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仪弓着背,拄着拐杖在前面走,我们跟着他,上了阴阳转轮。
桓仪蹲下去,用手抓住通灵金牡转动,圆盘轰轰地震动起来,不大片刻,就在圆盘的下面缓缓地延伸出一条宽阔的黑色长桥,一直通向对面那座最大的浮岛。
“来吧,跟我来,”桓仪说:“但是你们得小心,山上到处都是僵尸,它们会抓住一切有血肉的东西来吞食,人的血肉更是它们的酷爱。”
桥在白雾之中向前延伸,看不到尽头。我们往前走着,桓仪弯腰驼背,拄着拐杖一扭一扭地往前走,似乎在拼了全力尽量走快点,但仍然走得很慢,我们只能跟着他慢慢往前走。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终于走到了桥头,登上的浮岛,面前是一大片宽阔的平台,四周丢弃着一些车辆、武器、工具之类的东西,四周还有一些用石头砌成的低矮房屋,这里好像是一个专门用来装卸货物的码头。一溜宽阔的台阶向上延伸。
我们过了平台,登上台阶,台阶两边都是累累的白骨,还有破碎的衣物、铠甲、武器、工具,一些灰绿色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其中。
我们在台阶上刚走了几步,“呼——”一阵呻吟声,那些倒在地上的灰绿色尸体开始活动,接着接二连三、成片成片地缓缓爬了起来,高高矮矮,男男女女的都有,全都赤身裸/体,一丝/不/挂。
“僵尸!”大块头惊叫一声端起了枪,我拔出短剑,耗子则把桃木剑抽在手里。
“哦不不不,”桓仪大声地叫了起来:“不要杀他们,他们都是老人、女人和孩子,我的妻子儿女可能也在里面,虽然我已经认不出他们了,他们也不会再认识我,可你们不能杀他们,他们没有力量撕咬人的,你们带什么吃的东西没?每人给他们一点他们就退了,不会伤害你们。”
那些僵尸果然都是些老弱妇幼,他们站在台阶的两边,两眼毫无生气,摇摇晃晃的向我们伸出黑色的手掌。
我们手忙脚乱,从背包里翻出牛羊肉干、果脯、葡萄干、瓜子之类的食物,一边往那些僵尸手里放一边往上走,那些僵尸拿到东西,即使是很少的一点点,就缩回手去,慢慢地退回去了。但是他们太多了,两边越聚越多,伸出的手来象密林里晃动的树枝。
我们带的东西眼看要不够用,桓仪说:“快走快走!”
我们把东西撒在地上,那些僵尸就摇摇晃晃地上前去捡拾,我们就架着桓仪往上飞跑,一口气跑上了第一层的大平台,那些僵尸到了平台之下就停住,不再往上走了。我们坐在平台上喘粗气。
突然听到一阵扑簌簌的飞翔之声,接着看到一群东西向我们飞来,我们先看到了两只放绿光的眼睛和长着尖利牙齿的尖嘴。
“小心,是飞蜥!”桓仪叫了一声。
“砰砰砰!”大块头手里的猎枪连开了三枪,劈里啪啦掉下来好几只;有两只已经扑到了我面前,我抽出短剑来挥动了两下,把它们拦腰斩断;耗子、皮亚男、飞飞的冲锋枪也开了火,几个点射,又掉下来一些,其它的都惊慌地飞走了。
仔细一看,这些东西很像是鬣蜥,遍身青绿,一条象细长的扁尾巴,长着有点象蜻蜓一样的肉膜翅膀,满嘴里都是象钢针一样的利牙。
我们正在看着,却见桓仪走过来扔掉拐杖,往地上一蹲,从地上抓起一条飞蜥的尸体就啃吃起来,墨绿色的血液弄得他满嘴都是:“嗯哦,我好久没吃东西了,呵呵,味道真不错……”
