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小的时候,他就喜欢画画,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有爸爸的孩子,他喜欢拿着油蜡笔在家里的墙上画画,家里贴了墙纸,爸爸和潘婉就特地把一整面墙的墙纸撕下来,让他用自己手里的小画笔添上彩色。
爸爸还会让他骑在脖子上,把颜料涂在最高最高的墙上,夏冬还记得,他总会用着稚嫩的奶声奶气的声音跟爸爸说:“冬冬以后就要长好高好高!比爸爸还高!以后冬冬就托着爸爸,让爸爸也在最高的地方画画!”
现在那面墙还留着,可上面一家三口手牵着手的画面又是多么讽刺。
他从来没有上过绘画班,从一开始的简笔画,到后来的蜡笔画、素描、水粉画、插画。
潘婉就一直陪着他,鼓励他,说他是未来的神笔马良。
夏冬用一支小小的画笔,画出了内心的整个世界,在网游开始流行的那个时候,夏冬对绘画的热爱丝毫不减,网游他碰也不碰。
这是夏冬内心深处最热爱的东西,所以让他怎么不去恨花豹。
潘婉总是告诉他,人这一辈子很短,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让这短暂的一生锦上添花,变得美好,所以心中不能有恨,也不能怀恨成长。
可是一个画家没有了画笔就相当于失去了灵魂,花豹就是抽取了他灵魂的人。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陆三七带着额一身水汽从浴室里走出来。
夏冬回过神来,隐去眼中的情绪,说:“没什么,有点儿困。”
陆三七俯身亲了一口夏冬的嘴唇,额间湿漉漉的发丝垂到夏冬的脸上,夏冬回吻他。
陆三七觉得夏冬这个吻是带着情绪的,用力到让他的嘴唇发疼,他默默承受着夏冬的脾气,再疼他也忍受着。
等夏冬亲够了,两人分开时,嘴唇上都已经冒了血丝。
陆三七觉得脸上有凉丝丝的水滴,他抬头,夏冬的眼圈是红的。
他皱着眉,眼中是满满的心疼,他用着温柔至极的声音问:“怎么了?嗯?告诉我。”
有一种委屈是可以憋住不哭,但只要有人来安慰就可以泪如泉涌,夏冬就是这样。
他哭的伤心极了,但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只是无声的哭着,眼眶就像造泪机器一样,泪滴子吧嗒吧嗒往下滴,洁白的床单上也被泪水晕染开一滩滩痕迹。
陆三七觉得夏冬的这些眼泪就像一把把刀子一样,剐在他的心上。
他把夏冬按在怀里,说:“不哭了好吗?”
夏冬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抽噎的说:“不好......”
......这个小祖宗就是上天派来折腾他的吧。
“我很喜欢......”夏冬埋在他怀里闷闷不乐,“很喜欢画画,可是我拿不起画笔了......药药,你知道这对于一个
画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陆三七说:“我懂,我懂你的,夏冬,现在花豹不也是得到应有的报应了吗?他重新滚回监狱里改造,在牢子里还被人打断了双手,你的仇......别人正好替你报了。”
“可是这不一样...我的手承载了我的梦想,他呢,没了手不还是照样活,出狱后收着保护费,活得逍遥快活。”
陆三七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夏冬你错了。”
“哪里错了......”
“你别忘了,花豹是一个父亲,他有妻子和孩子,你想想,他在监狱里呆了那么久,等他哪天出狱了,他的孩子还认识他吗,他废掉的双手甚至都抱不起来他的孩子和妻子,他也会痛苦和悔恨的。”
“但这是他应得的不是吗?”
“是的,这是他应得的。”陆三七专注的看着夏冬,伸出手帮他擦干眼泪。
“所以...”陆三七接着道,“不要再难过了,我认识的夏冬是即使头破血流也会往前冲的男人,而不是因为恨意而迷失双眼的懦夫。”
夏冬吸了吸鼻子,然后把脸埋在陆三七怀里蹭了蹭,像一只没断奶的小猫。
“晤,你成功的把我哄好了。”夏冬说。
陆三七眼中满是柔情蜜意,他把脸伸过去,说:“奖励呢?”
夏冬怼上去就是一大口吧唧,清脆响亮。
他笑了,陆三七也笑了。
“明天陪你拆石膏?”陆三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