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永远都瞧不出夏冬的心思。
其实夏冬早把那个吻给忘在了脑后,准确的来说,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从头到尾都是陆三七一个人在忐忑不安,随时准备着应对夏冬的质问。
夏冬回来以后也想过问陆三七是怎么回事,但他很快就被更加麻烦的事情缠住,整天忙的焦头烂额。
上次他替李昊收拾的那几个小流氓上头有人罩着,听说来头不小,是在社会上混的风生水起的一个男人,外号叫花豹,以前蹲过几年牢子,不少人都猜测他当时犯了什么,有人说当小摸被人抓住了,还有的人说是强·奸妇女,但更多的人传是他跟人打架把人打死了,其实只有少数人知道,花豹是在他手下的夜总会里卖摇头丸被抓的,凑巧的是,夏冬就是里面的少数人。
他回来后,就有熟人给他透露了消息,说花豹跟他约五天后在“鬼楼”谈谈。
谈谈的条件根本不讲道理,在谈之前得让花豹把上次他小弟受的伤在夏冬身上加倍讨回来,中途只能挨打不能还手,不然根本没有好好谈的机会,从鬼楼出来要么少胳膊,要么少腿。
夏冬有个大哥,道上的人都喊他镯子,镯子和花豹不一样。
他大哥以前总会自我嘲讽,说他自己是佛系混社会,平日里找人看看场子,也不惹什么大事,但他人脉广,所有的消息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他总有各种办法知道小道消息,夏冬也是他一手带着的。
这次夏冬惹事儿,花豹明确的警告过他,不准让镯子插手,要不然这件事就闹大了,夏冬不喜欢麻烦别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让他大哥帮他解决,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就妥协了。
夏冬手插兜,慢悠悠的晃到教室,还没来得及抬脚走进去,就被班里一个小胖妞拦在门前,夏冬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小胖妞左右环顾了一下,然后凑近夏冬,道:“冬哥,老邓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有要紧事跟你说,还让我低调行事。”
难不成是老邓发现上次罚抄的单词是他一手拿两个笔写的?还是写作文时用三行哈哈哈凑字数?
“成,那我现在过去。”
夏冬把手从口袋里放出来,假装乖巧的往老邓的办公室走去。
最近教导主任在整理每个班的考勤表,走路姿势和行为举止都列在里面,而夏冬是教导主任的重点考察对象,他都被扣了三天的操行分,也长记性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老邓这次找他不是算账的,也不是来骂他的。
“夏冬啊,这次春游之后陆三七的心情有没有好一点?”老邓关切的问。
夏冬手撑在办公桌上,百无聊赖:“他病不是好了吗,没啥事儿。”
老邓摸摸下巴:“陆三七的妈妈给我打过电话。”
“嗯?说啥了?”
“说......陆三七的病情因为家里原因反复了,他的心理医生说,照这样发展下去的话,他的病情会出现分支。”
夏冬一脑瓜子的问号:“他没跟我说过最近在家里发生什么,而且我觉得我们不能去干涉别人的生活。”
“我知道,我就是希望你最近多留意一下三七,要是有什么问题立马告诉我。”
夏冬翻了个白眼:“成,随你。”
他摔门出去,心情莫名的躁郁,觉得有股子气儿堵在胸口里上不来,憋屈的慌。
夏冬和老邓都没注意到,他们谈话的时候没有关严的门上倒映出来的人影。
~
最后一节课夏冬逃了,但上课期间出不了校门,他只好在学校的东操场上晃荡,因为是最后一节课,很多上体育课的同学都把书包放在单杠上,放学后拿了书包就直接奔出校门。
夏冬把他们的书包都拽下来丢到操场上的人造草坪上,然后自己三下五除二的攀了上去,最后一屁股坐在单杠上,发起了呆。
他想不明白陆三七为什么没有跟他提过最近发生的事儿,但他又转念一想,就陆三七这个磨磨唧唧的性子,不跟他开口也正常。
他其实更担心的是三七的病,自从三七来到高二八班之后就出了很多次意外,陆妈妈也说过,如果三七的病情因为在学校的原因没办法稳定下来,或者无法融入校园生活,那会考虑让陆三七再次退学,给他请家教。
他看的出来,陆三七的眼睛里有与常人不同的东西,夸张一点儿说,他能从陆三七的眼睛里看到险恶的人心和肮脏污秽的世界。
薛医生之前告诉过他,大多数自闭症得了就是一辈子,是治不好的病,而且百分之九十都是生下来就有的,像陆三七这种,应该属于不幸中的万幸。
不幸的是,他因为黑暗压抑的童年变成了这样,幸运的是,他凭着自己的坚强和毅力,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夏冬坐在单杠上,一手撑在栏杆上,一手拖着腮帮子。
为什么他觉得......
他对陆三七的感情,和对汪之远的感情不一样。
他和陆三七相处的时候从来不用端起架子,明明生病的是陆三七,但是每次却都是他被照顾,和药药在一起的时候他更放松一些,性子也很欢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