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的时候,小辫儿去而复返,开始正式跟着郭先生学相声。
云朗因为要学的东西多,时间上协调不了,因此,作为大师兄目前为止还没有跟着郭先生去相声会馆里面熏过。
倒是陈云深和小辫儿俩人每天跟屁虫一样跟在郭先生身后,甚至还跟着郭先生上台亮过相。
舞台经验为零的大师兄云朗依然不急不缓的按照自己的路子走,对云朗的淡定从容,郭先生特别的满意。
不争一时长短,不骄不躁专心学艺,不愧是本门大师兄,因此,对云朗的教育反倒是越发的重视。
每天都要抽出一个小时到两个小时给云朗上课,日常抽查作业对云朗也是最严厉。
但凡有一个字背错,也不打也不骂,直接就是贴着墙罚站,头上顶着碗碗里盛着水的那种。
因为有云朗这个大师兄榜样在前,因此,小辫儿错一个字挨一巴掌,陈云深错一个字踹一脚也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主要是俩人曾经试着头上顶碗,结果从来没超过三分钟就得东摇西晃,也因此越发佩服云朗能顶着碗一站就是半小时。
随着相声会馆的生意越来越好,郭先生晚上休息的时间越晚,早上起床的时间就越晚。
郭先生自己每天睡到太阳高照,但却不允许自己的徒弟睡懒觉。
云朗倒是不用管,家里每天起的最早的就是他,不到五点人就已经在练功房里了。
至于小辫儿和陈云深,每天早上五点钟准时被阿惠从被窝里提留出来,必须起床练功。
也可以说正是因为云朗这个大师兄的榜样做的足够好,因此陈云深和小辫儿从没觉得自己这么辛苦有哪里不对。
倒是让郭先生省心不少,开始考虑要不要把儿子也接过来。
家里有两个专业练功房,一般情况下都是云朗自己用一个,陈云深和小辫儿俩人合用一个。
倒不是云朗霸道,主要是因为云朗练功时候动静太大,怕误伤了陈云深和小辫儿。
云朗一直没觉得这种状态有什么不对劲,直到有一天正在练功房里练唱的时候,练功房的门被陈云深和小辫儿推开。
云朗才知道陈云深和小辫儿俩人,早就想跟着云朗学唱京剧,又怕打扰到云朗,一直犹豫没敢问。
直到前两天听云朗对着郭先生唱了一段儿也不知道什么名儿的小段儿,才越发的想跟着学。
云朗拿起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特别爽快的点头:“早说啊,早说不就早教给你们了?自家兄弟不用客气。”
陈云深脸色有一瞬间的无奈:被一个没自己高、没自己大的小孩儿说【自家兄弟不用客气】感觉很怪啊。
小辫儿没有陈云深大,没想那么多,就是特别高兴的说了一句:“大师兄说的对,都是自己人。”
云朗又说:“你们也知道我也是跟着师父从基本功开始学的,因此我也只能从基本功开始教你们,练习基本功的过程非常枯燥,你们可不许喊苦喊累。”
陈云深和小辫儿对视一眼随即点点头,纷纷表示保证不怕吃苦受累,一定跟着大师兄好好学。
看两人态度端正,云朗三言两语就把两人的日程给重新安排了一遍。
早上的时候云朗自己要练功,可能顾不上他们俩,上午要跟着郭先生学,下午又要到青云武馆。
因此,云朗把教他们俩的时间定在了傍晚,也就是从青云武馆回来后的那段时间。
至于为什么不是晚上,那是因为晚上云朗要跟着梅先生在【梨园游梦】里学习。
这么认真一算,云朗的时间真的安排的很紧凑啊,难怪郭先生从不要求云朗到相声会馆里熏,实在没时间啊。
郭先生目前为止教给陈云深和小辫儿的东西,基本上全都是跟背诵有关的,比如太平歌词,比如贯口。
反正都是基本功,干练的话还容易胡思乱想,
因此,云朗要求陈云深和小辫儿在练习蹲马步或者压腿或者下腰的时候,嘴里不能停,要跟着云朗练习吊嗓子。
也就是唱戏时候用到的正确发音,比如说旦角的声音怎么发,武生的腔调怎么唱,反正就是不能闲着。
云朗自己经常这么干,因此也没觉得一心二用有什么难,习惯了就好。
但对陈云深和小辫儿来说,简直比背太平歌词还要来的痛苦,陈云深还好点儿,身上有黄梅戏的基础。
但小辫儿就不行了,完全的零基础,有好多次都差点坚持不下来。
云朗和陈云深一个武力威胁一个语言鼓励,反正磕磕绊绊的也坚持了下来。
云朗教小辫儿和陈云深学习师门曲艺的事情,郭先生心里门清,却从未出言反对过,就这么任由三个小家伙折腾。
更没有说因为目前曲艺界没有这一门所谓的京剧曲艺,而生出排斥的心理。
甚至有时候还跟云朗讨论关于京剧的一些知识,越接触就越是忍不住被京剧的魅力折服。
不能跟梅先生促膝长谈成了郭先生的一大心病和遗憾。
让云朗觉得好笑的,就是郭先生有时候正琢磨什么事儿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就会忍不住让云朗当场唱一段儿。
就算是清唱,也是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还眯着眼睛打拍子,一副享受的样子。
尤其最近两天,不知道是不是创作新段子遇到了瓶颈,从没有九点之前起过床的郭先生,居然在八点就下了楼。
也不吃饭,泡了一杯浓茶往沙发上一坐,对着刚从练功房出来的云朗招手:
“云朗,给师父唱一段儿吧,随便唱点儿什么都行。”
云朗“哦”了一声“师父我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郭先生点点头,随即又皱眉:“你没时间去剧场里熏,又没时间出去多听多看,你这样闭门造车可不成啊。
相声文化你得让它接地气,因为它很多包袱和段子都来源于生活,这样才能让大家有共鸣,不能高高在上端着,
这样,一会儿我带你出去转转,去拜访一下别的相声艺人,你得亲自感受这种氛围。”
云朗把水杯里的水喝完,一边点头认同郭先生的话,一边问郭先生:“今儿唱哪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