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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这一天是下雨天,也没有什么室内的活儿,难得大家放假休息。毛思嘉本来正在写作业——学农之后是要上交心得体会、报告书之类的东西的,毛思嘉不想到时候赶作业,就一边和于欣她们聊天,一边动笔写作业。
    忽然外面的门砰砰作响,伴随的是马小兰的声音。虽然心里不喜欢,还是起身开门去了。然而一开门,就是马小兰指着她的鼻子骂。
    “你往外传什么了?说我偷你东西?呸!你有证据吗,就这样平白诬赖人?”马小兰咄咄逼人,毛思嘉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毛思嘉从来不和表现的混不吝的人讲道理,因为如果他们是真的混不吝,讲道理是没用的。如果他们是故意装的混不吝,讲道理更是毫无意义!
    她只能敷衍马小兰:“我没有传什么,你误会了...”
    马小兰却误以为是毛思嘉心虚,正在示弱,气势更强,指着毛思嘉叫骂:“平常装的挺清高的,好像是个不和人计较的大度人,这个时候露出狐狸尾巴了吧?别人不知道你这人刻薄、小心眼儿,我可是知道的!我妈好心好意给你锁头,你不是没用!用的是你自己带来的锁头!我妈给的锁头都不用,你防谁呢!”
    毛思嘉的脸色变得非常冷淡,她虽然不觉得和马小兰讲道理有用,但也不是这个份上了也只会唾面自干的人。当即冷笑:“我防着谁?我当然是防着你!不可以吗?”
    没有想到毛思嘉忽然撕开所有的面子,就这样直接说出来了,马小兰几秒钟惊的说不出话来!然后就尖叫起来:“果然就是这样!你就是这种人!表面装的挺好啊!”
    毛思嘉都被她气笑了:“这种人?哪种人?如果不是你总是鬼鬼祟祟的,我犯得着用自己的锁头吗?再者说了,现在看起来我也没用错啊!我这锁头和你家的锁头看起来差别不大。你要不是近前仔细看了,还上手拿钥匙试了,怎么知道我换锁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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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你得给我想办法!”一个女声有些尖利,但因为特殊的原因压低了声量。
    “想什么办法?”男声有些气息不稳当,虽然回答了女声,但注意力显然不在这里。
    “学农的学生,就是那个毛思嘉!你找人教训她!”女声恨恨的。
    “行行行,都依你!”男声最然答应的好好的,但话语中总有一股子敷衍劲儿。
    然后就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正在办事的男女显然没有发现就在不远处,有人把一切都听在了耳朵里。
    孟新民觉得事情有的时候就这么巧...这会儿都晚上九点了,这个年代连电视机都没有,除非是特别闹腾的,不然大家都睡了。他是忽然犯了烟瘾,一起住的又有爱打小报告的副班长,这才偷偷摸摸出来抽烟的。
    和不相熟的人想象的不同,孟新民的烟瘾还挺大的。他从小父母就管的严,方方面面都想规范起来,各种出格的东西更是禁止。大概是越禁止越好奇,孟新民五年级的时候就开始抽烟了...这还没算更早时候玩烟盒的时间,那个时候已经玩闹一样试着抽烟了,只能说五年级开始抽烟没了玩闹尝试的性质。
    不过,虽然抽烟喝酒,还偷偷有了一些时下看来属于坏孩子的习惯,孟新民本质上还是个好少年,只能说特殊年代里小小叛逆了一把。从这个角度讲,他的父母对他的教育是成功的。
    连着抽完了三支香烟,人还很精神,孟新民没觉得有什么睡意,干脆就沿着平常干活的田地边沿散步...他是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这就遇到一对‘野鸳鸯’了!
