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老者朝这边走了过来,坐在了张天的身边。
宋婉抬头,看向老者,继而又朝周围看了看,不解地道:“妈妈,您今晚包下了这里?”
张天此时的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温柔地道:“是啊!婉儿,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虽说是要介绍,但张天这一刻竟然发现,她还不知道老者的名字。
“在下苏牧,称呼我老苏就好。”老者笑眯眯地道,脸上又多了几分慈眉善目。
宋婉看了老者一会儿,大胆问道:“苏伯伯,我们是不是在国内见过?就是……丽城?”
苏老眼底闪过金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确实如此,缘分早已注定,怪不得。”
宋婉咧嘴一笑:“当时我妈妈在找女儿,您是不是怕泄露天机,所以没有告诉我妈妈?”
苏老惊讶于这个姑娘的通透,果真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当初虽然并非夫人本意,但您错爱多年,让自己的孩儿受尽苦难,终究是要经历蚀心之痛才能找回她,恕我当年看破却不点破。”苏老微笑道。
张天叹息:“终究是我对不住自己的女儿,直到现在,我还在委屈她,亏欠她。”
苏老看了宋婉一眼,继而道:“这位小姐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她为人豁达心胸开阔,更有气运加深,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宋婉知道苏老是位高人,对他十分崇敬,听到他对自己如此高的评价,还是有些受宠若惊。
“苏伯伯谬赞了!”宋婉谦虚地道。
“苏老,您看我集团这次能否化险为夷?”张天仍旧有些不死心地问道。
苏老摇头:“夫人何必如此执着,小姐如此年轻都能看透的道理,您却依旧看不清?故人若是看到您这般执念,会不放心的,在底下也不会安宁。”
张天心下一沉,老郑他……一定不想看到她如今的模样。
宋婉看张天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安慰道:“妈妈,我认为可以聘请专业的经营管理团队,将集团挂于您的名下,帮您经营,至于能撑多久,顺其自然吧!”
张天认真思考着宋婉的建议,眉心蹙了又蹙。
“妈妈,我是女孩儿,就算勉强接下公司,将来也还是要交给别人管理的,我倒是觉得,咱们这个家族企业,应该彻底改革一下了,许多投行公司因为在意家族企业的弊端,都绕道咱们这种企业,为了以后的发展,我希望您能放下执念,花无百日红,毕竟时代在发展。”
宋婉一番话下来,竟然让张天有那么几分动摇。
可是很快的,张天的目光又暗淡了下去:“可是如今,公司内部支离破碎,已是强弩之末……”
宋婉认真看她:“所以,这样一个烂摊子,丢掉又何妨?我可以收购,重新组建一个公司,不冠谁的姓氏,妈妈可以名正言顺地做股东,再不用操心过多,从今往后为自己而活。”
张天的心颤了颤,她蒙着水雾的眼看向宋婉,越看自己的女儿越像年轻时的自己,青春靓丽,意气风发。
“夫人能解开心结,对于我来说,算是功德一件,很荣幸能够在这异国他乡再次遇见你们母女。”苏老起身,准备离开了。
宋婉连忙起身,将老者送至餐厅外,与之告别。
苏老看向宋婉,忍不住还是问道:“小姐没什么想要求的?我可以卜算给小姐。”
宋婉不假思索地摇头:“一切尽在自己掌握,我不想求什么。”
苏老满意地点头:“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希望小姐一切顺遂。”
“苏伯伯,咱们有缘再见。”宋婉眯着眼笑着跟他道别。
苏老颔首,转身便离去了,渐渐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
张天的心结解开,第二天便回国了。
宋婉和陈建国过了两天二人世界,开始陪伴孩子们,一周后,也一起回国。
回国的当晚,宋婉在陈建国的陪同下,去医院看望了郑星河。
偌大的高级病房里,郑星河孤孤单单地躺在病床上,脸色很差,好像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一样,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你们来了!”郑星河没精打采地撑开眼皮,看了一眼来人,又闭上了,“建国,我现在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当初我该听你的话的,我现在很想继续活着,很想很想……”
陈建国沉声道:“我替你联系了国外的一家医院,如果你能放下了,就去试试吧,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宋婉看了陈建国一眼,有些意外,这个男人啊,又闷声干大事,真是个面冷心热的可爱的人!
郑星河笑了:“谢谢你,我会尽快去的。”
之后,房间内诡异的安静了一会儿,谁都没再说话。
再开口的,还是郑星河:“小婉儿,对不起,可惜,等我明白过来,已经为时已晚了。你能原谅我吗?”
宋婉瞪了他一眼,不屑地道:“不会。”
郑星河苦笑,没错,他不值得宋婉原谅,也好……
然而,宋婉的话很快便再次响起,清亮的女声充斥着整个病房,宛如天籁:“除非,你好好配合治疗,再活五年,十年,不要放弃生的希望。”
郑星河的嘴唇颤了颤,有些激动,这一刻,他甚至想要坐起来,可他实在没有力气。
“你好好休息吧,不要随便对心怡发脾气,你都病入膏肓了她还能这样不离不弃地守在你的病榻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人。”宋婉说完这番话,便不带半分留恋地转身离开了。
陈建国也想就此跟上,然而郑星河却急切地叫了他一声:“建国,你把郑氏集团收购了吧,算我求你,好不好?”
陈建国蹙眉:“近期不会有这个计划。”
商界谁不知道,如今的郑氏集团是被郑星河那个败家子搞垮的?这个烂摊子没人能收拾的了。
“建国,算我求你,我愧对爸爸对我的栽培,我最近经常梦见他,我心虚,我这样不敢下去见他!”郑星河说着,眼角竟然流下泪来。
他是真的怕,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只不过是一个冒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