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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第180部分阅读
    锦衣夜行 作者:月关

    锦衣夜行第180部分阅读

    夏浔握着茗儿的小手,跟在那家丁后面,径直走向侧门,这一路下去,院门儿都开着,一直出了西角门,门外又有一辆华丽的马车,四角悬着明灯,帷幔低垂,香车宝马,夏浔把茗儿送进车去时,只见车座上都撒着花瓣,芬芳扑鼻。

    茗儿有些慌了,洞房花烛,居然跑出了宅子,相公这是要做什么她忍不住问道:“夫君,我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夏浔笑道:“娘子只管安心坐了,相公带你去个洞天福地的好去处”

    说罢,转身坐上马夫的位置,一抖马缰,驷马高车扬蹄而去。远远的,似乎有人策马拱卫着,夜色里也看不太清,反正近处是绝不见一人的,茗儿坐在车中,茫然看着已经成为自己丈夫的那个男人兴高采烈地挥着马缰,一时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到了,娘子请下车”

    夏浔停住马车,笑吟吟地伸出手,搀住茗儿的皓腕。

    “这是莫愁湖”

    茗儿走到车边,看着眼前湖色,讶然叫道。

    夏浔一把揽住了她的纤腰,将她抱下了车,嗯,小妮子香骨姗姗,轻盈的好像一片羽毛,一股子少女的幽香沁人心脾。夏浔在她娇嫩的颊上轻轻一吻,低笑道:“不错,这是莫愁湖,来,跟相公来”

    茗儿满腹疑问,本待问个清楚,却被夏浔一句“跟相公来”说得心中甜丝丝的,只管牵住了他的手,随着他走向湖边。

    莫愁湖并不是黑寂寂的,莫愁湖周围的林中都挂着五颜六色的彩灯,映得一片绚丽,湖边胜棋楼上也是彩灯高挂,美仑美奂,仿佛天上宫阙,湖中有一叶叶小舟,舟上都挂着数盏极亮的灯,映得那小船儿远远望去仿佛美丽的月牙儿似的。

    夜下的莫愁湖,被这些灯光映照得比当年建文帝在莫愁湖召集当科举子开诗酒大会时还要美丽。

    茗儿惊笑道:“相公,你这是在做什么”

    夏浔笑而不答,牵着她的手径直奔到湖边,那儿早有一叶小舟,夏浔将她扶上船去,叫她坐好,便抄起了竹篙,小船儿悠悠,离岸而去,茗儿压着裙裾,坐在铺了软垫的船上,看着自己的男人左一篙右一篙,将一只小船儿飞快地荡去。

    湖中岸上,风光无限,耳边传来丈夫撑篙时荡起的哗哗水声,远近的灯光在湖水中交错成一片片金的银的红的绿的鳞光,新奇浪漫的感觉渐渐渐渐涌上了茗儿的心头,这个洞房花烛夜,相信她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了

    船在湖心岛下泊岸了,夏浔停好船,微笑着牵起茗儿的小手,柔声道:“娘子,请”

    岛上也到处挂满了彩灯,虽然一个人也看不见,但是茗儿确信,暗中不知有多少人在布置这些事情,只不过,旁人都不会出现,打扰这宁静的气氛罢了。

    茗儿提着裙袂,随夏浔登上岛去,走过海棠花林,竹篱院内,木屋曲廊,也是到处一片明亮,到处飘来一阵花的芬芳,那应该是桂花的香气,芬芳扑鼻,可是似乎又有别的香味儿。

    当她踏进自己在岛上住时惯住的那处闺房时,一下子目迷五色,被那满室点缀着的鲜花惊呆了,小儿手臂粗细的龙凤红烛,把房间照得无比清晰,到处都是鲜花,桂花紫薇茉莉凤仙海棠长春月季鲜花把她的闺房装饰成了童话般的世界,墙上的喜字也是由鲜花组成的

    “相公,这这”

    茗儿被郎君费尽心思的安排打动了,亮晶晶的双眸蒙上了一层雾气。

    “今夜,这岛就是我们的新房,这鲜花环绕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婚床。”

    夏浔握住了茗儿柔软的小手,她的掌心已经热了起来。

    这番安排,夏浔确实是动了一番心思。茗儿是他爱着长大的,从一个天真可爱的黄毛丫头,出落成一个漂亮乖巧的大姑娘,双方年龄差距有十多岁,对她的爱很有些宠溺呵护的感觉在里边,另一个,她成亲的年龄太小,眼下还没过十七岁生日。

