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烨曲 作者:四兰流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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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达成了默契,我们谁都不敢再提狼兆,这变成了我们中间的一道带刺的荆棘篱笆,一旦提及,谁都会被刺痛。
皇帝的御车当然是往热河行宫去了,我很意外这次南巡随行伺候的却是顾维桢,他暂时顶替了梁九功的位置,但我却安心了。
皇帝几乎与我形影不离,却绝口不提我的身份,不再明令封官,知情人都晓得,我还是继续扮演太医院六品供奉的角色最合适,所以都不用说,顾维桢就送来了六品官服。
☆、第一百二十章 爱恨交织
第一百二十章 爱恨交织
有了这身官服,我半夜里去狼兆府上,方便了许多。
没有其他目的,我是去看他母亲,乐正良拿出了家传秘制衍生保寿丸,老太太病床前,奉上丸药,我什么都不能多说,唯有一句:“老太太放心,狼兆的头颅,我一定会找回来,让他魂归故乡,老太太您安心养病,等着儿子回来。”
老太太抓着我的手,眼睛里顿时有了些许生的希望,是啊,我的话说到她心坎上,中国人最讲叶落归根,狼兆战死沙场,头颅却被敌酋割去,这如何不叫当母亲的痛心疾首,必须给老太太一点期盼,这样她才能好好活下去。
然后,没有更多的言语,我起身,对侍奉在旁的佟氏行了屈膝礼,她含泪看着我,说不出话,泪光中点头默认了我的身份。
我头也不回地走出狼兆府上,回头对顾维桢说,我这就写信,叫我那徒弟戴荃回来。
原本我不想把那少年再拉回这圈子里,可是,没有办法,如果不叫他回来,皇帝不会放心,弄不好戴梓后半辈子也没清静日子过了。
人在朝堂,身不由己,戴梓应该会明白我的苦心。
康熙三十二年冬末,迎着前门外大街上初升的朝阳,我又回到了东方帝国的首都,大街小巷洋溢着过节的氛围,已进腊月,家家户户都在预备过年。
大栅栏靠南面的惠仁堂乐家老号,自从搬迁到此,我还没有来过,随皇帝回京不过小半月,我跟顾问行讨了新腰牌,出得宫门,带着戴荃回老宅住两日。
狼兆走后,我跟随皇帝回京,皇帝依旧任命我为太医院供奉,将我那中西成药房收拾出来,看病居住都在那里,皇帝不要我劳累,平日里不奉旨,我几乎成了个闲人,不过,戴荃却被打发去了火器局。
我和玄烨的关系变得很微妙,几乎进入了冰河时期,我对皇帝的任何吩咐不过公事公办,私下也绝不去后宫任何主位那里串门,皇帝在人前也对我客气有加,无论怎么看,我和这个帝国的君主似乎都只剩下君臣这简单的关系。
但,无论如何,只有我们彼此清楚,我们在对方眼底见到的热望,德妃看得明白,惠妃敏锐察觉,太后吉雅视而不见,皇帝不是不想接近我,我也不是不愿跟皇帝说话,而是,我们越是想拉近彼此的距离,就越是变成了路人。
因为狼兆,我们彼此心里都明白,我们彼此都变成了对方眼里的芒刺,不见的时候,想得抓心挠肝,我的石英表,皇帝几乎日日悬挂心上,皇帝送的海鹰玉璧,我时时攥在手心里,那和田老玉在我手掌心被摩挲到滚烫灼热,我还是不肯放手。
可一旦有机会见了面,特别是在公众场合,往往是最难熬的,那种爱恨交织,那种欲爱却恨,那种渴望又却步的矛盾,我想,这才是男女欲望里最煎熬的部分。
我几乎日日思念皇帝的温情,可一旦触及到腰间的牛角刀,这刺入骨髓的冰冷就让我的心透凉,夜半梦醒,泪湿衾枕,惘然四顾,却不知心该何往?
连戴荃都看不下去,私下直言,师傅既然放不下,何苦要怪皇上,师傅不是说过,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如果有了第三者,第四者,那一定是个悲剧。
是啊,无情不似多情苦,人类这种动物,就因为有情,生而受苦,我何必怪责皇帝的妒忌自私,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自作多情。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巴尔扎克说:有朝一日你动了情,千万得先守秘密。在没弄清楚对方底细之前,千万别掏出你的心。一个高尚的心灵为了爱情而痛苦万分,永远是一场好戏。
所以,一开始,当我动了情,当我在不知不觉中对那个男人动了情,输的那一个,绝对是我。
我以为我不会,但,当我踌躇彷徨,天人交战多日,摩挲着狼兆的牛角刀,躲在畅春园瑞景轩后的紫藤架下抱肩痛哭时,皇帝居然神奇地找到我,那双黑黝黝的眼眸出现在我模糊的视线里时,我压抑多时的纠结喷薄而出,这不需要任何语言,皇帝绝对是这世上忍耐力最强大的人,但若无其事沉炼冷淡的外表下,和我一样,是早已抑制不住的激情。
这一场狂风暴雨几乎摧毁了我内心最后的坚持,我以为我最爱的男人是那狼一般孤绝彪悍的水匪,谁知道,我终究是人,是个普通女人,我的理智战胜不了自己的心。
狼兆的影子如刀斧篆刻一般雕琢在我的脑子里,可在在那野草丛生的紫藤花架下,皇帝,不,这个时候,这个男人不是皇帝,他只是爱新觉罗家族的一个男人,一个叫玄烨的男人,他像初升半刻暖入人心的朝阳,贪婪地吮吸着草丛间所有晶莹的玉露,而我的心,如同冰河开冻,破裂,爱情的羽翼如同苍鹰展翅,两个压抑而向往天空自由的人,终于找到了灵魂的共鸣。
尽管,他们明知他们还在人间,他们明知贪欢之后,依旧是无止境的沉默腹黑,克制冰冷,但此刻,他们只能为彼此灵魂的契合而颤抖。
这一场爱欲交织没有一句话,由始至终,我们都没有说一句话,我知道,我们只是害怕面对对方脸上的那一张面具,如果刺穿了这面具,我们就再没有勇气相爱了。
所以,到达纵情彼岸后的我落荒而逃,我逃回紫禁城,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东西,拽住戴荃就出了宫。
我害怕了,我害怕我忘记了狼兆,我害怕我忘记了恨。
而皇帝呢,我不知道,康熙皇帝,后来竟然无比贪恋畅春园的□□,有人说是为了那些江南的汉族嫔妃,但我心里却隐隐感觉到,那一次的野合,似乎让皇帝回味了多年。
顾问行后来跟我抱怨,皇帝对畅春园里花草的态度很奇怪,吩咐园丁不许破坏那些野花野草,那紫藤架也任其蔓延生长,到后来几乎不许人去打理,弄得宫里的花匠好几次被皇太后责骂,说他们在畅春园里消极怠工。
皇太后去世后,皇帝有一次才无意间说起————一个个都弄得这么整齐做什么,这世上的花草,若没有了自由生长的意趣,还有什么好看的。
是啊,其他奴才没听懂,顾问行却听出了点意思,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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