    说实话,孟新民少年也是咋舌的!他虽然不像一般的同龄人一样,对男女那点儿事儿一窍不通(在没有生理卫生课,各种资讯获取也很困难的时代,这实在是一桩不足为奇的事)。但真的面对面了解这些,那也是没有的。
    他对这种事情的了解来源于《金瓶梅》...无删减版的那种。虽然是禁了的古籍,但民间有留存,只要有心总能看到。正好,孟新民家就有一部,是家里压箱底的一部书,民国时的印本——家长不让孟新民看,他就偏偏要看,于是偷出来了。
    孟新民并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在最初的震惊之后,他就打算找机会趁人不注意走掉的。但是听到那对男女断断续续的对话,他的脚步却是停了下来。
    和毛思嘉有关......
    听了好一会儿,忽略那些足够让一个青涩少年面红耳赤的声音,他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简而言之,这个女的想整毛思嘉,让男的带几个附近的二流子去堵毛思嘉。
    倒不一定是真要做什么,主要是毛思嘉日常非常规律,无非就是睡觉吃饭工作,行动很少有落单的时候,就算想做什么也做不到!但是,只要被一群二流子缠上,这本身就很麻烦了!
    什么是二流子?就是小流氓呐!这群人是不在乎名声的,所以去调戏姑娘,被批评了,也觉得不痛不痒。相比之下,他们是石头,毛思嘉是玉,是根本不能硬碰硬的,不然只会伤到毛思嘉!
    本来毛思嘉就因为惹眼的外表,逍遥派的行事作风很遭人非议了,要是再因为这些二流子生出一场风波来,不知道又要有什么流言了。
    “找不到机会,就搞臭她的名声!找得到机会,你们就...到时候她都成了破.鞋了,我看她还怎么端出一副清高样儿!”
    男女黏黏糊糊的声音里,这段话也是断断续续的。孟新民听的反胃...从本质上而言,他这个人正义感十足,乍一听一个少女如此恶毒,很难保持淡定——他没听出女声是谁的,但听音色也知道年纪不大。
    等到这对儿‘野鸳鸯’在玉米地里滚作一团,再也注意不到外界的时候,孟新民蹑手蹑脚地离开。只是在走的稍远的时候,忽然有了不一样的主意——从路边捡起了一块土坷垃,朝‘野鸳鸯’的方向duang地扔了过去。
    不管那对‘野鸳鸯’会受到怎样的惊吓,反正孟新民是闷头就跑,直到到了住处才放缓了脚步,确定身后没人,这才悄没声地回了屋子。
    第二天,观察了一会儿,找到机会他才给毛思嘉通风报信。
    “毛思嘉...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吗?”孟新民的开口无比耿直。
    虽然同为学霸,还都有个乐器少年的人设,但其实两个人是不怎么熟的。突然被堵住,毛思嘉也很不解啊。眨了眨眼,看向旁边的于欣:“欣欣,我得罪了什么人吗?”
    于欣也纳闷孟新民怎么来堵陈嫣,同时想也不想就回:“得罪人?那当然是马小兰,你可把她得罪了个彻底!”
    毛思嘉一开始就不喜欢马小兰,但最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想要和对方撕破脸。甚至,她都不想要和对方起冲突!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是想要无风无浪度过学农的一个月的!
    马小兰是她房东的女儿,完全避开是不可能的。而且房东马阿姨人真的很好...她尽量不想人难做,所以从一开始就是息事宁人的心态。
    然而无论怎样,人都是有底线的,后来发生的种种让她没法忍。学农进行了一多半,她还是和对方撕破脸了。
    “女的,年纪不大?你还得罪别人没有?”孟新民又追问。
    毛思嘉想了想,摇头:“马小兰只比我大一两岁,是个姑娘...就只得罪了她——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到现在还懵逼着呢。
    孟新民抿了抿嘴唇:“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马小兰,总之有人要找你麻烦。”
    毛思嘉是相信孟新民的,两个人虽然不熟,但孟新民的行事风格她还是知道的。而且她和孟新民的关系并不坏,他也没有理由在这种事上骗自己。
    “孟新民同学...”毛思嘉深深地看了孟新民一眼:“你知道什么内情吗?”