    虽然茗儿这年纪在这个时代成亲很正常,可是对夏浔来说,却有一种娶了个小小新娘的感觉,总觉得她的身心还没有发育成熟,不免有些诚惶诚恐,新婚第一夜,想尽量让她放松下来,能多体会一些男欢女爱的乐趣,而不是紧张痛楚。所以他才别出心裁地安排了这么一出,在茗儿熟悉的地方,又布置得这般浪漫,让两人的新婚之夜更加完美。

    果然,在茗儿熟悉的地方,又是满室烛光和鲜花,四面环水,又不用总是想到前庭那些杯筹交错的贺客,茗儿的心踏实下来,开始恢复了她的温柔与活泼,当夏浔把她抱上婚床的时候,她环住夏浔的脖子,脉脉含情地问道:“旭哥哥”

    “嗯”

    “我喜欢你”

    “嗯”夏浔正在低头研究着她的红妆,琢磨着怎么把它扒下去,所以只是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旭哥哥”

    “嗯”

    夏浔继续琢磨:“这是腰带,这有个扣儿,解开了,这是从上边脱还是从下边脱的呢”

    茗儿搂的更紧了些,扬起一双满是憧憬的眸子,甜甜地问道:“你说,下辈子,我们还会是夫妻么”

    “我的小娘子,你上辈子就是这么问的。”

    茗儿听醉了,环着他脖子的双手好像酥麻了似的,软软地松开,晕陶陶的阖上双眼,羞红着脸任他剥去自己的衣衫,浑然忘记了该由她服侍丈夫来宽衣的事了。

    “不要”

    “别人家都这样的。”

    “熄先熄灯”

    “熄什么灯,别人家都这样的。”

    “不行给我被子”

    “给什么被子,别人家都这样的。”

    “女官女官不是这么教的”

    “她说的不对,听相公的”

    就在这样的对话当中,小郡主被剥成了小白羊儿,夏浔惊呆了

    屏风六扇,帷幄低垂,烛光透过两层过滤照上婚床,已然柔和了许多,双手掩着脸蛋,指缝间露出的肌肤都是玫瑰色的茗儿,周身细腻如脂,其白如玉,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那玉体在灯光下隐隐泛着润泽的晕光,他今夜总算是看到了,这才是玉人,玉也似的人儿

    白嫩光润的身子,透入肌骨的细腻嫩润,仿若透明的肌肤,温润莹泽的肉光,如同水灵莹润的羊脂美玉雕成,这样一个诱人的身子,已经完全不需要其他任何的点缀了,可那水滴状的滑腻双峰上,小荷才露尖尖角,纤细圆润的小蛮腰,平坦的小腹性感的香脐,修长柔韧的粉腿

    天生尤物,无处不媚,久旷的杨旭快喷鼻血了。

    茗儿羞不可抑,又抢不到被子,只好扭过了身子掩饰羞处,这一侧身,腰背的曲线圆润如水,两团紧致圆翘的臀瓣充满青春少女所独有的骄人弹性,映现在夏浔的面前。

    天上一轮明月,湖中一轮明月,榻上,又是一轮明月

    夏浔的眼直了,某个跃跃欲试的大家伙也直了

    远处,若有若无的音乐传来,似乎是龟兹音乐,曲调柔媚动人,能够唤起人更多的兴奋感觉,却又不致狂躁

    “别碰我的脚,好痒好痒”粉嫩可爱的脚趾头蚕宝宝似的蜷起来。

    “别碰我的胸,不成不成”小手想去掩胸,却又还想蒙脸,手忙脚乱中。

    “别碰我的”

    当她被夏浔撩拨得酥烂如泥香汗淋漓的时候,夏浔正欲提枪上马,小妮子突然又恢复了力气,一把抓住他的双手,楚楚可怜地问道:“哥哥”

    “嗯”

    “会不会很疼”

    “不会啦,别人家都这样的。”

    “哦”

    “啊好疼别动好疼你又骗人大坏蛋你是大坏蛋”

    不知过了多久,抗议声渐渐变小了,茗儿的眼中好像含着水汽儿一般,殷红的小嘴吐出呻吟一般柔媚的呢喃:“你个大坏啊蛋唔,唔唔”

