偎进他的怀里,也看着殿中的一切,柔声道:“相公,这里就是你当初养伤住过的房间。”

    夏浔轻轻点头,说道:“嗯,我还记得,那时候,茗儿还是一个小丫头”

    茗儿向他回眸一笑,柔情万千地道:“现在,却是相公家里一个小妇人”

    想起两人自相识以来种种,夏浔心中也是柔情蜜意,情丝缠绕,过了半晌,才轻轻地道:“是呀,记得头一回相遇,那小丫头喜欢了我的一条火狐皮毛,还险些被我气得哭鼻子”

    茗儿向他皱皱鼻子,迄今想起,仍是不无醋意,轻轻嗔道:“任人百般央求,偏你不肯相让”

    夏浔一笑,柔声道:“是啊,如今想来,不让那条狐皮子给你,大概是上苍着意的安排,就为今日让我亲自送一条,给我可爱的小妻子”

    茗儿惊喜地张大眸子,问道:“甚么”

    夏浔在她唇上轻轻啄吻了一下,笑道:“我在辽东,选了上好的火狐皮毛,此番见驾我带来了,本想托皇后娘娘给你捎回去,怎知我的小美人儿思夫心切,竟然追到北京来了。”

    茗儿俏脸微晕,红着桃腮粉颊辩解道:“才没有是姐姐嫌路上寂寞,偏要人家陪着”

    话未说完,看见夏浔促狭的笑容,茗儿大窘,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在他胸口用力捶了一下,嗔道:“坏人,取笑人家”

    这一下子,天雷勾动地火,两个人又是一番g情热吻,茗儿被夏浔拥在怀里,几乎是双腿离地,被他边亲边抱着,挪到了床边。

    “哎呀,小心着些,莫要触动这个”

    帷幄被金钩束起着,床栏内侧,系着金钩的地方,有一个青铜的扳手。

    夏浔上次在这住时,还不曾见过这个,不禁奇道:“这是甚么”

    茗儿在床缘边娴雅优美地坐了,说道:“还记得咱们上回跌下的密道么”

    夏浔也在床边坐了,握住她的小手道:“当然记得。”

    茗儿道:“后来姐夫起兵靖难,姐姐和高炽守卫北京,那时节担心城池有失,一旦落入敌手,便被用作挟制姐夫的人质,姐姐便要能工巧匠对这地下秘道进行了一番改造,几处重要的宫室,都安装了简易的机关,这把手就是开关,一旦扳下来,就可以藏进地下密道。”

    夏浔哦了一声,茗儿又道:“再到后来,姐夫登基坐殿,成了皇帝,这秘道对外的出口便都封死了,可这殿中的机关因为建造不易,不舍得毁去,便留了下来,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有些用处。”

    夏浔嗯了一声,眸光突地一亮,转首便看向茗儿。

    茗儿奇道:“怎么”

    夏浔道:“咱们要不要秉烛夜游,再去那地下秘道里走走”

    “啊现在么”

    “嗯好不好”

    当初在秘道中那段经历,实在是惊心动魄,刻骨难忘。而且夏浔走进她幼小的心灵,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对茗儿来说,这记忆比夏浔更加深刻。能与心上人同往旧地重游,别有一番滋味,茗儿如何不肯只是,与丈夫新婚燕尔,便即分开,如今久别重逢,正是你侬我侬如胶似膝的时刻,他却想着去游游地道,茗儿不觉有些好笑。

    不过丈夫这么说了,难道她一个女儿家要表现得比丈夫还要情急亲热茗儿便点了点头,夏浔兴致勃勃,起身去桌上取了灯烛过来,递与茗儿道:“来,你持着火烛。”

    等茗儿接了火烛,夏浔却从床上抱起一床被褥来,茗儿愕然道:“相公作什么”

    夏浔向她诡秘地一笑,说道:“你说呢”

    茗儿眸波轻轻一闪,随即便明白了夏浔的意思,不由得满脸红晕,轻轻啐他一口,嗔道:“好荒唐,干嘛要去那里那里”

    夏浔嘿嘿一笑,已然伸手扳下了开关。

    地面传出轻微的轰隆声,原本平坦的大方砖的地面便向下沉去,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洞口,有石阶可以下去,与当初那种连着床榻桌椅陡然沉下的方式果然大不一样。

    夏浔便一手抱起被褥,一手牵着茗儿的小手,打着灯烛,沿着那石阶走下去。

    启动下边的机关,入口又轰隆隆地合上了,灯烛的亮光在这黑漆漆的洞岤里不能及远,仿佛四面八方都是无穷无尽的虚无,只有他们两个人一盏灯。

    茗儿既觉兴奋又有些害怕,攥紧了夏浔的手道:“相公,咱们还是上去吧。”

    这一说话,声音空洞,隐隐还有回声,茗儿靠得夏浔更近了。

    夏浔却不理会,拉着她的手只管往前走,秉烛夜游,四下观赏,前尘往事,历历在目,一一浮现在脑海中。

    “唉”

