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水谣 作者:喵三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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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的话,忽而惊奇道:“我先前还道夫人您在这儿住了这么多年,不曾见过小夫人呐。原来竟是旧识,连小夫人面上的胎印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裕阳大长公主思虑良久,笑了:“是啊,的确是旧识。”
四年前她出山回镇威侯府替儿子儿媳料理后事时,知晓了明安帝的和亲旨意,亦听了不少关于蜀国琅王府郡主的传闻。十余年不见,当初仍需她扶植保护的小皇侄竟已开始算计起她的孙儿了。
彼时宋修远初初弱冠,又逢父母俱殁,但并未沉溺伤痛之中,转而迅速地接管了镇威侯府的一切事务。出热孝后,又极快地远赴战场。她瞧得出来,她的这位孙儿已有独当一面的能力,颇具他祖父当年的风范。有些时候,比之祖辈,宋修远甚至更稳健些。是以她将府内后院的琐事交托与海棠后,不及宋修远班师回朝,便安心地回了归云山。
思及此,大长公主复又叹道:“宋家的小子都出息着呢。”
她尚未自负到觉得自己的孙儿能斗得过帝王心术,但宋修远想在明安帝的算计下保全镇威侯府,应不成问题。
沈梨听裕阳大长公主这话前言不搭后语,心道老太太定是乏了,回房后迅速伺候着老太太睡下了。待向青衿交待了一应杂物后,便回了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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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纵然行了整整一个白日的山路,穆清仍不觉得困乏,坐于院中望着山谷上的星星,眸色清亮。
山间的灯火不若京城那般明亮如昼,是以此间星空,更显浩瀚无穷。
宋修远从厨房端了盅驱寒的温酒,还未走近厢房,便见穆清坐在廊下抬首静静望着夜空。
忽而便想起从阳陵回京的那夜,他头脑发热地夜爬城墙,回到侯府东苑的时候,穆清亦是这般独自一人静静地坐于廊下。
那个时候他大概如何也想不到,不过是四个月的光景,他与穆清便历了这么多事,所幸她一直安心待在他身边。
这时一阵清风拂面而过,带来远处村子里的狗吠与农妇骂儿声。
晚风习来,岁月静好。
宋修远脑中倏地便冒出了这八个字。头一次,他觉得祖母挑地方的眼力委实毒辣,祖母的结庐日子过得委实惬意畅快。
朝着穆清快步走去,不及穆清从星夜中收回目光,宋修远一手握着酒盅,一手揽过穆清的腰,轻轻一跃,便带着穆清坐上了屋顶。
“此处的视野更开阔,夫人不若在此处赏景。”
穆清放开紧紧搂着宋修远脖颈的双手,仰头望去,戏谑道:“果真离繁星更近了些。”
到底是坐在屋檐上,穆清双手乖乖地搭在膝上,一动不动地仰头望着夜空。许是离繁星更近了,方才心底那股渺小之感更强烈了些。
与浩瀚星空、无穷宇宙相比,她小小的肉身又算得上什么呢?既如此,她先前的烦恼思虑又算什么呢?
真假郡主也好,姊妹易嫁也罢,及至他人风评,皆不过是过眼云烟。
与这些相比,真正重要的,是人心。
是她与杜衡的兄妹之情,是她与宋修远的......男女之情。
宋修远将手中的酒盅递给穆清,道:“归云山虽在南边,但夜里仍有些寒凉。这是李嫂特意在厨房备下的温酒,喝了驱驱寒。”
穆清将双手垂在身侧,只侧过脑袋,微微仰头就着宋修远的手便喝下了温酒。
宋修远知她酒量浅薄,不敢让她贪杯,见她眸中已有微微混沌,即刻便缩回手,仰头将余下的温酒悉数灌入喉中。
唔......比预料中的更烈些。
宋修远微微皱眉,侧身去看穆清的神色,还未有所动作,却是肩头一沉。
穆清就这么歪头靠着他,沉沉睡了过去。
宋修远不动声色地把玩着手中的酒盅。得,真真是好酒,拜其所赐,他才把人弄上来,又要将人弄下去了。
用空着的手扶正了穆清的头,宋修远望着穆清恬静美好的睡颜,肤润如脂,唇若点樱,心底喟叹:啧,酒量真是奇差。
心底腹诽着,眼角眉梢却是漫上了掩藏不住的温润柔情。
☆、花朝
许是白日里翻山越岭,又在毫无防备的状况下见了传闻中赫赫有名的裕阳大长公主,身累心也累,穆清睡过去便没了知觉。再睁眼时,窗外已泛起微白的清光。
宋修远并不在身旁。
时辰太早了,即便宋修远平日里晨练,也不至于这个时辰便起身。
穆清起身行至窗前,支起窗框,本想寻一寻宋修远,望着窗外笼罩在夜色中的葱茏草木,却忽然发起呆来。
内室的一番窸窣响动惊醒了守在外边次间的青衿。夜色还未散尽,青衿拿着点燃的油灯推门进屋,开着的门窗相互贯通,一下子带入一室冷风。
穆清站在窗前,仍穿着中衣,不期然被这一阵寒风刺得浑身哆嗦。
青衿见了,忙放下灯,取过椸上的斗篷罩到穆清身上:“山里寒气重,公主仔细身子。”
都道黎明前的天色最为黑暗,穆清看着窗外的山头树林,黑黢黢的一团,再一看,仿若是什么山间精怪张开的血盆大口,吃人不吐骨头。
穆清收回目光,问:“阿远呢?”
短短三字,带着一股粘腻的慵懒,彰显着穆清还未清醒的神态。
不及青衿作答,屋外传来阵阵脚步声。倏地想到身后窗外的吃人精怪,穆清心中微颤,微不可见地向青衿靠了过去。
屋外行来的却是宋修远。
见到窗口的主仆二人,宋修远提着刚烧好的热水,讶道:“夫人醒了?”
穆清颔首。
青衿见此情状,匆匆收拾了一番,将灯留在屋内,便悄声退了出去。
“阿远亦醒得这般早?”穆清顺着宋修远的手望去,清浅的眸光最终落在那桶热水上。
青衿虽然是丫鬟,但不论在蜀国琅王府还是镇威侯府,都是穆清身边的一等大丫头,从未在厨房做过活,自从几年前不慎差点烧着了穆清院里的小厨房,更是视那灶头如洪水猛兽。
至于林俨,一入裕阳大长公主的庄子便不知去了何处,连宋修远都不知其踪迹。
那么这桶水......
宋修远不自然地挠了挠鼻头:“晨起打拳出了一身的汗,烧些水擦擦。”
穆清脑内仍有些朦胧睡意,听了宋修远的话不疑有他,别开脸去,回身望着窗外的景致。
远处的村子里传来了此起彼伏的鸡鸣声。
不知是因为天光更亮了些,还是屋内终于有了人气,再见那团黑黢黢的树影时,穆清竟觉那轮廓状似一只耷着耳朵的狗,有些许可爱。
身后传来了衣料的窸窣声与淋漓水声,想着现下宋修远该是赤身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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