    清晨,夏浔支着下巴,静静地凝视着犹在甜睡的茗儿,小妮子柔柔的蜷成一团,很舒服地贴在他怀里,赤裸的胸口感觉着她细细的呼吸,有种痒痒的感觉。

    忽然,她的身子动了一下,躺平了,慢慢张开眼睛,夏浔看着她那双慧黠漂亮的大眼睛,本想看到她第一眼瞧见自己时的娇羞,可是小妮子却只是望着帐顶花瓣的喜字,眼神儿好像失去了焦距似的,迷迷蒙蒙半晌,又转向夏浔,还是迷离撩人的样子。

    夏浔忍不住失笑出声,虽然昨夜只要了她一次,看来小妮子还是禁不住伐挞,看这模样,刚刚睡醒的她神志显然还没有恢复清醒。夏浔的一笑总算把茗儿弄醒了,她看清身边的男人,才算意识到今天醒来和往常不同,这一夜过来,她已成丨人妇了。

    茗儿哎呀一声,羞红着脸就想找东西遮掩自己,可是夏浔的大手刚一握住她胸前正堪一握的水滴状饱满,茗儿就仿佛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整个儿酥软了。

    “我的宝贝儿,醒了”

    茗儿偷看他一眼,长长的睫毛害羞的眨着,羞红着脸把头拱进他怀里,低声道:“夫君闭上眼睛。”

    “做什么”

    “人家该着衣起床,行成妇礼的呀。”

    夏浔在她腻脂似的小脸蛋上轻轻亲吻了一下,说道:“我的父母双亲亡故的早,家中也没有其他长辈,不需要早起奉茶,行成妇礼呀。”

    “哦那我该做什么”

    看起来,小家伙的神智依旧没有完全清楚,夏浔道:“一会儿呢,我就使人去请你二哥上岛来受茶,吃会亲酒,然后陪你回门,行成婿礼。”

    “唔,然后呢”

    茗儿柔柔地问着,葱指似怕又想地轻轻摸着夏浔的胸口,摸得夏浔兽性大发,某个部位又隐隐跃了起来,可怜的茗儿犹不自知。

    “然后啊,我们两个去栖霞山,那儿不是有李九江赠的一处精舍么,在那儿住一天。”

    “去那做什么”

    “植子孙林呐,这是鸿胪寺的张熙童依古礼给咱们拟定的章程,我挑水,你植树,植树成林,子孙福延无尽。”

    “嗯,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回自家府邸,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你得亲自下厨,给为夫煮碗汤面吃啊”

    “哦,然后呢”

    茗儿贴在夏浔胸口,继续温驯地请教,夏浔的双眼已经开始泛起侵略性的光芒:“娘子,三日之后的事,三日之后再说,咱们还是先说眼下吧。”

    “嗯,眼下要做什么啊不可以,大白天的唔”

    樱桃小嘴被堵住了很长的时间,然后变成了嘤咛般的娇喘:“坏蛋骗子你又欺负我,上辈子,你是不是就这么欺负我的”

    辛勤耕耘着的夏浔回答道:“下辈子,我还要这么欺负你”

    第550章 女主内

    飞雪飘零,未及落地便化了。

    空中的雪花,轻盈的就像少女的舞姿,随着微风,婀娜起舞。

    冬天的栖霞山,另有一番景象,比起春夏的苍翠,染了一层凝重。

    忽有笑语盈盈,几名殊丽的女子,轻罗飘飘,从山间精舍里走出来。这几个女子,身上都罩着“一裹圆”,有的短些,称之为帔,有的长些,称之为斗篷,行在中间那个婉丽脱俗的少女,披的是一件虚设双袖的玄领长披风,头上戴着昭君帽,脚上一双鹿皮靴。

    这个女子本就生得秀媚靓丽,再被这玄领纹鹤的披风一衬,更显雍容尊贵。这是茗儿,时至冬日,山间春色已被一片萧索所取代,可是她一出现,栖霞春光似乎都凝聚到了她的脸上,杏脸桃腮,春山浅黛,秋波宛转,如同海棠醉日,梨花带雨一般令人惊艳,几个月的爱情滋润和闺中云雨,把她浇灌成了一朵娇媚无比含水凝露的花儿。

