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教授,这些一起出土的文献里,有没有关于这个宝珠去向的记载?或者一些相关线索……”
“这个,很惭愧,”祝教授有点不好意思:“我因为正在搞一个唐卡研究的项目,直到现在还没做完,参加完这个会议之后,这些资料我都没有仔细完整地看,只挑着看了一部分,在我看到的部分里不记得没有什么线索。想等这个项目做完之后,再仔细研究……”
“这些出土的古书有没有汉文译本?我自己去找……”
“没有,因为参加会议的人都是藏文专家,这些藏文文献都是书写于清代,是可以读懂的,所以就没有译成汉文。”
“那,怎么办?藏文我一窍不通……”
祝教授说:“小宇你别急,我已经把这些文献的复印件给了我两个博士研究生,让他们去翻译,一人翻译一部分,作为博士论文的题目让他们去做。他们折腾到现在,将近一年,上周给我说已经翻译完成了,而且整理成了电子版,这两天就要交给我来审阅。等我拿到稿子,校阅完了,就给你发一份。”
“太好了!”我高兴起来:“谢谢祝教授,不过,我这事情真的很急,因为我那个朋友生命危在旦夕,实在拖延不起……”
“哦呵呵,我明白、我明白,等我再催催那两个学生,让他们尽快把译稿给我。”
我咬咬牙:“我真想去西藏亲眼看看那个雪魂舍利,也许能从中找到点儿线索……”
“呵呵,小宇,你不知道吗?不用去西藏啊,去河南就可以看到。”祝教授说。
“什么什么?雪魂舍利在河南?怎么回事?”
祝教授起身,去旁边的报纸架子上翻,翻出来一张报纸铺在书桌上,指着一篇报道说:“你看看这个。”
我伸头仔细看,原来是一篇报道藏传佛教文物巡展的新闻,开始时间是上个月28号,地点是河南洛阳白马寺,为期一个月,而巡展的正是那一批从羊八井地宫出土的藏传佛教文物,其中的重点就是那个“雪魂舍利”,据说每天到寺里去烧香供奉的人络绎不绝。巡展将于本月底结束,然后就要出国到泰国、缅甸等国家巡展云云。
我看看那报纸上的图片,其中那个放舍利的玻璃盒子下面明显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雪魂舍利”。
我指着那块牌子对祝教授说:“你们专家都没法确定这是雪魂舍利,那么这个展出的时候怎么明白地写着‘雪魂舍利’?要是有人问它的由来、雪魂珠的下落怎么办?谁能信他们?”
祝教授苦笑了一下,说:“当时听说他们最终根据文献记载把这个确定就是‘雪魂舍利’。但是,展出之后,据说有些境外的藏传佛教界人不断提出质疑,说是骗人的,里面有没有雪魂珠,那个根本就不是‘雪魂舍利’,闹得沸沸扬扬的。”
“是啊,肯定会有这个质疑……”
“所以,政府部门就放出风去,说有雪魂珠,只是由于特殊原因和出土时黄金笼子有损坏,不便和舍利一起展出,现在正在一个秘密的地方正在修复……”
“靠!那不是骗人吗?”
“这也是不得已啊,需要……,唉,和学术无关了。”祝教授也很无奈。
我心里也明白,所以也不再说什么。立刻向祝教授告辞,留下了我的手机号码和电子邮箱。
出来之后,耗子问:“老大,回家?”
“不,先去找地方吃饭,然后直接去洛阳,去白马寺,我一定要亲眼看看那个‘雪魂舍利’!”
“好嘞,开路!”大块头叫道。
吃完饭,一点多了,我们开着宝马奔洛阳。从北京到洛阳,八百多公里,大块头一路狂飙,开了6个来小时,晚上7点多才到,天已经傍黑,我知道这时候去白马寺是看不成巡展的,得等第二天,只好先找了家酒店住下了。
晚上我们出来闲逛,到白马寺附近的一个地摊上吃饭,伙计给上菜的时候,我叫住他,问:“老弟,白马寺明天几点开门?”
“哦?要去白马寺?”
“是啊,去看那个藏传佛教文物巡展,朝拜那个佛祖的舍利……”
“大哥,嫩来晚咧,巡展早结束了,白马寺都关门一周咧,啥时候开也不知道。”
“什么什么?结束关门?不是到月底吗?为什么关门?装修吗?”
“唉唉,不是……”伙计往四周看看,压低声音说:“嫩不知道,出事咧!”
“什么事?”
“大上个周末,巡展的展厅夜间被盗咧,别的啥都没少,就那个舍利被偷了,所以嫩看不成咧。”
伙计有点紧张地说了这几句,转身要走。
我一把扯住他,把一张50元塞到他手里:“兄弟,咱好奇,好好给咱说说。”
“哎哟,谢谢大哥,”伙计高兴了,一边把钱往兜里揣,一边蹲下来,接着说:“这事儿闹大咧,据说西藏的和尚……”
“是喇嘛。”
“对,喇嘛,都闹上门来咧,咦!可了不得,国家派了专人来查。上一个星期,整个洛阳城里都闹翻了天咧,满大街上都是警察,据说还从外地抽调了很多警察来,洛阳的各个路口上都是卡子,嗨,气氛紧张……这才刚刚平静下来没两天……”
“东西找到了?”
“没听说。白马寺一直关门,大概是没找到……”
我刚想再问点别的,就听到炒菜的老板怒吼道:“小山,你他娘的干啥咧?快点上菜!”
小山吓得一哆嗦,慌忙站起来跑去端菜了。
“妈的,白来了!”大块头一脸失望。
我的失望一点不比他差,一顿饭都没吃出味儿来。
耗子安慰道:“老大,其实看不看一样,反正可以确定那个舍利里没有雪魂珠,就是看了也没用,还是回家去等等唐建岳和祝教授的材料,说不定会有线索。”
也只能如此。第二天,我们赶回家来,我哪里都不敢去,蹲在家里等。一是等有没有冬冬的消息,二是等唐建岳和祝教授的邮件。
又过了一天,唐建岳的挂号邮件来了,我急忙拆开,只看到三张稿纸,两张圆珠笔手写的,字迹很潦草,一张是钢笔手写的,相对工整,不是一个人的笔迹,原来是对一些彝文文献片段的汉文翻译,零零碎碎的,有不少错字错句,还有临时涂改的地方,大概翻译的人文化水平不高,连出处都没有注明,让人怀疑其可信性。
我很快读完了,又是一种失望涌上心头。里面倒是提到了“雪魂珠”的事儿,把这些零碎拼起来,再加上我个人脑补,可以凑成一个大概完整的故事:
雪魂珠本来是古代夜郎国的宝物。据说是某一年,玉龙雪山发生大雪崩,靠近山顶的部位露出一个冰洞来,有四个个猎人看到了这个洞,那冰洞里全是千年寒冰,寒气射人。有两个人好奇,进入洞中,可没走多远就全被冻僵倒地。
外面两个人又惊奇又恐惧,因为即使是千年寒冰也不会有如此强烈的寒气,他们不敢进去救人,而是把爬山的钩子拴上绳索扔进洞里去钩死去同伴的尸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两个人钩出来,拖到山脚下的向阳处掩埋了。
后来到了夏天,那两个猎人偶然路过那两个坟头,吃惊地发现,一个坟头上已经长出了青草,而另一个坟头上竟然还蒙着一层白霜,坟头的土冻得硬邦邦的,寒气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