    夏浔轻轻叹息一声,转首看向茗儿,感慨地道:“人之际遇,真是难以揣摩。那时节,我怎知会有今日富贵,又怎想得到,那时高高在上尊荣无比的小郡主,如今便成了我的娇妻呢”

    茗儿随他走了一阵,已不觉害怕了,只觉偎在他的身边,心里便无比的踏实,听他说话,不觉莞尔道:“还说呢,那时节,我怎能想得到,那个可恶的大骗子,竟然就是人家的终身依靠”

    听着茗儿的情话,夏浔静静地看着她的模样,四周漆黑一片,静谧非常,衬得眼前的情景如梦似幻,茗儿手中举着一盏莲花吐蕾形状的宫灯,整个人都沐浴在那朦胧的光晕里,俏丽的脸蛋羞笑盈盈的,仿佛一个美丽温柔的小狐仙,叫人心神皆醉,不由看得痴了。

    “相公,不要在这里吧”

    被褥放在一张石台上,茗儿站在旁边,好像一只受人欺侮的小羊羔,手足无措的样子,非常紧张。

    夏浔满脸带笑,恍若未闻地去解她的衣带,褪她的罗裳。

    恩爱,是讲究情调的。夏浔可不是那种只肯遵从同一种方式,好像纯为繁衍后代才凑和的敦伦。这里的环境,会让茗儿紧张,可紧张同时也能令人更加敏感兴奋,在这个地方,可能会让她想起自己年幼的时候,可是心思代入一个未成年的小萝莉,那种羞窘的罪恶感,有时也能更容易叫人兴奋到极致。

    夏浔想给自己也给茗儿的重逢,制造一场美妙难忘的记忆。

    罗裳在茗儿的半推半就间,被夏浔褪下,白生生的胳膊大腿,在柔和的灯光下发出雪腻润泽的玉光。“麒麟送子”的抹胸滑落,一对玉碗般倒扣的孚仭椒吭救蝗肽浚婕慈幢卉徊嫠郏呱匮谧。辉陴┩笈月冻鲆煌湟缓郏乱话愕脑补狻br >

    “相公,不要”

    弱弱的哀求声适得其反,此时似乎更能刺激男性的欲望,夏浔以迷醉的目光,看着她娇美的身子,突然扯去了她的亵裤,茗儿两只手忙不过来了,只能娇呼着转过身去,把一个又圆又翘的臀儿丢给他。

    夏浔半跪在被褥上,眼前是一双圆润雪白的大腿,目光缓缓上移,白腻的臀部向上翘起,犹如一只浑圆的雪球悬在半空,那臀象牙雕成般细白,光滑滑粉润润的,腰肢却纤细之极,甚至还带着几分少女的稚气,夏浔忍不住把唇贴上了那微微颤抖的娇躯,唇鼻触处,一片腻滑。

    洞窟中静谧黑暗,那雪臀却像夜空中一轮高挂的满月,明媚而性感。月圆之日,正是某一类生物最易发情的时候,比如此刻的夏浔。他几乎是带着几分难捺的粗暴,把自己娇美的小妻子掀翻在背褥上,先是“呀”的一声惊呼传出,未几,甜腻腻的呻吟便奏起了一篇绝美的乐章

    天光大亮,徐皇后洗漱已毕,用过早餐,又在花园里散了半个时辰的步,回到寝室还不见小妹子过来,这时节皇上早就去前殿见人问事了,杨旭不可能让皇上候着,一定也早去侍驾了,小妹子怎么徐皇后关心自家妹子,便摆驾到妹子的寝殿去探望她。

    徐皇后到了那里才知道妹子尚未起呢,一问宫婢,才知杨旭一早起来,还在院子里打了趟拳,练了几回刀法,如今已然用过早餐,去前殿侍驾,临行时刻意吩咐过,叫她们不要惊扰了夫人休息。

    徐皇后和茗儿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自然无须见外,她也不让宫中侍婢唤起,便独自走进房去,绕过“喜鹊登枝”的黄花梨十二扇折屏,定眼一瞧那张紫檀木的六柱带门围子架子床,帷幄半卷,小妹子可不正睡在上面么。蹑脚走过去,只见小妹子秀发披散,俏靥绯红,像只小懒猫儿似的,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徐皇后摇摇头便在榻边坐了,目光随意一扫,忽地看到小妹子颈侧好像吮起了一个醒目的唇印,仔细一看果不其然,似乎被子掩着的身子上还有吻痴真是的

    她的目光向下一垂,忽又注意到那被褥边缘似乎有些尘土痕迹,伸出手去一掀,只见被褥向下的一面都沾着一层尘土。徐皇后不由暗暗咋舌:“天啦,妹子昨夜到底搞了些什么花样,两夫妻这也这也恩爱得太过分了吧,怎么还从床上跑到了地上去”