    在她身后,紧紧随着两个异族美人儿,金发高鼻,蓝眼深邃,肌肤如雪,身量颀长,比她高出半个头去,好像两个明艳照人的女保镖,这自然就是让娜和西琳两个龟兹美人儿了。

    余下几女也都玉脸素净,苗条细腰,身姿婀娜气质娴雅,俱都是人间绝丽,这几位就是夏浔的几位娇妻爱妾谢谢苏颖和小荻了,梓祺因为有孕在身,渐显身怀,所以只在家中休养,不曾随之一起出来。

    小荻已经如愿以偿,成了夏浔的妾室,而苏颖,现在业已长住辅国公府了。本来苏颖是每年过来住上三两个月,其他时间自在岛上居住,夏浔对她一向纵容,也就允了,可是茗儿持家以后,岂肯容得这般散漫。

    夏浔本来还想和稀泥,但是茗儿却有不同的看法:

    “苏家姐姐算不算是夫君的妾室如果不是,只是相公在外拈的野花惹的闲草,我不管你可是这样女人,绝对不许再登我辅国公府的大门儿府里头上上下下千多口人,岂能尽瞒他人耳目,传扬出去,于你是个什么名声就这一条,若被有心人利用,就足以弹劾得你罢官夺爵了,胡驸马前车之鉴,你还不知自醒人家不动手,只是你的帝宠正如日中天,不想轻举妄动罢了,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你能保证自己一生一世不历风雨坎坷么

    若她是我杨家的女人,独自在外,还带着两个女儿,到底是你不尽抚养之道,还是她不守妇人规矩你去向满天下的人一一解释么春夏秋冬,四季祭拜公婆神主,重阳元旦,祭扫祖先坟茔,她是杨家的女人,都可以置身事外么乱了规矩,杨家门风如何端正”

    一连串的问话,问得夏浔目瞪口呆,这个时代,约束家庭家族的整个传统道德体系,他了解的终究还是不够,或者说,即便了解了,因为无父无母,孤身一人,凡事自己做主,一直也就没往心里去。更是忘了这个时代对君子的要求“修身齐家,然后治国平天下”,他这点家事,完全可以作为重大的道德瑕疵被人当成把柄。

    梓祺出身江湖大豪人家,父兄长辈们养外室的也不少,她是不大当回事的,而谢雨霏其实于夏浔对苏颖母女的安排也早有微辞,只不过这是夏浔同意了的,她没有底气去管,如今茗儿入了杨家的门,做了杨家的当家主妇,这事她若置若罔闻,那就是内主失职了,她却不能不管。

    茗儿又问:“思浔和思杨是不是夫君的骨肉你让她们随着母亲常年居住在海岛上,这算是尽到了父亲的责任吗现在她们还小,只图玩耍,那也就罢了。待得家岁稍长,岂能对你没有怨尤再者,她们是女孩儿家,倒不必考举人中进士,却也不能不读书识字,不学习琴棋书画女红厨艺吧难道你的女儿长大了也做一对跑船行海的江湖人”

    父母在,不远游,这是对男儿家的要求,对女孩儿家其实要求就更严格。别看茗儿这丫头性情温柔人情通达,可是既然做了杨家的内主,在涉及杨氏家族的事务上,不能通融的她绝不能通融。做了杨家主妇,可不是只管侍奉丈夫生育子女,操持柴米油盐的家务事,这些都是后宅的事,她必须得负起责任,若只做个老好人,那就没有尽到为人凄子的义务。

    夏浔汗颜道:“可是她执意如此,我也不想难为了她”

    本来神情十分严肃的茗儿忽地嫣然一笑,柔声道:“相公也莫要为难,这是妾身该管的事,交给妾身便是了。”

    闺房之中夫妻恩爱的时候,夏浔让她叫好相公也罢情哥哥也罢,茗儿是百依百顺,柔情似水,自称的时候也顺着他的心意叫自己“茗儿”,可在人前绝不肯胡乱称呼,用她的话说,这叫立规矩。丈夫现在有妻有妾,杨家人丁千余口,将来还不知繁衍成多么庞大的一个家族,没有规矩,家宅不宁,子孙后代也必然多出不肖,或为世俗所不容的悖礼狂人。

    夏浔仔细想想,茗儿所言不无道理,不能融入这个世界的人,必将为整个世界所排挤抛弃。一直以来,他都在外奔波忙碌,对家里的事操心是少了,而梓祺和谢谢随着自己颠沛流离的,也没在这方面有所把握,自己和这几个女子都有很深的感情,这才维系着夫妻一直恩爱,家庭一直红红火火,若换一个人家,恐怕早不知闹出多少丑闻了,所以便默认了茗儿的主张。

