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官兵互相看了看,只得点头将顾情放了出去。
顾府的无数家丁,和顾情年龄相仿的有很多,按照詹星若说的,真正的乘风侯之子,身上应该有半块令牌,而搜遍所有,竟没有一个人身上有。
“詹军师,你看,这……”负责的官兵有些怕,请问道,“莫非是让他跑了?”詹星若故作不解。于此同时,一个浑厚的男声在大门处响起。
“军师说,让谁跑了?”
那男人一动,身上的铁盔甲就哐哐作响,比詹星若足足高出两个头,詹星若抬头看了他一眼便转过头去。
“贺喜章将军,一举拔掉反贼。”詹星若道。
章将军咧开嘴,哈哈大笑几声,弯下腰来逼近詹星若,“也不算,我还没有斩草除根。”詹星若后面是一堵墙,向后再无退路,只得微微歪着头,想躲开章将军,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小军师真是勤快,代我向太子问好。”男人说着,又嘿嘿地笑起来,缓缓地直起了身子,对官兵吩咐道,“听见军师说的了吗?你们让他跑了!”男人说着狠狠抽了一个官兵一巴掌。
“还不给我抓回来!”他大吼,几个官兵连忙点头,带着人追了出去。
这男人名章继尧,原是乘风侯手下的一名副将,后来被调任出去独自带了一支军队镇守边疆,甚是野心勃勃。
詹星若与无争正在调查边疆白银流失一事,因为每次流失的数量甚少,边疆又离都城很远,所以不易察觉,但这些白银日积月累起来,足够供养一支军队,乘风侯乃国之良将,以往出征,无往不胜,为人虽桀骜不驯,但对国家一片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詹星若得见几次乘风侯,两人年龄虽差了不少,想法却基本是统一的,那便是只想安定山河,无意名利。
要说一点不同,那可能就是乘风侯更享受战争本身。
章继尧看着詹星若,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像在向一个孩子发出威胁或警告,而詹星若则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既然章将军已经来了,詹某就不多留了。受太子吩咐,詹某还有要事在身,告辞。”说罢便起身离开。
章继尧又大笑起来,声音却渐渐沉下来,甚至有一丝发狠,道“慢走,不送。”
顾情的记忆中,那一天的夜晚飘起了大雪,他躲在草堆里,身边倒着同伴的尸体,所有记忆唯一的光点,就是詹星若的惊鸿一瞥。当年在侯府的生活,顾情已经不愿意多想了,自逃出去那一日起,顾情便已决定,再不入仕,只认金银,不认将相。等了十年,终于再有机会这样近距离地看看詹星若。
过了半个时辰,人已经彻底走远了,顾情还看着杯里的茶。
陆忘遥见他一个人出神,怕他染上风寒,便找了件披肩替他盖上。
“情兄,他都回去半天了,你到底跟他要了什么啊?”陆忘遥好奇,拉了把椅子坐在顾情对面。
顾情回过神来,笑了笑,轻声道:“要人。”
第6章忽染风寒,焉知非福(上)
漫天的大雪乱舞,詹星若攥着马缰,一刻不停地飞奔着,阿修罗果然没给顾情丢脸,把一队人马远远的甩在后面。
“无争,我回来了。”进了太子府,詹星若肩头的雪渐渐融化,湿了一大块。
“阿离。”无争迎出来,吩咐下人给詹星若拿了更换的衣服。
待詹星若换完,无争已经温上了酒,看了詹星若一眼,满眼温柔的笑意“阿离现在穿我的衣服已经很合身了。我记得以前你刚搬到我这里的时候,什么都不喜欢吃,瘦得像张纸,如今可算多了点肉了。”无争边说边为詹星若斟了点酒,“看来我这儿御膳房的东西做的还不错,但是你这样也不行,还应该再胖点,不然我都不舍得总让你出去办事了。”
詹星若听无争这么一说,张开手看了看自己,也不禁笑了笑,在无争旁边坐了下来。
“我知道星若不喜欢酒,但是天凉,就当祛祛寒了。你尝尝?”
詹星若看了看,点点头,拿起了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如何?”
詹星若抬起头,有些意外地说“不辣……有点甜。”
无争一笑。
“无争,”詹星若放下酒,问道“你为何不问问我江南大米一事谈的怎么样了?”
“我相信你,不拿到满意的结果你是不会回来的。”
“那万一失败了?”詹星若摇摇头,无争倒是淡然,“失败了你早就开口和我说了。”
“可不要这么信任我,我终究会有失手的时候。”
“当然,谁都会有失手的时候,放心吧,你犯了错误,我也会和你一起承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