    茗儿昨夜久旱逢暴雨,旱情解除,不过涝了。

    她那一个身子被夏浔龙精虎猛地“蹂躏”着,开了又谢谢了又开,花心儿都酥麻了,到最后已是畅快得体软如酥气若游丝,最后她是被夏浔连着被子一块儿抱回来的,抱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昏睡不醒了。

    徐皇后无奈摇头,慈母一般给妹子掩了掩被角,已是一夜好睡的茗儿被她的动作惊醒了,双眼未睁,甜腻腻地便叫:“相公”

    徐皇后板着脸,翻个白眼道:“相什么公啊,你这丫头,虽然年轻,可也该也该爱惜自己身子,看你平时文文静静的,怎么怎么这么疯”

    徐皇后说着,心里也自发窘,脸就忍不住红了,茗儿这才发现是自己姐姐到了,她身上还没穿衣裳呐,不禁羞得哎呀一声,整个身子都钻进了被窝,徐皇后唤了几声,茗儿死活不肯出来,徐皇后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在她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这时节,经过一夜鏖战的夏浔却是神清气爽,精神奕奕,在朱棣面前与人唇枪舌箭,正展开另一场大战

    第609章 今世万世

    御前这场相争,原因就是夏浔昨夜与永乐皇帝提及的对辽东的变制改革。

    夏浔已经赶到北京,献俘礼是宣扬国威的一件大事,而夏浔和朱棣就是这件大事的两个主角,他既然到了,群臣就该商议举行献俘礼,同时着归附各部头领朝谒天子,以示我朝威加海内,恩夷抚远之上朝威风。当然,期间少不得就封赏辽东将士一事也得公开宣告。

    这本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但是人员难得凑的这么齐,夏浔便又当众提起了辽东变革的事来。他是真有点只争朝夕的意思,也是出于一种很朴素的民族感情,希望把辽东这个未来可以变成火药桶大明掘墓人的所在,彻底改造成大明的坚固边墙。

    夏浔第一件事提的依旧是升幕府专署为官衙,永乐随行官员和北京行在的大臣们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听他讲了讲升格府衙的必要性,便大多表示了赞同。

    即便是看着夏浔七个不顺八个不服的丘福,对此也无法表示反对。夏浔治理辽东,不只有战功,还有文治,这就是文治卓著的一种表现了。前天他们在皇上面前还大肆吹捧夏浔治理辽东如何出色,这时出言反对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再者说,整个辽东,地域不小啊,这么大的地方,一旦由幕府专署升级成官衙,将有大量的职位空缺,辽东没有这么多人才,朝廷也不允许这么多官员就地选拔,那样的话,势必得从关内选任大批官员去充实这些有司衙门,谁没有门生故旧族亲子侄说不定自己就能得一两个职位,安置自己的亲友,反对这件事,无异是断人前程。

    何况,设立官府可以加强对辽东的控制,这些大臣们不管彼此政见如何,是否有私人恩怨,在这一个目标上还是统一的,他们也希望大明能加强对辽东的控制,减少来自北方的祸患,所以这件事几乎获得了一致通过。

    可是一说到对归附部落的安置,众文武的意见就迥然不同了。

    丘福首先提出了异议。

    他认为让归附的胡人部落与汉民杂居相处,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在他看来,胡人风气剽悍,好勇斗狠,与汉人杂居,家长里短的,难免要生出一些事端,而胡人习惯于族群聚居互相扶助,一有事情就举族出动向人讨公道,那样的话一人之事就会迅速变成一家之事,进而变成一族之事,造成极大动荡。

    夏浔却认为,辽东由于工商业的发展,汉人和少数民族已经形成了一种密切合作关系,双方也习惯了由司法署和司商署来协商解决争端,故而司法权基本上已经由部落长那里收归到了专署衙门,虽然目前这只是在社会治安和经营贸易方面的管理,却已是一个良好的过渡。

    地方官府的建立,可以顺利扩大司法权利,至少偶发事件,有辽东军队的存在,也足以保障对事态的控制,有问题是暂时的,利益却是长远的,如果不进行这种变革,归附部族始终拥有极大的自主权力,现在朝廷是省了不少心思,可遗留给子孙的,却是一些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发的大祸患。

    辽东目前还有少数独立掌握着司法权的部落,那都是没有参予到辽东工商经营的在偏远山区过着自给自足生活的小部落。而这一点在中原也不例外,一些居住在僻远山区或者与大城大阜交通不便利的乡村的汉人,主导村镇秩序的主要力量何尝不是族宗长老们这一点并不要紧。

    此外,两个人也就免除强制婚嫁免除更汉名着汉服等歧视性强制政策,以及胡人做官的各项待遇方面相持不下,两个人据理力争,丘福所主张的,其实更利于眼下的安定和平稳,但是从以往归附的部落多有发生叛离和争端来看,夏浔的融合之策才是一劳永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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