    也不知茗儿与苏颖说了些什么,把苏颖和两个孩子从海岛接回来后,茗儿与苏颖单独长谈了一个下午,苏颖居然就此留在了杨府,不再长居海岛了。

    “咱家这千多亩田地,明春还是种稻米,丝茶桑麻的确获利丰厚,可这千亩肥田,种植了这些东西,就有点糟蹋了,一旦碰上动荡不安时节,丝绸茶叶是远不及粮食用处的,想再伐树种粮食,那就不可能了。把沿山这一片儿坡地和山岭也都买下来,植桑养蚕栽茶树,可以在这坡地和山脚下。”

    茗儿对小荻吩咐道,小荻点了点头,杨家管理府邸别庄下院以及田地方面的事,一向都是由肖管事负责,现在小荻顺理成章便管理了杨家这方面的事情。小荻成了夏浔的人才只一个多月的时间,俏脸上淡施些少脂粉,显得明艳而清丽,那眼神明净澄澈,似乎还带着些稚气,已经是二十岁的大姑娘了,可是比起小她四岁的茗儿,似乎茗儿更成熟一些。

    “山东那边,彭家已经趟开路子了吧”

    茗儿扭头又问西琳,西琳答道:“是,夫人,彭家得了勘合,已经跑了两趟船,获利颇丰,路子也趟开了。”

    茗儿点点头,说道:“好,祺姐正有孕在身,这事且不着急,等祺姐生产之后再说吧。至于内销之事,老爷交待过了,要交由西门家负责,这事儿你再交待一下。”

    彭家如愿获得了勘合,跑了两趟朝鲜和日本,获利颇为丰厚。这条航道,只凭彭家的财力和人力当然吃不下,山东地面上的豪族纷纷开始插手,辅国公府这么大,不能坐吃山空,光靠夏浔的俸禄也撑不起来,必须得另寻财路。

    其实豪门世家大多都有自己的生财门路,只不过手段极为隐秘,外人只看见这些豪门世家锦衣玉食,一掷千金,却不知道他们的生财之道,若是没有自己的生财渠道,就算想做个大贪官,也禁不起这般折腾,何况朱棣反贪的力度丝毫不在其父之下,做一任贪官,赚个钵满盆满或还可以冒冒这死生之险,豪门世家可犯不着因小失大,再者,他们不是直接掌权做官的人,也收不了多少贿赂。

    夏浔有几千石的俸禄,以前不过是两位夫人,几十个下人,勉强养活得起,现在辅国公府千多号人,光是张嘴吃饭就得多少钱更别提迎来送往的花销以及豪门世家该有的排场所需要的花费了,夏浔虽有一条走私渠道,可那是为了供应潜龙的经费,贴补不了自家多少,这持家理财的事,自然就要着落在茗儿身上。

    谢谢听了茗儿的话,忍不住说道:“要说海市贸易,最兴旺的当属广东福建浙江,咱们为何独选山东呢,比起那几个地方,山东那边的海市贸易可差得远了。”

    茗儿微笑着解释道:“这话是不错,可是一个已经形成的局面,外人想插手,那就难了。要在这些地方打开局面,势必得动用相公的权力,而这些生意,都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即便以咱家的势力,强行打开局面,断了人家的财路抢了人家的生意,人家就肯善罢甘休以相公今时今日的地位,不求暴利,只能求稳。

    山东方面则不同,那里只是刚刚兴起,只要发展起来,未来的空间也是最大的,而且有资本就可以加入,不需要动用相公的权力,有彭家和西门家做外围掩护,相公也能更加清白。这事儿,不能叫人知道有咱杨家掺和呀。”

    茗儿哈了哈小手,让娜马上递过一个温着的水袋,茗儿接过来拢在袖中,又道:“皇帝从各省不断向北京移民,看来对这龙兴之地他是情有独钟,依我看,将来北京必成我大明数一数二的巨城大埠,无论是人口还是繁荣,都不会比金陵差多少的,咱们抢先占了山东的海港,逐渐向北京渗透,海运陆销,大有赚头。这还没算在两广闽浙经营长途运输过去的损耗和本钱呢。”

