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小娘子 作者:荔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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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默了一会儿,微笑着给他夹了一只蒜蓉粉丝开边虾。
剥净了的虾是蒸熟的,味道清鲜。上面放着蒜蓉、粉丝,还淋了一点蚝油。
谢昭见惠妃亲手夹来,未作多问便夹起来咬了一口。惠妃双手在桌下不自觉地揪着帕子,有些紧张:“这是臣妾刚学着做的……”
皇帝微愣。
惠妃眼眸轻抬,又问:“好吃么?”
他从来没见过惠妃下厨。讶异之后,答了一声“不错”,而后放下筷子:“找朕来有什么事?你说。”
惠妃有些心虚,忐忑中不由自主地扫了一眼陈冀江。陈冀江却只能低着头装没看见,一声都不敢出。
她无声地清了清嗓子:“臣妾听说,陛下让御令卫囚禁了太后,还抄了几位贵戚的家……”
皇帝目光一凛:“这是朝中的事。”
“是……”惠妃噤了声,低着头想了想,复又有了笑容,“陛下先用膳吧,别的事……别的事一会儿再说!”
皇帝觉出有些怪,蹙着眉睇了她一会儿。她却只是看不见他的狐疑似的,兀自夹菜用膳,自己尝了一口眼前的双椒煎排骨,又夹了一块给他。
她说:“这排骨味道不错,陛下尝尝。”
怎么回事?
皇帝姑且忍下心底的疑惑,执箸用膳。桌上的气氛反常极了,从前他若来她这里,都是他没话找话的时候多,她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但今天她却一直在主动说,这个菜好吃、那个菜有点淡了,竟让他有些不知怎么应付。
惠妃还一直夹菜给他。他心里始终记着她是惠妃,在这种小事上一贯会给足她面子,于是她夹什么来他就吃什么,末了,这顿饭居然吃得有点撑。
他放下筷子示意吃饱了的时候,惠妃便也把筷子搁下了。宫女奉了清茶和铜盆来服侍漱口,擦过嘴后,他再次问:“有什么事?”
惠妃的笑微有点僵,看看眼前的残羹剩菜,说:“这里让他们先收拾,陛下请……借一步说话?”
他点头,随着她进了寝殿,而后惠妃随意地在榻边落座了,谢昭便坐在了案边。
惠妃眼底稍稍一颤,静了静,也走去案边,在离他不远的圆凳上坐下,微微笑道:“臣妾是想问问……今年采选的事,陛下打算怎么办?家人子的名册尚仪局已呈到臣妾这儿了,陛下上回就没留人,这回……”
“你拿主意吧。”皇帝吁了口气,“嫔妃就不用了,你若觉得嫔妃和太妃身边要添女官,就做主留几个,拟好位份给朕看一眼就是了。各王府若要添人,直接交给太妃们挑就是,位份也让她们定就好。”
“诺。”惠妃点头应下。
皇帝稍一笑:“还有别的事?”
“没有了。”惠妃摇摇头。
“那朕先走了,你有事再来回话。”谢昭轻松地起了身,想了想,又赞了她一句“那道虾做得不错”,而后举步往外走。
刚走了三五步,谢昭陡觉身上一沉:“陛下……”
他猛定住脚愕然低头,惠妃的双臂死死将他环住,两手不住地颤着,却又相互扣得紧紧的。
谢昭觉得诧异极了:“惠妃你……”
“陛下、陛下您能不能……”惠妃的侧脸贴着他的后背,眼泪都快要挣出来了,才终于迫着自己把那句话说出来,“您今晚能不能留在柔嘉宫!”
皇帝讶住,懵了一瞬之后当即有些心惊地去掰开她的手。
“……陛下、陛下!”惠妃竭力地不肯松,却到底拗不过他的力气。他强脱开她的手后她还想去抓他的衣袖,刚一拽住,脚下却一个趔趄跌跪下去。
谢昭下意识地又一挣,蓦地扫见她摔倒在那里满脸是泪,一时竟没有勇气去扶。
他逃也似的夺出了门,强缓了几口气后,抬眸看向眼前一脸惊慌的宫人们。
他狠命静了静神:“惠妃身体不适,早点服侍她休息。”
☆、第145章 贤惠
? 皇帝铁青着脸一从柔嘉宫离开,宫人们就都安静了。不论是御前的还是柔嘉宫的都一样,半点声响也不敢有,只能各自照旧做事。
柔嘉宫外,皇帝上了御辇,道了句“去六格院”,陈冀江立即气沉丹田悠长地喊了声“起驾”,柔嘉宫前的宫道上很快就安静了。
清馨殿中,惠妃跌跪在地上,半天没能回过神来。兰心悦心一并上前扶她,她却有些使不上力气,勉强起了身,额上豆大的汗珠便滚落下来。
兰心见状一惊:“夫人您的腿……”
惠妃皱眉摆手:“没事。”是那次被太后罚后留的病根,平常没事,但到了阴雨天或者不小心再受了外力的时候就会痛。
惠妃觉得习惯就好。
“奴婢去请太医!”悦心说着就要往外走,惠妃一抓她的手:“别去。”
悦心怔住:“夫人?”
惠妃缓了缓神,借着二人的力气一瘸一拐地挪到榻边坐下,稍静了一会儿,面上的血色恢复了些:“先等等吧。晚些时候……晚些时候去禀陛下一声,便说我身体不适得厉害,若他得空,求他过来看看。”
“夫人……”兰心听得眼眶一红,哽咽着应下。惠妃便挥挥手让她们都退下,疲惫又厌烦的样子让旁人劝都不敢劝。
惠妃无助地倚在榻上,望着幔帐上的绣纹,第一次觉得后悔了。
她从前也许不该总那么规矩、又或许不该一直在他面前拉不下脸的。现在看来那多傻啊,她觉得她可以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守着柔嘉宫、守着惠妃夫人的位子,没有什么人敢欺负她,她这辈子就算过得都不开心,也至少什么都不用愁。
但她怎么就忘了呢,他是皇帝,他手握着天下人的生死,她要守着的也并不该只是自己的富贵日子,还有全家的安危。
她忽略了这件事情那么久,现在劫数摆在眼前了,她没有办法了。
惠妃想着想着便哭了,却又不想让守在外面的宫人知道,紧咬着被角哭得一点声响也没有。这是蚀骨的无助感,她除却懊恼自己从前的做法之外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如果她早一些意识到这一点,现下该是有机会的。但现在太晚了,她和他已经那么远了,客套得好像只有君臣关系,他又有了阮氏,她想留一留他的心就更难了。
所以她那么艰难地放下心底一直存着的清高,问了陈冀江许多关于阮氏的事宜,然后紧咬着牙关想学阮氏。
阮氏手艺好,她便也去学做菜。这道说起来并不难的开边虾,她从早上练到下午,终于有了可以端上桌的水平。
陈冀江说阮氏是会主动开口留皇帝的,她便也试着来……那是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亲口说出的话啊!鼓足了满心的勇气才逼着自己说出来……
但即便是这样,也还是无济于事。他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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