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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露为霜 作者: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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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认不出的……”

    “你……”时宴抬手欲打,王芍在旁劝说:“陛下,殿下这几日想是累得紧了,伤也初愈,精神不大好,年纪尚小,心性不稳,您还是莫要过于苛责了。”时宴冷哼一声,瞪了时白露半晌:“滚过来。”时白露低眉垂目地跪行至时宴身旁,看着一副可怜样。

    时宴从案几上抽了一叠纸:“批奏折批累了便胡来?谁惯的你这脾气,给我写‘阅’字,每个字大小形状若差的大了,我定不饶你。”时白露悻悻然应了声,顺从地拿了笔墨摹写。这会儿倒是写的像模像样了,时宴就在她身边,她可不敢再胡来。

    “陛下,吏部侍郎舒瑜求见。”烛火已经换了一盏,夜已深了,她这个时候来做什么?什么事这么急等不到明日上朝。时白露虽然疑惑,但是却不动声色,只是抬眼看了看时宴,似是在询问什么。

    时宴已宣舒瑜进殿,放下笔墨:“你不必退下,就在这儿听着。继续写字,谁许你停了?”

    舒瑜行礼之后得了应允方站起身来,刚要向时宴禀告,却瞧见熟悉的身影在时宴身旁的灯下执笔着墨,一副乖顺模样,一时竟看得呆了。时白露虽在写字,但双耳都集中在舒瑜身上,这会儿听不见任何动静,抬头时恰与舒瑜四目相撞。舒瑜惊乍中慌忙移了视线,平缓了下语气,方开口禀报:“青州总督刘浩然涉嫌与燕国勾结谋事,于数月前已被斩首示众。家眷也都发配充关,不想其子刘骏偶然得脱,一路躲藏乞讨入京,意图为其父平反。”

    时宴闻言,眉目上泛了倦容,刘浩然这事当时闹的动静不小,前后牵连的人也不少,但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实在无心过问,于是摆摆手:“这种事移交刑部彻查便可,你何必深夜来此。”

    舒瑜淡淡一笑,早就料到了时宴的反应,于是了然答道:“听刘骏说此事牵涉了六部重要官员,微臣才斗胆亲禀陛下。微臣一人怕是说不清事由,刘骏就在殿外,陛下可差人将其带进殿内询问。”

    六部?时宴皱眉,命人将刘骏带了进来。

    饶是时宴这种亲历宫廷纷争,自手下处死过不少人,也曾去刑部大牢待过一阵的人看见被太监抬进来的刘骏也是不由心惊肉颤。十指血肉模糊,依稀还有些皮屑混在血肉里,双腿也似受过刑罚,以一种极度弯曲的形状搁在地上,身上许是被舒瑜着人换了衣裳,瞧不见裂痕,但自颈间仍有清晰鞭痕,血红的肉都绽裂开来。

    刘骏用腕部撑着想要勉强起身行礼,却屡屡倒地不起。时白露自他进了殿后,眼睛一直没从他身上挪开过,这会儿见他如此,轻咬了唇齿,看向时宴,低声哀求:“母亲……”

    时宴看了她一眼,不言语,只用食指扣了扣桌面,用眼神示意她继续摹写。之后转头说:“不必行礼了,有何隐情速速禀来。”

    谁知刘骏折腾许久还是硬撑着半跪了起来,低头:“草民不能承此龙恩。家父在世时最重君臣之道,草民不敢违矩。”

    时宴点头,感他孝道使然,转而让人给搬了座椅。刘浩然的为人她是知道的,所以当时说他勾结叛国她并不相信,可后来刑部递呈各种证据,还有刘浩然的亲自画押都让她不得不信。

    刘骏于是将事情缘由一一禀明,原来当时与青州相邻的河州发了洪涝,暴雨冲垮了大桥,淹死了不少百姓,还把河州的仓库给淹了,囤积的粮食泡水了便也落了空。可河州的大桥才刚重建加固,怎会如此不堪一击。刘浩然于是奉了皇命到河州以赈灾的名义暗中调查此事,刘浩然在河州一待就是半个月,期间曾派人带着家书回去说差事快办好了,回京禀明就可回家。家里老小都欢呼雀跃,哪知还没开心多久,就听闻刘浩然入了狱,接着抄家、发配,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可是世人不知道的是,刘浩然当初仿佛知道自己入了一场漩涡中,早早就写了密信给刘骏,让他一旦出事就开封阅信,阅后即烧。

    “草民虽读了密信,可当时整个刘府已被官兵包围,插翅难逃。草民只能将希望放在充军途中能趁机逃脱,上京平反。为了让我逃脱,我弟弟被沿途押送的几个龙阳之癖的官兵给……给破了处,还灭了口”刘骏艰难地抬起衣袖,抹了眼泪,带着哭腔接着说,“付了这么大的代价,草民带着一家老小的希望带着父亲的嘱托千辛万苦入了京,当即上报刑部,岂知刑部亦是沆瀣一气,二话不说,就给草民上刑,逼着草民答应不再平反。”

    “呵……”时宴还未予以置评,时白露在旁冷笑几声,发现自己失言后,低头瞧了瞧时宴神色,见她只静静地喝茶,方放下心来。

    “那你是如何遇上舒大人的?”

    “草民在刑部得贵人相助,逃了出来,那人给我指了明路,说楚京只有吏部侍郎舒瑜可救草民,还草民公道。于是我央那位贵人把我带到了舒府。”

    劫狱?窝藏朝廷钦犯?时宴闻言,看向舒瑜。

    舒瑜适时跪下作揖:“事出紧急,当时刘骏已命在旦夕,微臣不及思虑,暗中请了郎中给他做了处理,让他在微臣府上客房住了几日。家父并不知情,窝藏钦犯是真,微臣一人承担罪责。”

    时宴吹了吹杯盏里的热气,瞧不清情绪:“劫狱的人呢?”

    “微臣不知,夜里太黑,那人半夜三更把刘骏装进麻袋扔在了微臣门前,还是第二天侍女开门时发现的。”

    时宴蹙眉,思忖了半晌:“你说刘浩然把证据藏在了河州?此去河州快马加鞭也要数日,朕若派人前去扑了个空,岂不是被你戏耍了?”

    刘骏惨然一笑,脸上泪痕未干,在烛火下清晰可见从眉骨横贯至下颚的一道鞭痕:“陛下莫非认为草民倾全家之力远赴楚京就是为了戏耍朝廷的吗?自然,家父所说证据是否真的藏在河州草民无从得知,也没办法保证隔了数月,这所谓的证据还能残存至今,但只要有一点希望草民都会拼命为父亲平反,还他老人家一个清白之身。”刘骏望着地面自嘲似的笑笑,忽而看向时宴,眼神坚定无畏,“若陛下派人前去扑了空,草民愿受车裂之刑以弥补朝廷的损失。”

    刘骏这番话虽出自肺腑,但是说得太过刚烈,不乏逾矩行径。时白露正要偷瞧时宴脸色,却见时宴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摹写的字,脸凑得太近,以至于她甚至能嗅到时宴方才饮下的普洱茶香,心下一慌,笔下一用力就让快要写好的一张纸沾了一大团黑点。

    时宴摇头:“毛毛躁躁。”

    时白露点头称是。

    “在楚京也待了好些时日了,该去外面走走了吧。本国地大物博,你兄长常外出办事,倒是游了个遍,你怕是没出过楚京。朕听闻河州这个时节的蜜柑最为甜美,你去河州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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