    孟新民很想把自己知道的内情全给说出来,但涉及到昨天晚上看到的活春.宫,这就有点儿不太好开口了。他只能隐去了这件事,直说晚上抽烟的时候撞见一男一女说了这件事。
    虽然他一个字没提那档子事儿,但毛思嘉的表情还是肉眼可见变得古怪起来。这真的不是她太污了,而是听起来就很引人遐想啊!大晚上的,一男一女,这个时候的乡村会这样做,两人的关系已经很耐人寻味了!
    如果别的什么都不做,就是女方单纯向男方告状,央求对方找她麻烦...这样的事难道不能白天说?非要找一个如此不方便的时间约出来说?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毛思嘉是不相信的。
    只能说,孟新民的含糊其辞里,一定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一旁的于欣不见得能识破这一点,经历了几十年后信息大爆炸的毛思嘉却很容易联想到许多东西。光靠脑补她也能脑补出一大堆有的没的情节。
    孟新民眨眨眼,毛思嘉也眨眨眼,然后毛思嘉就笑了起来:“孟新民同学!”
    “有!”孟新民下意识回了她。
    “非常感谢你来告诉我这件事,如果不是你,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毛思嘉真的有一些庆幸啊,因为按照他听来的计划,背后策划的人真的非常损了。
    面对这么直白的感谢,孟新民也有一点儿不好意思。受了毛思嘉的感谢,才回过神来,好奇道:“毛思嘉你...你怎么想的?这件事要告诉老师吗?”
    他本来挺为毛思嘉担心的,但现在发现毛思嘉的表现很镇定,下意识地觉得她已经想好要怎么应对了。
    毛思嘉却是摇了摇头:“告诉老师没什么用,又没证据...不过没办法了也可以用这一招——说起来这件事还要麻烦孟同学呢!”
    其实挺简单的,毛思嘉请孟新民去注意一下马小兰,听听她的声音,确定她是不是昨晚那个女孩儿。孟新民从小练小提琴,在声音分辨上颇有天赋,达不到‘绝对音感’的程度,但相对普通人也很厉害了。
    毛思嘉和他合练过乐器,所以知道这一点。
    请他分辨马小兰是不是那个要害她的人,并不算难...孟新民跑了一趟,佷容易就确认了。
    “冤有头债有主,这样就不担心找错人了!”
    毛思嘉轻轻咬着嘴唇,有一点点不怀好意的样子。但一惯很有正义感的孟新民却不讨厌,而是跟着笑了起来,又清了清嗓子:“请问...毛思嘉同学能带我玩儿吗?”
    他想看看这姑娘要怎么惩罚坏人了。
    其实挺简单的,毛思嘉和于欣一起偷偷打听,马小兰有没有什么走得近的异性。说实在的,在此时的农村,根本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一个人的一举一动经常是暴露在村子里其他人的眼中的。
    不敢说什么事情都会传出来,但至少无法将一件事做到了无痕迹。
    马小兰既然和一个异性有这样亲密的关系,这肯定会留下一些线索的!而如果把异性人选限定在年轻、不学好、和二流子走的很近,或者干脆本身就是一个二流子,排查人选就更简单了。
    毛思嘉找了村子里和马小兰关系不好的女孩...这女儿不姓马,因为是村子里的‘小姓’,隐形地低人一等,常常被马小兰领头欺负,找这样的人打听,简直轻轻松松,何况毛思嘉还带了一瓶水果罐头、一把奶糖收买对方。
    ‘马爱民’,毛思嘉很快得到了这个她想要的名字。
    然后轮到孟新民出场,去接触生产队的马爱民,从声音判断是不是那天那个男人。
    再三确定之后,毛思嘉选择了主动出击,写了一张纸条给马小兰。
    “你和马爱民的秘密我已经知道了——丢土块的人。”
    纸条内容很简单,却足够惊出人一身冷汗了!
