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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烨曲 作者:四兰流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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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家亲友,让他们严紧口风,如果大理寺派人来问,一律说戴家大少爷已经死了;丹溪,你跟我去造办处,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洋人这么金贵,碰都碰不得了,就是法国王子来了,我也要他礼让三分。”

    我这难得的火气让乐家兄弟也有了底气,戴荃在宫里行走多日,就算内务府有人认出来,也没人大张旗鼓地抓人。

    实在是戴梓当日在内务府人脉极好,戴家自前朝就是内务府火器局的老大,虽然改朝换代,可这皇宫内务府的老底子还在,他们跟戴家都是同气连枝,姻亲世交,戴梓因与南怀仁争宠被诬陷获罪,这也是人所公知的,不过因为南怀仁已死,戴梓一案证据确凿,内务府当日戴家的老部下才没有翻案。

    但新来的太医院六品供奉女太医大人救了戴家大少爷,还收为徒弟进出宫廷,这是连皇帝都默认的事,现在几个不知死活的洋人居然敢抓了戴荃送大理寺,这可真是不知死活了。

    我揣着戴荃给的双筒火铳,带着乐家兄弟就钟表造办处去兴师问罪,刚走到门口,却跟一个老头撞肩而过,一时没注意,被他那坚硬的骨头硌得差点趴地上。

    ☆、第九十七章  独闯龙潭

    第九十七章  独闯龙潭

    “哟,这不雷老爷子,今儿怎么有空出来活动了?”乐丹溪在宫里各处都混得熟稔起来,突然认出了撞我的老头。

    我这才回头,有些惊诧地站住了,这老头,第一回见,但却相貌奇特,神隽仙骨,一下我都形容不出这样的奇人长相了。

    这,这,我说不出这张脸到底奇在哪里,但就是突然觉得自己所有的秘密都被看穿了。

    除了脑后那根细长的辫子,半个脑袋并没有剃发,很整齐地剪成了民国式样的齐耳花白短发,脑袋上如同寿星一般凸起几块,面色铁青,眼如蜂巢,满口黑牙,一嘴槟榔味儿,似乎其中还有点尿酸味儿。

    我醒了醒鼻子,极不适应这酸爽的味道,偷眼看了看这老头,完全不明白乐丹溪为什么对这么一个怪老头毕恭毕敬。

    “乐家二小子,是吧,你那个师弟小全子,被我们家老大撞上了,看不惯那洋鬼子那么嚣张,三拳两脚给救下了,这会子还在造办处,快进去领人吧,最近别出来晃悠了,免得多生枝节。”

    老头一口南方客家话,反正我是没怎么听懂,不过却听懂了小全子三个字,有点诧异,这非亲非故的,怎么就?

    乐丹溪忙拉了拉我的衣服,示意都是内务府的老人,雷家可比戴家显赫得多,看着戴梓获罪,当然兔死狐悲,紧急危难之处要保护戴家子孙。

    “那就多谢老爷子了,我们正找那孩子呢,那孩子也是莽撞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真是多谢老爷子搭救,回头一定让我叔叔过府拜谢。”

    老头摆手,咳嗽了两声,扫了我一眼,便溜达着出了造办处大门,我这会子有点回过神来。

    现在怎么办,我正拿好架势要找费因他们的麻烦,这事情就这么解决了,我这心里窝着火,不上不下,这找谁发去。

    “师傅,救人要紧,还是先让小师弟出宫去吧,留在惠仁堂帮忙一段时间,等事情过去了再进宫。”

    人没事当然好,可我一下回过头,问:“那老头,谁呀,这么大排场,敢拦下洋人吃进口里的肉?”

    “师傅不知道,也难怪,他就是宫里工程营造处的头儿,样式雷呀,连皇上都要给他三分薄面,那些洋人算什么。”

    乐瑞竹这会子敢说话了,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样式雷,工程营造处,搞建筑的,都是内务府的人,当然跟戴家有旧交。

    我并没有意识到样式雷是什么人,多年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浅薄无知。

    不行,光救下人还不行,这群洋和尚,上次就想教训他们,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这里是他们的领地,为所欲为,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以为是他们自家的后花园了。

    “你们两个先进去救人,我去一趟北堂,跟伊大仁那帮人彻底摊牌,否则以后还没完没了了。”

    见我要冲动行事,乐丹溪忙拦下我,说师傅就这么去,恐怕会吃亏,不如先救了师弟,然后出宫,找些铺子里的伙计同去壮胆。

    我还怕他们,搞笑,这里是中国的土地,现在这个时代还没到八国联军进北京的时候,怎么说康熙治下的大清还是有些八旗余威的,丰台大营的绿营刚在阿拉布通操练了一场,我还怕几个不知死活单枪匹马的洋人,笑话。

    我揣好火铳返身就要走,不想身后去不知不觉跟了一大队人马,乐丹溪和乐瑞竹救了戴荃也跟在后面。

    原来北堂的工程造办处也有插手,不过是皇帝随口,命造办处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这群洋和尚以为样式□□辖的这些工匠们好糊弄,跟戴梓一样有勇无谋,把北堂这小小的工程当成了梵蒂冈的大教堂。

    样式雷手下的几个管事有些微词,本来就跟钟表造办处的几个传教士有些摩擦,见世交之子被新来的洋画师殴打,当然要上前插手制止,造办处的人晓得我和戴荃的关系,这才有了老爷子刚才撞我的那一出。

    这次我不是冲动,是实在忍无可忍,而且是胜券在握,安道尔.费因这家伙,以为拿了我的地,现在过河拆桥我就没办法,实在是太天真。

    我直接冲进快要完工的北堂主体建筑中,呵斥工人停工,用法语叫嚷着费因的名字,很快,这个当初在图什一脸忠犬模样的法国男人出现在我面前。

    “费因神父,看在我们当初在阿拉布通同生共死的份儿上,我警告你,也请你转告所有来华传教士,戴家的事已经了结,我不管你们说小全子是什么人,如果你们一定要追着我的徒弟不放,那么,对不起,蚕池口这块地,我要收回,改作医院,请你们马上离开这里。”

    费因显然知道我会来这一手,凑上来眼珠子滴流乱转,闻着我血气方刚的味道,不甘心道:“亲爱的莱斯小姐,您的话从何说起,这块地是皇帝陛下赏赐给我们修建教区礼拜堂的,您的口气太大了,收回,您好像没有这权力吧?”

    “呵呵呵。”我冷笑,慢慢从袖口抽出一张纸,不就是地契,幸亏我有先手,皇帝赏赐土地的时候我从内务府要了这个,就怕这群洋人跟我赖账耍横,今日派上用场了。

    我把地契举到费因神父面前,当着在场的徐日升张诚伊大仁等宣读:“你们大概不认识这纸上的字,我可以翻译给你们听,简单点说,蚕池口这块地的署名者,叫安莎莱斯,而不是你安道尔费因,原本这是皇帝赏赐给我建立医院的,我不过是考虑大家都来自欧洲,我自己又是个女人,才做了好事把地借给你们盖教堂,现在你们若纠缠戴家的事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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