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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门歌 作者:凝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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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饰显目的仆妇,当中一人,袅袅婷婷,妆扮贵而不俗,被众人簇拥在其中,正是那位邓小姐。

    哪怕隔着帘幔,傅兰芽也能察觉出她看自己目光里的那份审视之意。

    惊讶于这位邓小姐的毫不掩饰,她从容转过头,继续往前走,心底不无遗憾,可惜她没有机会跟邓文莹接触,若能跟她搭上话,一定能从这位不善于掩藏情绪的邓小姐身上,打听到不少邓安宜的事。

    林中除了参天大树,另有不少奇形怪状的林石,高高矗立在树与树之间,突兀又怪异。

    绕过一座林石,前方传来一个年轻男子低沉的嗓音,“照我的吩咐去做,每一步都要掐准了,一分一毫都不许错。”

    她猛的收住脚步,往前看去,就见平煜正负手站在林石旁,身旁除了许赫等人,另站着李攸和秦当家,似是正商议要事。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平煜似有所觉,转头看来。

    傅兰芽冷不防跟他对了个眼,几日不见,他似乎瘦了几分,一双眸子在身上竹青色的袍子的掩映下,越发黑得如墨。

    最要命的是,薄唇上赫然可见那道被她咬出口子的血痂。

    借着头顶的日光,她这才发现那伤口远比自己想得要深,尴尬中顿时添上一分窘迫,连忙撇过头,不肯再看他。

    心却如吹皱了的池水一般,起了圈圈涟漪,怎样也无法平息下来。

    可平煜却比她更难堪,目光只在她脸上停留一刻,见她神色淡然,那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又来了,一句话未说,转过头,往前走了。

    许赫及李攸等人连忙跟上。

    傅兰芽余光瞥见平煜离去的动作,怔了一下,眸子里浮现一抹恼意,这人还真就躲她多上瘾了?深觉那日咬他咬得实在是太轻了。

    片刻,前方传来沙沙的树叶声,她忽略胸腔里那种胀闷的感觉,抬头望去,就见秦勇正迎面走来。

    见到傅兰芽,秦勇停步,对她点了点头,微笑道:“傅小姐。”

    傅兰芽盈盈一礼,莞尔道:“秦当家。”

    秦勇失神地看着傅兰芽,只觉这一笑说不出的娇艳明媚,竟有种刹那间满园姹紫嫣红开遍之感。

    好不容易回过神,强笑道:“还有些要事要商议,容我告退。”

    两人擦身而过时,傅兰芽忆起一事,想起这几日平煜的行径,当真可恨,念头闪过,回头道:“秦当家,多谢那日你送来的蒿子糕。”

    说完,静静打量秦勇的神色变化,不出她所料,秦勇果然露出迷茫之色。

    可秦勇到底因机变过人,少顷,又迅速恢复常色,含含糊糊道:“傅小姐喜欢就好。”

    傅兰芽将她神色变化看得一清二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敢让秦勇看出自己的羞涩,冲秦勇点点头,转过身,在李珉和陈尔升的指引之下,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可是走着走着,明知带着一份孩子气斗气的意味,嘴角仍情不自禁胜利地弯了起来。

    不料没走两步,陆子谦忽然从一株树干中绕出来,目光沉沉看着她道:“傅小姐。”

    第68章

    不等陆子谦说话,李珉和陈尔升便上前一步,用公事公办的口吻道:“陆公子,平大人有令,为免横生事端,无他准许,任何人不得接近罪眷。”

    说完,一礼,护着傅兰芽越过陆子谦,往前而去。

    陆子谦有备而来,好不容易寻着机会跟傅兰芽说话,怎会被这两句话给震慑住。

    听得此话,并不理会,只将目光紧紧锁住傅兰芽的侧脸。

    可傅兰芽分明早已听见他的话,却目不斜视,毫无停步之意。

    他看在眼里,心里的那份淡淡酸楚如同发酵一般直涌上来,并且在这份酸楚的冲击下,他脑海中早先还摇摆不定的念头愈发变得坚定。

    眯了眯眼,疾走两步,冲着傅兰芽的背影昂声道:“昔年苏峻之乱,桓彝驻守泾县,不幸为小人江播谗中,后身陷危境,惨被杀害。其子桓温日夜泣血,誓为父报仇,苦练三年,终弑其子,博得天下美名,可见但凡七尺男儿,家仇一日不可轻忘。”

    他声音阔朗,语气却说不出的阴郁,傅兰芽听得一怔,脚步情不自禁缓了下来。

    她如何不知道桓温的典故。

    听闻桓温父亲被江播连累致死后,哪怕江播已死,桓温为偿夙愿,依然刺杀了江播的三子。可见一个人对仇人的恨意,可以从父辈迁延到子辈,且这等卧薪尝胆的行为,似乎颇为天下士大夫所认可。

    估且不论她对此事的看法,单说陆子谦为何突然要好端端地在她面前提起这典故?

    难道是拿平煜比作桓温,拿她比作江播之子?

    当真荒唐。

    她冷笑,毫不理会,迈步继续往前走,可心思到底被陆子谦这番话给挑动得浮动起来。

    陆子谦一眼不错地看着傅兰芽的背影,见她虽然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然而步伐匆匆,到底失了几分稳健,显见得已将他刚才的话听进耳里,原本空落落的心底顿时闪过一丝快意,转过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三日前,他跟平煜谈话时,本来还抱着一丝希翼,盼着一切不过是他的无端揣测,傅兰芽和平煜之间清清白白,什么瓜葛也无。

    可当日平煜虽然态度十分强硬,却难掩话里话外对傅兰芽的维护之意。

    事后回去,他反复推敲平煜当时说话的语气和神态,越发笃定自己的判断。

    也因如此,哪怕他明知那番话会唤起平煜对傅家的旧恨,也明知傅兰芽多半会继续对他拒于千里之外,不肯接受他的好意,他依然毫无悔意。

    因为来时路上他对傅兰芽那份虚虚晃晃的思念,在时隔一年再一次见到她之后,全都化为了不舍得放手的执念。

    她于他而言,不仅仅曾是名义上的未婚妻,更曾是少年心中一份肖想多年的梦幻般的痴想,他千里迢迢来云南寻她,是为了赎罪也是为了救她,可她却宁愿将主意打到一个对傅家有敌意之人身上,也不肯接受他的援手。

    尤其一想到今晨在秦门别院门口时的情形,他心口仿佛被利箭当胸射过,痛得嘴唇都发白。

    他本就时时关注傅兰芽,今晨平煜被李攸取笑嘴上的伤口时,他没有漏看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羞恼之色,上了马后,想了一路,等想明白其中缘故,只觉整个人如同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心都凉了半截。

    难道他们两个人已经到了这一步?

    一瞬间,说不出对是平煜嫉恨还是对傅兰芽失望,只觉各种阴郁愤恨情绪如热流般灌入他胸膛,几乎要将他焚毁。

    她那么聪明,不可能不明白平煜之所以肯关照她,不过是被女色冲昏了头脑,一不会娶她,二不会帮傅伯伯和延庆洗刷罪名,论起对她的真心程度,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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