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想,原来其实是有的。
娄夏定定地看着手里这张巴掌大的塑料卡套,上面是她们背靠农田与溪水的合影,初升的旭日悬在半空,红得透亮,标杆、曹学姐、班长在中间扭打成一团争抢c位,她被拽着站在一边,清晨的阳光破开薄雾,杜若瑶留着平刘海梳着低马尾,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大大的眼镜片后的眼睛弯起,笑得很温和。
啊!十七岁的娄夏,好不容易一张合照,你表情怎么这么僵硬啊?!二十八岁的时候会后悔啊!娄夏扼腕叹息,拍了张照准备拉照片里的这些老熟人问问有没有原图,一边又在心里自怨自艾地琢磨:
杜老师甚至连有多喜欢她都藏藏掖掖,到底有什么不好说的?
娄夏一边思考一边收,待到箱子收拾得差不多,准备封箱时已经下午四点多。她啪地合上箱子,坐在地上刷了会朋友圈,然而刚刷了一页,门口就传来开锁的声音。娄夏肩膀僵了僵,又放松,卧室门被轻轻推开了,而后又咔哒一声,关上。
背后有轻巧的脚步声,一步步越靠越近,娄夏却仍旧勾着头玩手机,跟没事人一样。直到那人在背后静了一会儿,又迈步走到她面前,拽了椅子坐下,毛茸茸的棉质拖鞋并排摆进视野,娄夏这才顺着黑色直筒裤抬头望向她。
杜若瑶却避开她的视线,垂眼看着她收拾好的箱子:“爷爷……怎么样了?”
“不太好,”娄夏公事公办地答,没带什么情绪,“还在等基因检测的结果。”
“这样……”杜若瑶说得很慢,印象里她很少说话如此拖沓,“那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与她形成强烈对比,娄夏却接得很快:“你想送吗?”
这是什么问题?杜若瑶秀眉微蹙:“去机场还是自己开车方便,毕竟有行李箱,相比起打uber,我可以把你送到更里面些。”
娄夏于是欣然接受:“好,那就麻烦杜老师了。”
“嗯。”沉吟半晌,似是不知该说什么好,杜若瑶双手撑上膝盖就要站起,却被娄夏突然枕上大腿的下巴喊了停。
“怎么……”她有些费解地低头,毫无防备地撞上娄夏一双明净的眼睛,窗外的夕阳映进浅琥珀色的眸,哪怕是刚刚问过奇怪而犀利的问题,她这双极为多情的眼睛也还是温和的,透亮而又朦胧,没有一丝尘垢,亮得格外坦诚,好像这一眼就把自个儿毫无防备地摆在面前,柔软地、没有防备地,摊开了。
杜若瑶看得胸口发热,从很久以前她就很喜欢娄夏这双杏眼,特别是在有光亮的地方,瞳仁缩得很小,淡琥珀色的眸子像是晨曦中的露水般清亮,由于浅色眼底反射出太多的光,使得里头纯粹得连倒影都看不见。
不知不觉以指腹覆上她的眼角,顺着眼尾的弧度抹开一片凉意,杜若瑶快要融化在这片温柔里,却听见娄夏道:
“今晚做吗?”
【??作者有话说】
要是能日更更一个月直接完结就好了,我急死
131 ? 随意发挥
◎娄夏突然感觉心中的某种期待落了空。◎
大二那年,娄夏凭借高中时的文艺委员履历,以及大一一学年里的出色表现,顺利当上了院里的□□部长。
在一年一度的迎新晚会上,按照传统,学生会的部长们要出一个节目。这次,他们打算联合表演一场舞台剧,名叫《其乐融融动物园》,讲的是一群小动物在动物园里互惠互利,各自利用自己的长处互相成就的故事,以此来鼓励与鼓励新入学的学弟学妹们团结友爱。
部长们扮成动物,有正义实诚的主角,也有阴险狡诈的反派,最后面临着自然灾害泥石流,大家化敌为友,共渡险境。
这剧本可能对于初中生来说有些幼稚,但对于大学生来说则是刚刚好。
娄夏扮演里头的一只反派狐狸,一开始作为老虎与灰狼的帮凶怂恿人做坏事,在一旁坐享渔翁之利捡便宜,后来变成了动物们齐心协力的智囊军师。她本人挺喜欢这个角色,于是排练的时候也挺用心,每次都揣着情绪演,自己都恨不得给自己颁个奥斯卡专注奖。
转眼间就到了迎新的日子,晚会是要等新生们结束一天的军训后开始,但是他们从下午四点就开始准备。上个学期院系外联部挺给力,拉了不少赞助,于是用富余的钱,他们请了个外包化妆团队来负责装造。
《其乐融融动物园》是倒数第三个节目,娄夏又忙于台前台后的组织,于是拖到了最后才化妆。不过之所以能拖到现在,也是因为她对于廉价请来的外包其实没什么自信,况且——狐狸妆能有什么好化的?
给他们节目化妆的是一名来自b市美术学院的大四学姐苏南舟,主业是画油画的,抽象风。这也是她第一次参与妆造团队的外包活动,只是当成一个兼职赚点零花钱而已。
娄夏看着演灰狼的帅男被画的灰头土脸,自然期待值降到了低谷,但是为了节目装造的统一,也为了展现对化妆老师的尊重,她还是做好了表情管理,带着微笑坐到了化妆镜前,眼一闭手一挥:
“随意发挥!”
她原本只是英勇赴义式的闭眼,没成想,多日的晚会筹备让□□部长的身躯倍感疲惫,化妆镜前的那把椅子又有着比较舒服的靠背,倾斜角度与硬度都恰好是娄夏喜欢的,这一靠一眯,感受着绵软的化妆刷在脸上揉蹭,居然就昏昏沉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