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均惨白着脸笑了笑说:“其实不光是大主教,还有他们的圣子也一起来了。”
“他们进来后,咱们就躲到门后偷看大主教,只是期间我走掉了,只留下你还躲在那里。”
“我想去看大主教头上的冠冕,就顺着后花园的窗户往上爬,想凑近点,结果不小心摔了下去。”
“我的膝盖摔破流血,就坐在那里哭。一名年轻教士走了过来,陪我坐在地上,给我的膝盖上药,还一直安慰我。”
……
“还疼吗?”
年轻的教士摘下遮脸的黑纱,对着王均的膝盖吹了吹气。
王均抽抽搭搭地说:“不疼了。”
教士收好药瓶,蹲在他面前看了半晌,问道:“既然不疼了,那为什么还要哭?”
他的声音和眼睛都很温柔,王均渐渐收起了戒备,小声说:“就是很难过。”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难过吗?”教士在他身旁也坐了下来。
王均摇摇头,说:“不想说。”
教士柔和地微笑道:“以后不要来教堂了,去其他地方玩吧。”
王均看着他,脸上布满泪痕,“我和小封去哪里玩,人家都会赶走我们。可那些埃内夏的小孩就不会被赶走。”
教士似乎楞了下,然后长长叹了口气,“就算世上的人都看不起你,认为你是墙边的污泥,但你清楚你不是。”
他看向王均,轻声说道:“所以,如果你坚持信念,那么总有一天,星星会被人从污泥里拾起来,闪耀它自己的光芒。”
王均不知不觉停下抽泣,怔怔地看着他,目光落在他的右胸处。
那里有朵象征着教士身份的金色火焰教徽。
教士又摸了摸他的头,起身往教堂里走去。
“我听说过这个图案,金色的代表圣子。”王均对着他背影大声说道:“等我长大了,一定会去追随你。”
教士转过头,对着他微笑道:“我会仰望星空,希望看到最耀眼的你。”
……
王均讲完这通长长的话,开始急促喘息,凹陷一块的胸脯也跟着起伏。
洛周周又要割开自己的手腕,被他阻止了。
“没用了,就让,就让我这样离开。”
楚封眼睛红红地看着他胸前,突然仓促地转头看向一边。
喘息了一阵,待到平息些后,王均又说:“小封,如果不是他当时的鼓励,我可能也要和你一起去打拳,然后死在里面。可是我不愿意,不愿意咱俩就和贝亚尔铎的所有人一样,挣扎着生活,再挣扎着死去,就像墙角的一块污泥。”
“我不能被他看轻,我要追随他的脚步,实现自己的理想。所以,我要抓住一切机会,带着你去了军校。”
“小封,那次巴沃教堂,我也是不得不那么做。”王均说:“如果里面的大执事被抓住了,圣子就会有被出卖行踪的危险,我不能让他面临任何险境,哪怕是付出我自己的生命。”
“可是你付出的是别人的生命。”楚封哽咽着说道。
王均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鲜血也从嘴角溢出。
楚封将自己的外套脱下,垫在他的脑后。
待到咳嗽停止,王均惨白着脸继续说:“我当时……当时……让你出去了,递给了你……一支烟,我到底是……顾念着我们之前的情分。”
楚封倏地转过头,脸上布满了泪痕,“如果你还顾念着情分,开始就不会对着我开枪。王均,你当时让我离开,是不是想着如果我活着,就一定会替你照顾王素和柳姨?”
王均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声音也小了下去。
他几不可查地摇摇头,断续地说:“因为我不能出事,事情还没做完,小封,我经常会想起,咱俩……咱俩一起吃一张馅饼,一起……一起打架,在教堂里……玩耍,你是我……是我最好的兄弟。”
楚封抬手捂住了脸,眼泪顺着他的指缝溢出。
洛周周跪坐在他身旁,将他的头揽入自己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