    茗儿用自己的陪嫁,在金陵城里也购置了多处店铺,经营各色商品,这些生意都是交给谢雨霏打理的,谢雨霏在杨家可以说是仅次于她的会持家的人,有她帮衬,茗儿可是省了不少力气。不过谢谢也有点急功近利,在这一点上就不及茗儿着眼全局的眼光了。

    茗儿做任何动作,首先是求稳。一是求眼前的稳,这些事儿不能让杨家的人直接出面,大族世家,千百年来,自然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经营运作手段,简要地说,就是既要把财路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但是又绝不亲自干涉,一旦有事,随时断指,而不影响根基

    二是求未来之稳,暴利但是有风险,会有可能影响杨家现在的生存或者给未来杨家带来致命打击的事情,不可以做。杨家现在的财富,足以让一家人一生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了。如此处心积虑,还不是为了子孙后代考虑,谁不想为子孙多积累些家业自从成家立业生育子女,这就自然而然地成了做父母的人心中的一份责任。

    繁衍,不仅仅是生命意义上的繁衍,这正是父母的伟大之处祖先的伟大之处。做子女的,孝敬父母缅怀祖先,也正因为,他留给你的,不仅仅是生命的传承。若仅限于此,飞禽走兽,乃至一花一草,都可以拥有人类对子女一样无私伟大的爱了。

    “咱们回去吧”

    茗儿把暧袋交给让娜,向谢谢回眸笑道:“眼看着要过年了,扫宅祭祖拜访人家,诸般事务,你还得多帮我想着点儿。”说完揽过苏颖的手臂,亲热地道:“慈姥山下的别庄正赶工起建着呢,等开春了,咱们一家过去小住些时日。那儿有山有水,思杨和思浔一定喜欢。”

    小荻听了开心地道:“那老爷也会一起去么”

    茗儿把小嘴一翘,那副雍容优雅的神韵被娇憨和调皮所取代了:“那个懒家伙呀,游手好闲的,一天到晚没有事做,当起了甩手掌柜的,什么事儿都让咱们操心,叫他陪着咱们出去散散心,他还敢不答应,你说,咱们能饶得了他么”

    “啊嚏”杨家的甩手大掌柜打了个喷嚏,忙把披风裹紧了些。

    此刻,他正匆匆走在去往皇宫的路上,他本来正跟朱能徐景昌几人在家中吃酒,忽地一道急诏,便把他调出来了,这酒还没喝透呢,夏浔暗自寻思着:“眼瞅着就要过年了,皇上能有啥急事。莫不是要问问大报恩寺的工程进度偌大一座寺庙,不亚于一座皇宫,没个五七八年根本完工不了,皇上急啥子嘛”

    第551章 简单任务

    夏浔到了皇宫,依旧是谨身殿见驾,这儿是朱棣下朝之后批阅奏章会见外臣最多的地方。一进大殿,就觉热流涌动,大殿两旁已支着好几口炭火盆儿,烧得旺旺的,红彤彤的炭火,似乎要窜起了火苗儿。

    朱棣在北方落下了很严重的风湿病,而南方的冬天不算太冷,却又潮又湿,这是朱棣很难适应的,一到冬天,他几乎是天天都要经受病痛的折磨,所以殿里置了特别多的火盆,不但提升温度,还能让空气干燥一些,这样才能舒坦一点儿。

    “皇上,杨旭到了。”

    “叫他进来吧。”

    “遵旨”

    木恩退出殿堂,对候在外殿的夏浔道:“皇上有旨,杨旭觐见”

    夏浔进了内殿,赫然看见里边早就有人了,这人夏浔有些面熟,似乎当初冒充山后国使节的时候,曾经在礼部见过。

    只听朱棣对那人道:“黄凤麟,行人司里,你的学识算是极渊博的,又是闽人,特别熟悉东南事务,此番南下,行人司司正特意举荐了你,朕看过你的履历,你是洪武三十二年的进士吧”

    那人三十出头,一副精明干练的模样,颌下一部微髯,向朱棣躬身道:“皇上说的是,臣是洪武三十二年二甲二十九名进士。”

    朱棣微笑道:“嗯,出仕也没多久么,好好做,此番事情做好了,提你个司副还是容易的。”

    那黄凤麟连忙道:“多谢皇上。”