    孟新民以为毛思嘉是要偷偷写举报信,举报马小兰和马爱民的,却没有想到她只是给马小兰写小纸条。
    “举报信的话没有证据,除非你去做人证...但这个人证太不方便了。”一方面就得牵连出自己抽烟的事,更重要的是,毛思嘉相信孟新民的听觉,相信他对人声的判断是正确的,但不确定其他人是不是也相信他拥有这样的能力。
    一旦举报不行,事情就来不及了。
    而小纸条不一样,不需要什么证据,只需要暗搓搓地告诉马小兰,她的秘密已经被人知道了,而且是确实被看到,她就会方寸大乱...说起来这种事最可怕的就是未知,这种情况下马小兰根本不知道写纸条的人会采取什么反应,才会愈发忧心。
    “她肯定会和马爱民商量这件事的...摊上这种事,哪里还有精力找我的麻烦哦。”毛思嘉使了一招围魏救赵,先把自己的危机解除了。
    于欣有点儿不开心:“她人这么坏,还打算那么害你,这件事就这么完了?”
    毛思嘉无可奈何地摊摊手:“这也没有办法呀,没有证据,她又还什么都没做——先这样吧。”
    其实是暂且这样的意思,如果马小兰还不安生,毛思嘉才会想办法反击...这不是她脾气太好,而是学农就快要结束了,她不想又生出什么风波。本来就不是会有交集的人,这一次的学农之后很大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她真没有一定要怎样的想法。况且,递了纸条之后的马小兰恐怕要过一段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了,这本身就是一种惩罚!
    之后的几天,马小兰果然安安静静没有搞事,毛思嘉心里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却没有想到马小兰就算自身焦头烂额也不忘记给她添堵,不知道是不是看到她和孟新民多说了几句话,转头就向学农的带队老师说了这件事。
    毛思嘉之所以知道是她打的小报告,那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遮掩过,相当得意地向她炫耀了这件事。
    毛思嘉和孟新民当然不会认下这件事,指天发誓表示两个人什么事都没有。说起来两个人都是同学中的明星人物,身边总是围着人的,真想暗度陈仓搞事情也是有难度的。
    “李老师,我知道是马小兰打的小报告...我和她有过几次争执,她一直讨厌我...”毛思嘉这话说的半遮半掩,但也足够说服老师了。毕竟她和马小兰撕逼也没有背着别人,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个七七八八。
    稳住了老师这边,毛思嘉这次是真的不打算息事宁人了!返回住处的时候正好看见马小兰正在和别人传她的‘绯闻’,当即用一种很冷漠的眼神看着对方。
    “马小兰。”
    其他人注意到了毛思嘉这一声,互相看了一眼,都稍微退开了一些——大家显然都知道毛思嘉和马小兰是怎么回事,这个时候一个个都化身吃瓜群众,想要看看毛思嘉和马小兰的战争3.0
    “是你乱说的我和孟新民?”毛思嘉的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甚至显得慢条斯理。
    马小兰怪声怪气:“乱说?我哪里乱说了?你难道没和你那同学,什么孟新民的说话?”
    毛思嘉一只手抓住马小兰的手腕:“和同学说句话都不可以了?你是真不是旧社会的人?也不对啊,你要真是旧社会的人,自己也不会那么不检点,和别人乱搞男女关系了...我们才多说几句话,最多爹妈关起来教导,你这属于要浸猪笼的了。”
    人心里有鬼,就看什么都心虚,所谓的杯弓蛇影就是这样了。马小兰本来就因为小纸条的关系有些焦头烂额,毛思嘉这样一说,也没有指名道姓,她就慌张了。
    只能外强中干地扬起下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可别狡辩了,你自己的事儿就你自己的事儿,扯别人干什么?诬陷我偷了你的东西,又要诬陷别的?”
    “诬陷不诬陷的,不是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定下的。”毛思嘉松开马小兰的手,“你和马爱民...大概是这个名字吧,那天晚上在玉米地里,谁还不知道啊!被路过的发现了,还扔了土块,吓的不轻吧?”
    毛思嘉并没有压低声音,所以其他人也能听到。再加上马小兰慌慌张张的神情,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围观的人当然有自己的定论。
    毛思嘉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马小兰,忽然觉得哪里有怪怪的...第一次见马小兰的时候,她的腰有这么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