飞飞和皮亚男捂着嘴转过身去。
桓仪吃完了,抹抹嘴,捡起拐杖来:“嗯,好,咱们走吧,现在我有力气了。呵呵”
眼看要到第二层台阶了,石阶的两旁是两个巨大的天禄石兽,我们刚走进石兽,突然从一个石兽的身后黑沉沉地爬起一个巨大的东西来,伴随着一阵锁链的哗啷声。
“吼——!”它发出一声可怕的咆哮,我们都吓呆了。
那个东西从头到尾得有十几米长,遍身铁青色的鳞甲,长长的脖子,马头上长着一只半月形的独角,满嘴尖利的牙齿和一条血红的长舌头,身子大的好似一只小象,四条粗壮腿和蒲扇般的大爪子,一条分叉的巨尾拖在身后。颈子后面、背部和尾巴的上面都长着长长的象尖刺一样的骨角,长的得有半米,咆哮起来摇头摆尾,样子狰狞可怕,似乎要扑过来咬人。但它的脖子上戴着一个巨大的青铜项圈,两条比人胳膊还粗的巨大青铜锁链把它栓在石兽旁边一块巨大的石桩上,一动就发出巨大的声响,却无法摆脱束缚。
“天哪,真的是、是一条龙!”耗子惊恐地看着那怪物。
“干掉它!”大块头端着枪大声说。
“哦不不,”桓仪又喊起来:“不能杀它!”
“你他妈的又怎么了?”大块头叫道:“僵尸你不让打,这个怪物你又不让打……”
“哦,这是我们驼徐人驯养的螭龙,”桓仪说:“本来在驼徐国外有一大片水泽,一望无际,水泽边上的树林里有许多这种螭龙,它们很凶猛,但是一旦捕获了它们加以驯化,它们就像狗一样驯顺忠诚,象马牛一样勤快能干。当时我们运了好多到这里来,主要是帮助拉车运送修建陵墓的材料,它们甚至比牛马和骆驼还好用。后来进来修建陵墓的人没有粮食吃了,就杀了这些螭龙来吃,都杀光了,只剩下这一条,父王让栓在这里当个看门的狗来使用的。你们让开,让我来试试。”
飞飞低声对我说:“肯定是在沙漠绿洲的水泽边上残存的恐龙后裔。”
桓仪走上前,举起双手对着那条龙大声喊道:“嗬哩嗬哩——!嗬嗬嗬——!”
那条正在咆哮的龙突然安静下来,眼睛里的凶光暗淡消失,瞪着眼睛看着桓仪,象马一样打着响鼻,慢慢垂下头来拱到桓仪面前,显得十分驯顺。
桓仪轻轻抚摸着它的大头,伤感地说:“唉,你这个可怜的畜生,竟然也在这里两千多年不死,真是万幸啊,在这里你大概是我唯一的共患难者了。”
桓仪回头对我们说:“客人,请把它释放了吧,不要让它再在这里受饥饿和锁链的煎熬了,事情总得有个终结的。”
我和大块头上前一看,那个巨大的青铜项圈有个卡子,都锈死了,大块头抓住圈子用力拉了拉,纹丝不动。
“时间太长,锈死了,得砸开。”大块头说。
“用不着。”我拔出短剑来用力一削,卡子被削断,大块头扳住项圈用力一掰,“咔”地一声,项圈打开了。
那头龙挺起身子来,伸长脖子哞昂、哞昂地叫了两声,然后低下头,把鼻子凑到桓仪跟前。
桓仪拍着那龙的头:“好了,你这和我一样的可怜虫,你自由了,自己去觅食快活去吧。”
那条龙欢快地低吼了一声,摇头摆尾,扭动着身子呼呼隆隆地顺着台阶往上跑去,快得象风一样,眨眼就看不见了。
我们拾阶而上,桓仪说:“往上各位要小心了,要是再遇到僵尸你们该怎么打就怎么打,要是让他们抓住就会被撕碎吃掉的。”
耗子哼哼着说:“太子老兄,你就不怕被它们吃掉?”
“我?哦不,”桓仪边走边说:“他们不会攻击同类,我的身体已经是一大半的僵尸了,它们对我这几乎没有热血鲜肉的身体不感兴趣。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