    行人司也就是外交部,行人司的行人都是外交官,一向唯有进士可以充任。掌管捧节奉使之事,凡颁诏册封抚谕征聘诸事皆归其掌握。在京官中地位虽低,但声望甚高,升转极快。初中之进士,都以任此职为荣。

    “好了,你去做事吧。”

    “是,臣告退。”

    那黄凤麟飞快地瞟了杨旭一眼,向朱棣拱手退至殿门,这才转身行去。

    夏浔连忙上前见驾:“臣杨旭见过皇上”

    “起来吧,赐坐”

    论公,两人是君臣,论私,却是“连襟”,这不是朝堂上,无需太客气的,夏浔谢过了皇上,在一个小内侍搬过的椅子上坐了,笑问道:“皇上要遣派使节,去南方诸国巡游么”

    朱棣道:“朕让他去安南走一遭。”

    夏浔心中一动,他隐约记得永乐朝时,曾经跟安南打过一仗,便问道:“安南如今不太平么”

    朱棣道:“安南王如今换了姓胡的,说是陈氏王族已然绝嗣,而今的安南王胡汉苍乃陈氏先王的外孙,故而受国民拥戴称王,如今派使节进京,向朕求封,礼部认为事关重大,安南情况不明,不可听信一面之辞,详加考证之后才可予以赐封,朕觉得言之有理,特意安排往安南一行,验证其言真假。”

    朱棣对安南王其实也没甚么好印象,汉唐以来,安南一直是我中国属地,五代以后,趁着中原大乱,无力约束,方独立称国。元末战乱,安南趁机发兵,一度超越元朝所立定界铜柱二百余里,霸占了丘温庆远等五县。朱元璋称帝后,以明代远故,下旨令安南归还丘温五县。

    当时安南陈氏懦弱,本要应允,不过当时国相黎季犛掌权,他胁迫国王称兵拒命。朱元璋因为当时国内未平,战略目标主要放在北方,而南方烟瘴之地,大军摆布不开,如同泥沼一般的所在,轻易不敢两面开战,这五县之地就一直没要回来。不过安南国面子功夫还是做得十足,新王登基一律向大明请封,以臣属自居,朱元璋也就忍了这口恶气。

    安南国内一直不太平,洪武四年,国王陈日坚被他伯父陈叔明逼死,因为惧怕明朝反对,陈叔明不敢篡位自立,就陈日坚之弟陈瑞为王,陈瑞在入侵占城时负伤战死,又由其弟陈炜继位。如此反复,王权更加微弱,整个安南已彻底落入国相黎季犛的掌握,他便杀掉陈炜,改立陈日昆为王。

    建文元年,趁着靖难之役打响,中原大乱,无暇南顾,黎季犛又把陈日昆杀了,次年,灭陈朝,自称是帝舜的后裔,改国号为大虞,自己改姓为胡,名一元,这时他仍旧不敢自己称帝,因为儿子胡汉苍是陈明宗的外孙,沾了点血缘关系,就说陈氏已绝,外孙继位。

    胡汉苍登基以后曾经遣使来过大明一次,可朱允炆正被朱棣打得焦头烂额,没空理他,朱棣登基后,胡汉苍再次派人跑来朝贺,同时旧话重提,请求册封,虽然已经登基四年了,可是没有大明的承认,他们终究有点心虚。

    夏浔不是明史研究专家,对这段历史不甚了了,在他看过的东西里面,一般提到朱棣功绩的时候,也只是说一句“曾征安南”,没有更详细的介绍,事关国家大事,他也不敢胡乱卖弄自己那点隐隐约约的“预知能力”,便不再发表意见,只是小心翼翼地道:“皇上召臣来,莫非就是与安南有关”

    朱棣摇头笑道:“那倒不是,你正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时候,俺若让你去安南,一来一回还不得大半年么,茗儿岂肯饶俺不过,确实是有点事情交待你去办。”

    夏浔连忙起身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皇上但请吩咐。”

    “坐,坐下说”

    朱棣的神情严肃了些,说道:“西域极西之地,有一个王国,其国主叫帖木儿,你可听说过”

    夏浔神情登时一震,帖木儿大帝的事,他当然听说过,他当年闲暇时候浏览论坛,曾经见过不少比较贴儿帝国和大明帝国军力的帖子,假设两国如果真的交战,胜败谁胜的问题,所以对这个极西之地的国家,他的确是知道一些。不过他知道的是未来的一些事,说到对这个帝国眼下情形的了解,他还是不如朱棣的。

