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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紫木槿下的女子
    林嫂离开后,我便赶紧在哥哥的书房卧室里翻找。哥哥是个严谨的人,东西都整理得紧紧有条,我在翻找完一个角落后便原原本本整理回去以免被他发现。
    在他书房案几的抽屉里,我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比如一把抢,银白色金属质地的手枪,在豁夷岛是没有这类武器的,也许的克蝶组织里带来的,虽然枪把手上那一个雕琢精致的字母“c”让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还有一些文件,用牛皮信封严严实实地封着,封袋上也有一个血红色的“c”,我在信封之间翻看,没有发现玉牌,却找到一张照片。
    照片已经泛黄,一个女子站在紫色木槿树下,粉衣白裙,素雅恬静,虽然照片陈旧而致使她面目模糊,但还是可以看出她笑容甜美。
    我再细看时,拿着照片的手便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我惊奇地发现,那个人竟然是我!
    身材五官几乎与我如出一辙!
    但我又敢肯定那不是我,照片里的我要比现在的我更成熟一些,而且我的记忆里没有去过这种开满紫木槿的地方,我没有这种衣着这种打扮,那不会是我?
    然而为何如此相像几乎一模一样?
    我还在茫然中时,忽然听见越来越近的向着书房走来的脚步声,我急忙放回照片,然后游目四顾寻找可以躲避之处,可是哥哥书房就一间,也没有屏风阻隔,我无可躲藏,而哥哥已经走到门口。
    哥哥推门的手已经放在了门把上,忽然有一个声音唤住了他,他便停下了推门的动作,似乎在等待叫唤他的人过来,房里的我定定站着,然后看见书房右侧虚掩的窗户。
    “少主,无邪君请您过去护法城,他说今晚就准备审讯犯人白佑。”门外叫住哥哥的人说。
    “哦,正好,你去通知他,岛主说要亲自审讯,所以请他将白佑带到宫殿里去。”哥哥说。
    那人应声离开。哥哥随即推开门,而我刚刚跳出窗户落到后院草地上。
    我从朝旭阁后院走出来,心下忐忑,今晚就要审讯,不知道白佑要遭遇什么,豁夷岛岛规苛刻,会不会对白氏仇人更加严酷?
    从护法城到父亲的宫殿有二十分钟的步行路,我如果要抓住机会就只有那时候,但是樗羽会监护,我又从何下手?
    我这样想着,人已经走到了无邪君府,受哥哥之命前来禀报的人走进去的时候,我就在门口徘徊同时窥伺。
    “我马上押解过去。”樗羽说。
    “可是我的药还很烫,你说过要吹冷了喂我的。”尹恋菲娇嗔道,挽住樗羽的胳膊,“就一会儿也不能陪我吗?”
    这个时候我本该吃醋然后进去一言不发拉走樗羽的,但是现在我却很庆幸,我企图樗羽念在尹恋菲那一枪之情能稍稍缓步,樗羽果然让我很失望却又如我所希望。
    他看尹恋菲一眼,无奈而内疚,眉头一皱,只好吩咐身旁人说:“寻浪追浪,你们且先押解白佑前往岛主宫殿,我随后就到。”
    尹恋菲大喜,挽着樗羽坐回去。
    寻浪追浪出来,我悄悄跟随。
    我跟踪寻浪追浪来到地牢,在树后等了不久便看见两名侍卫押解着白佑出来,寻浪在前,追浪在后,沿着小路走向宫殿。
    我悄悄跟紧,彼时夜幕降临,月亮从西方升起,今晚是既望,月亮又大又圆,明晃晃的如玉盘般撩人。
    从小路到护法城虽然比较近但需穿过一片丛林,我每每不敢走这条路,因为张牙舞爪的树木似乎勾魂的使者随时准备出其不意地夺你魂魄,林间的野兽也会肆意狂吼,偶尔还能看见那些绿色的眼睛发出凶恶的光。
    而今晚,狼嚎声肆意。
    寻浪停下脚步,警惕地拿下背上的蚀心小箭,后面的追浪问:“哥哥,今天夜里为什么狼群这么放肆,我们真不该走这条路。”
    “不要紧,大家小心就是。”寻浪说,继续前进。
    我因为害怕而跟近他们,诡异狼嚎掩盖我的脚步声,他们没有发现我。
    月亮本来被耸入云霄的大树遮掩了,在快要走出丛林的时候,突然露出光亮来,斑驳的树影打在地上,映出狼的影子。
    我以为我看见的是幻觉,可是真的是狼,我抬眼时,发现四周突然冒出很多双森寒的幽绿色狼眼,渐渐围拢,隔断了寻浪他们走出林子的路。
    “我们被狼群包围了。”押解白佑的一名侍卫颤声道。
    “守住白佑!”寻浪说,然后举起蚀心小箭对准他前方一只越靠越近露出冷森狼牙的的黑狼。
    在寻浪发箭前一刻,我突然发觉白佑不对劲,他全身慢慢舒张着,本来低着的头突然扬起直面月光,透着墨镜,我竟然看见两道冲破黑暗的绿光射向明晃晃的月。
    群狼齐嚎,还有白佑的低吼变为嘶叫。
    寻浪惊而回头,小箭偏离方向,黑狼突然迅猛扑上来,趁机将寻浪撞倒在地。
    追浪刚刚从背上取下蚀心小箭,白佑一声狂嚎已经挣裂了藤绳,铁链欲断未断,但是他已经脱离了侍卫的押持。
    两名侍卫受惊而一时手足无措,追浪被四头灰狼围住,白佑站在原地,仰天望月,全身不自禁地颤抖着,似乎在竭力克制着什么。
    我没有再好的机会了,我冲出去,想要拉走白佑,可是他竟然纹丝不动,我反而被自己的拉力反冲摔倒。
    白佑感觉到了,他回过神来,低头看我,脸上是惊异。
    “快跟我走。”我说,然后抓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冷,我一怔,我从来没有碰过这么冰冷几近零度的手,但是现在不是我疑虑这件事的时候,我再拉他,他终于明白,迈开脚步,跟着我向来的方向跑出丛林。
    我身后一阵狼嚎,带着获胜的欣喜。
    我一路猛冲拉着白佑跑到西海岸,气喘吁吁,已经疲惫到崩溃。
    “你......你,看见那艘船了吗?”我指着停泊在峡湾里的雪舰,“上去,走......”
    听着我断断续续的讲话,看着我大口大口地喘气,白佑没有反应,神色平静。
    “你,你还不快点走?”我很着急,我知道对于从小在豁夷岛长大的寻浪追浪来说,这一群狼再嚣狂也很快可以摆平,他们一定会四处寻找失踪的白佑也或许他们看见是我带走了他。
    “谢谢你。”白佑说。
    我摆摆手,示意他快走,已经没有力气再讲话。
    白佑突然拿起我的手,然后把一样冰冷如他手掌的东西放在我手心里。
    龙镯!
    我震惊而尴尬。
    “我父亲不喜欢别人送的任何东西,已经扔掉了它,被我拾来,我觉得它很别致,哪怕它里面有与我不利的装置。”他说,脸色淡定,嘴角甚至带着微微的欣喜。
    “对不起。”我道歉说。
    白佑忽然笑了:“我相信你不知道其中的秘密,所以我保留的是你的真心。”
    我愕然,抬头,然而他已经转身向雪舰走去,脚步迅速而从容。
    我看着手里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的龙镯,始终握不紧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