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青青生无可恋地垂下眼角,忧郁地向他解释:“比如我喜欢种在土里,我的伴侣却要求我离开大地,我当然会不开心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又怎会逼着你离开属于你的地盘呢?”
“我的意思是……”她轻轻咳了一声,“我的重点是,我想要一个可以繁殖的伴侣……重点在于,可、以、繁、殖!”
真是的,非要她把话说得这么直白!
谢无妄:“……”
所以她认为,她和他之间的主要障碍是……
他的眼角狠狠抽了两下。
眼前浮起一幕又一幕,女子娇娇俏俏,一本正经地说他不行。
“……”
怪他了。
“阿青,”他叹息着,将她拢进了怀里,“人生在世,有时候,不能太过功利。”
宁青青:“?”
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只要过程愉悦满足,结果如何并不是那么重要。”
她天真地眨着眼睛。
谢无妄唇角微扬:“阿青,我们在一起是愉悦的。那些欢愉你忘了?”
宁青青还真忘了。
她只有记忆,没有感受。痛苦的、甜蜜的、欢愉的,通通都没有。
他垂眸,抬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带到木台边上。
他微蹙着眉:“你可还记得,这片竹叶的叶尖,弯向左还是右?”
他示意她看面前的栏柱。
宁青青扶住横栏,手指轻轻抚过那道纹理,认真地思索起来。
谢无妄从身后圈住她,若无其事地将双手放在她左右两侧的木栏上。
“是左,就是这……”宁青青偏头说话,陡然察觉不对。
太亲密了!
他长身玉立,紧挨在她的身后,双臂圈住她,将她困在木栏边上,连转一转身体的余地都没有。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庞就覆在她的边上,她这么一转头,险些就亲到了他的侧脸。
虽然两只蘑菇搂搂抱抱没什么不对,她也习惯了被他抱来抱去,但是突然来这么一下,还是让她感到了小小的失措。
他的声音低沉了许多,带着些磁性的蛊惑:“不是要找钥匙么,这是那一日的,情景重现。”
宁青青:“……哦。”
他轻轻笑了下,微侧了头:“阿青,接下来我不会再提醒你。记得,这是那一日。什么也不用想,那日,你很累,本就是神游天外的模样。”
说来也奇怪,明明知道谢无妄是个卑鄙的无赖,但只要他轻声地这般说话时,她总是无条件地就信了。
她点了点头。
她想找钥匙,有他配合当然是再好不过。
他轻笑着,将手从扶栏上收回来,揽住了她。
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沉沉的呼吸有一搭没一搭地拂过她的侧脸。
“南疆爆发了魔祸。”他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都是虫子。”
宁青青知道,有些蜈蚣蝎子和毒蚊并不会被魔毒毒死,它们一旦感染魔毒,再咬到别的人或动物,就会把魔毒感染出去。
杀伤力非同小可,就连修士也非常容易中招。
“十天半月才能回。”他的手指扣住了她,一根一根,握得仔细,“倘若我被虫子咬了,就会……”
她微微睁大眼睛,侧头看他。
只见他的双眸陡然变成了赤红,绚烂至极的焰影荡过,眸中不见眼白,只余两片狭长赤焰,攫人心魄。
这副模样的谢无妄,邪气冲天,俊美无双。
宁青青不禁屏住了呼吸,一时之间竟是忘记了今夕何夕。
他像一只魔尸般,忽然把她扑倒在了大木台上。
呲了呲牙,照着她纤细的脖颈一口咬下去。
喉咙里低低地滚过一声暗吼。
宁青青:“!”
作者有话要说: 菇:这个蘑,玩得真野!
第66章 推心置腹
宁青青这只蘑菇有点慌。
那滚烫的气息逼近她的侧颈时,她不自觉地想要缩起脖子。
然而两只大手非常及时地压住了她小小的肩头,让她无路可逃。
他真咬她!
动作狂野又强势,根本不像在玩闹。
他的呼吸极沉,像一只正在进食的、最凶残的野兽。低缓的喘气声音性感得要命,同样是咬对方一口,气氛却与她昨天傻乎乎叼他手指的时候完全不同。
阳光从东边斜斜地洒过来,暖洋洋落在她的身上。
有一瞬间,她的大脑放空成了一片白茫茫,眼睛里都是旋转的大大小小的太阳光斑。
脆弱的颈脉在牙尖下跳动。
一下一下,异常清晰。
她的脑袋里浮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谢无妄真的变成一只魔尸,恐怕很多人会心甘情愿让他咬。
他磨了下牙,没真咬破她的皮肤。
轻哑一笑,又坏又动听。
片刻,他缓缓松开她,抬起头来,俊美的面庞悬在她的上方,双眼依旧没有眼白,邪肆非常。
宁青青有一点头皮发麻。她动了动唇,只发出轻轻的模糊的气音。
他偏头,凶残地垂下脸来,衔住她的唇。
他身上很烫,但牙尖是冷而硬的,像冻在冰川里面的玉石。
“吃了你。怕不怕。”
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嗓子眼里飘出来,低又哑。
他当真像是魔尸咬人那样,开始吃她的嘴巴。
他又开始给她注入麻痹毒素,把她变得懒懒软软的,一动也不想动。
尤其是突破她的牙关之后,凶残而狂暴的信息素被舌尖卷着,铺天盖地向她涌来,气息交织着冷香,害她整只蘑菇都麻了。
她回忆了一下,发现记忆中的确是这样的情景,于是恹恹地收回了探出指尖的菌丝,没反抗。
他要这样风卷残云地吃好久啊!
她感觉到他的心脏在跳动,比平日快得多,一下下擂击着胸膛,震到了她的身上。
他重得非常实沉,虽然已经把一部分重量撑到了手臂上,但这么压着她,还是让她有一点气喘。
他的情绪似乎不对。
有种孤注一掷的狠戾和绝望。
就好像……她是什么致命的毒物,而他正在把这个毒物拆吃入腹。
明知道会死,犹在飞蛾扑火。
宁青青:“?”
分明是他在用麻痹毒素对付她,这个家伙,惯不讲理。
宁青青忧伤且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望天。随便吧随便吧,麻啊麻啊也习惯了。
心如止水,老僧入定。
终于,谢无妄缓缓收起动作。
他稍微撑起了身体,望向她。
眸中的赤焰散去,眸色黑且沉,隐忍压抑着暗潮。
对上她干净懵懂的视线,旧日那一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那日出征在即,不可能再多做别的,他带着坏意,极尽狂浪地把她吻得七荤八素,魂不附体。然后他覆在她的耳畔,用低沉的声线说出最动听的情话。
引诱她,要她每时每刻都惦念着他,盼他归来。
如今再回望过往,感受更加分明。他想起,其实每一次要离开她太久时,他都会无意识地给她留下一些浓墨重彩的烙印,让她一刻也忘不了他。他过分强势,定要侵占着她的心,满满地侵占。
她的思念和爱意,早已变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只是从前他习惯了唾手可得的一切,渐渐便以为不那么在意。
就像呼吸。平日感觉不到,没了却十分致命。
三百年了,他熟悉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寸最细微的反应。
此刻她的不动情,就像一盆冰水,浇得他透心地凉。
明知她是自己的劫,却在这里自欺欺人。
想到终有一日会亲手杀死她,他的心脏狠狠一痛,呼吸彻底紊乱。
失神半晌,唇角浮起了清冷缥缈的笑容,他覆在她耳畔许久,薄唇动了几次,终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后悔是真的。疼痛是真的。待她的心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