    朱棣道:“这帖木儿本是元朝驸马,后来自立称帝,国都在西方的撒马儿罕,受群臣尊号曰成吉思可汗,其国家疆域极大,不逊于我大明,国中控弦之士七十余万,论兵力亦不逊于我大明,其势非同小可。”

    夏浔听得暗暗称奇,他本以为这个时代国与国之间消息闭塞之极,想那日本近在咫尺,大明却连对方谁是国王都不知道,可是如今朱棣说起极西之地的一个国家,竟然如数家珍,岂非咄咄怪事。

    朱棣看见他神色,不由笑道:“你奇怪朕为何对这帖木儿如此了解,是么”

    夏浔道:“是,这个王国臣也是南来北往的多了,偶尔听人提起过一次。平素在朝野间,几乎从不曾听闻过这个国家的情形,所以”

    朱棣呵呵笑道:“朕知道这个王国,是因为他们同我大明打过交道,那时你还年少,还在青州读书科考呢,自然不知此事。洪武二十年的时候,帖木儿就遣使来过我大明,西域王国之中,帖木儿是第一个承认我大明,并遣使纳贡的王国,所以太祖高皇帝对彼国很有好感。洪武二十七年的时候,他们第二次遣使东来”

    朱棣在桌上翻了翻,抽出一封奏章,递给夏浔道:“你看。”

    夏浔连忙双手接过,却是一份帖木儿王国的国书,一看内容,夏浔便讶然道:“用汉文写的”

    一般来说,各国国书都是用本国文字写的,李白醉酒高力士脱靴的传说,就是因为在本国的行人司里找不到认识该国文字的通译,而帖木儿这封国书,是用汉文和该国两种文字写成的,在帖木儿身边,定是有精通汉文的人,说不定帖木儿对东方的大明帝国非常了解。

    朱棣显然也想到了,微微一笑道:“看下去”

    这封国书是洪武二十七年的时候,帖木儿汗再次遣使来明时递呈的,国书非常客气,以臣子自居,国书中写道:“恭惟大明大皇帝受天明命,统一四海,仁德洪布,恩养庶类,万国欣仰。咸知上天欲平治天下,特命皇帝出膺运数,为亿兆之主。光明广大,昭若天镜,无有远近,咸照临之。臣帖木儿僻在万里之外,恭闻圣德宽大,超越万古”

    夏浔看罢,抬头笑道:“这帖木儿对我大明倒也恭顺客气的很嘛。”

    朱棣哼道:“此一时,彼一时呀,到后来帖木儿伐灭西方国家无数,便日渐猖狂起来。洪武末年,我朝曾遣行人傅安到过撒马尔罕,帖木儿扣押了他,一路征战,都把他带在身边,遍历西方诸国万里江山,以夸其国广大。

    紧接着你都知道了,靖难之役打起来,朝廷无暇顾及对该国诘问惩罚,帖木儿以此认为我大明软弱可欺,今年,他们又派了使者来,竟然见驾不拜,托辞说该国无此风俗,只向朕鞠了一躬了事。朕若再置若罔闻,恐怕那贴木尔汗愈发嚣张,就要率兵打过来了”

    夏浔神色一动:“皇上的意思是”

    朱棣往椅背上一靠,似笑非笑地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们不是带着傅安,遍历征服的诸国,已夸域疆域之广,武力之强么朕要你带着该国使节,也往各处走走,在德州再阅阅兵,叫他见识见识我大明之富饶军威之强盛,朕倒要看看,他们回来的时候,是否还敢如此狂妄”

    夏浔听了,心中顿时一宽:“这趟差使轻松啊,游山玩水地逛上一个月两月的也就回来了,这的确是个简单任务”

    第552章 觊觎

    沐浴之后,茗儿穿一袭湖丝睡莲花的睡袍,乌黑秀丽的头发随意在头上挽了个髻,露出欣长优雅的颈项,款款在妆台前坐了。流畅优美的身体曲线,丰腴粉嫩的腻白肌肤,身上有种沐浴之后的淡淡清香,好像含苞未放的花骨朵发散发的味道。

    成了婚,做了小妇人,她已经可以使用香粉一类的东西了。成亲已经两个多月了,在家里,她已经开始负起应当承担的责任,而且做得有声有色。得益于她在中山王府自幼耳濡目染的见识,一旦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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