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色传说 作者:骑岚玥
第三十三夜 我答应你
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向菲尔描述完事发过程，烨斐尽量把自己的情感抽离，因为他并不想让自身情绪影响到菲尔的想法。
静谧在门的两端恣意蔓延，门外的人没有离去，却也没有做出回应。
菲尔一直紧掐的十指突然之间放松了，清晰的指甲印痕留在他的手背上，?烨斐…我以为那只是我的幻想，没想到他其实存在。?
他一直不敢告诉别人，自己常做着相同的梦，梦中有一位白发青年时常远远地望着他，好像想跟他说些甚麽，却总是离得很远、很远。
在刚刚的梦境中，他又看见了那名青年──叫他和哥哥逃走，不好预感浮上心头，所以那时的自己不断对青年喊着快逃，可是声音似乎却怎麽样也传不到青年耳中。
菲尔站起身，由衷地对着门後的人道谢：?烨斐，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沉重的心刹那间如释重负，即使过去留存许多空白，但此刻自己的心中──有了继续向前走的理由。
是青年赋予他新生，那他就不该辜负他。
隔着一道门，烨斐可以不用掩饰自己，所以露出一抹自嘲苦笑，自己没资格接受菲尔的感谢，自始自终是牠替菲尔付出一切，连同生命。
他只是个刽子手。
即便是对方的恳求，自己仍下手了，就像当初他带走雪菈一样。这双手总是剥夺生命，而不是挽留生命。
菲尔转过身，对石门喊着：?烨斐，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脚步声越离越远，代表某人真正离去。
而烨斐查觉到菲尔话中的蹊跷之处，疑惑地站起身，望着紧闭的门扉。
你们…？难不成刚刚门外一直有另一个人听着他们说话？
正当他心有疑惑时，门霎时开启，映入眼帘的是亚滫那张眉头深锁的俊朗面孔。
尴尬彷佛组了另一道无形厚墙隔在两人之间，好半晌，两人都没有开口说半句话。
最後是烨斐先投降了，因为他心中有疑问，不解开的话──就像鱼刺哽在喉咙般难受，?你一直在外面听我们说话？?
亚滫点点头，毫不犹豫地承认：?是我带他过来的，他醒来後，无论如何都想跟你谈话，我答应的条件就是我必须陪同，而且不能让你发现。?
烨斐的心绪变得有点急躁，?你想知道事情经过的话…何必用这麽拐弯抹脚的方式？?这是第一次，亚滫不顾他的意愿做出这种事。
深锁俊眉一直没有舒展开，亚滫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语气无奈：?那是因为，你从来不愿意说出口。?他伸出手抚上对方略显苍白的侧脸，苍冰色双瞳悄然掠过些许哀伤。
烨斐下意识地避开那只手，往後退了一步，?我…只是不希望你们受伤。?
亚滫目光深沉，牢牢凝视着烨斐，又走上前一步拉近距离，?真的是因为不想让学弟他们或者我受伤？还是你从来就没有信任过我们？在你眼中的我们原来如此脆弱不堪吗？?这一番诘问让烨斐顿时语塞，他垂下浓长眼眸，闪避对方的眼神。
?有时候…我真的很痛恨火族这两个字。?亚滫顿了顿，同时感觉到烨斐肩膀一颤，?因为这两个字让你自己筑起一道高墙，任凭别人再怎麽想跨越，都跨越不过。?边说，他退开一步，缓缓转过身。
望着那道俊挺背影，烨斐开不了口。
一步、两步、三步──当亚滫要打开石门之际，一双手突然拉住了他的衣服，以极其隐忍又压抑的语气说道：?对不起。可是请你相信我，我绝对不是不相信你们或是其他人，我只是──再也承受不起失去的痛苦。?
感情放得越深，失去时痛得越椎心刻骨，雪菈死去之後，他已经告诫过自己不可以再对任何人存有特殊感情，但随着跟大家的时间相处拉长，他越难以克制自己，可是他非常害怕、害怕同样的事情再度上演。
失去的痛楚、生命的消亡，他真的没信心能再承受了。
一股力道扯住自己的手，一阵天旋地转後，他跟亚滫位置交换，背後抵上冰冷的石门入口，两只手臂将自己困在中间，亚滫微微倾身，让两人视线能互相平行。
?我知道。?短短的三个字，道尽亚滫心中所有的复杂情绪和对眼前这人的疼惜。
他明白烨斐失去的很多，多到难以想像，若没有藉由这次意外，他或许永远不会知道烨斐被痛苦和如诅咒般的承诺如此折磨着。就现实而言，他的确无法拯救过去的烨斐，无法挽回发生过的事，但现在开始──他在这里。
?烨斐，你给了太多人承诺，却没有人给你承诺。所以你现在听好了，我答应你，即使你失去全世界，即使这个世界抛弃你──我也会一直待在你身边。?坚定目光如同磐石般难以撼动，闪烁真挚，?我答应你，我会好好活着，不轻易死去，不留下你一个人。?
烨斐怔了怔，澈蓝双眸连眨眼都忘了──确实如亚滫所说，一直以来他不断接受别人的请求，可是每一个请托就如同无形的沉重枷锁般环环捆绕他的心，让他快要无法呼吸。
一张张痛苦脸孔，不能忘记；一句句悲凄遗言，不敢忘记；一个个逝去生命，不可忘记。可是却从来没有人发现他内心最小最小的渴望──留在他身边，不要离开。
正当烨斐还在迷惘之际，亚滫轻轻拉开白色制服的左领侧，俯下头，温暖唇瓣轻落在带着羽翼的罪恶烙印上。
烨斐一惊，伸手抵在亚滫的胸口上想推开他，双手却反被对方牢牢扣在墙上。肌肤因吸吮而一上一下跳动，微微的酥麻感从颈间传遍全身，烨斐一瞬间动弹不得，任凭对方继续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亚滫缓缓离开温热的肌肤，他没有立刻退开，侧过脸在烨斐的耳边轻声说着：?现在这不是罪者的烙印，是我对你的承诺。?本来偏深褐色的疤痕及周围因充血缘故泛出大片艳红，?我会好好活着，听见了吗？?不等烨斐回应，四片唇瓣已然相贴，时间宛如静止。
第三十三夜 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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