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惜文收拾出来的东西当然要比男生的多。邢兰州来的时候她正在把这个时代已经有生产产品, 而她空间里也有存货的肥皂手纸什么的拆掉包装拿出来分捡。
“哎哟,新出的沪城药皂你也有, 有几块啊?”邢兰州问。
“这么稀罕的东西,当然只有一块, 分你一半。”李惜文去拿小刀,“温度高怕化掉, 你有肥皂盒没有?”
“有,陶瓷的, 不好带。”邢兰州捡起来另一块檀香皂闻闻, “你想用烟纸壳包一包吗?”
“不啊。”李惜文翻出来两个手工帝爸爸爱心出品的有盖木肥皂盒,里面还是两格的。她手起刀落,把药皂和檀香皂都一切为二分装好,扔了一个木盒给他。
“我不爱和人分用这些东西的, 你自己保管好。”李惜文想想, 又拿给他一卷手纸和一盒天鹅蚊香, 蚊香盒是家里去年买蚊香用剩下来的, 她空间里有蚊香, 她就把盒子收起来小心保存,天热之后“买蚊香”她都用旧盒子装存货, 既是为省钱, 也是因为蚊香不好买啊。
“东西准备的真齐全。”邢兰州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给她, “星城进口的万金油,我也只有两瓶了。省着点用啊。”
“谢谢啦。我有个表哥在羊城读书,他讲这个很不好买, 他一直想买都没有买到。”李惜文欢欢喜喜收下来了,她的空间里不只有万金油,还有青草膏呢,就是没有这个时代的包装她不好偷梁换柱。现在有了邢兰州送她一瓶,下次她就可以带万金油回家了。她爸爸经常下乡,才是真正需要万金油的人。
“客气客气。”邢兰州把东西放下来,看看李惜文已经整理好的那一堆,摇摇头,“这么好的毛巾被和床单,你带去会后悔的。”
“不带去,睡不着怎么办?”李惜文不心痛毛巾被和床单,这个毛巾被和床单都是她精挑细选才买到的好东西,虽然不好看但是还算好用,最重要她空间里有近似的存货,绝对可以“一床”用几十年。
“你们女同学真是讲究。”邢兰州摇着头用雨衣把褥子毛巾被床单什么的包起来,最后还把盆扣在上面用行军带绑起来。
除了这个包,李惜文还有一个自制的帆布旅行袋,她拿来装衣服和手纸之类的东西再加一个装芝麻粉的洋铁瓶,还有肥皂盒什么的小东小西。然后她才是一个斜挎包,装着饭盒和文具之类的随身物品,外加一个军用水壶一顶大草帽。
邢兰州自己还有一个行军包和一个挎包一个水壶,再加上李惜文的两个大件行李也是他扛着,看上去还是有点多的。
他把东西搬上卡车车斗里的时候,同行的指导老师赵曼问他:“邢同学,你这是替谁搬的?”
上次调研活动邢同学还给梁同学搬东西呢,这次梁超英已经在车斗里了。本班同学都知道邢兰州和梁超英已经三学期不讲话,但是赵曼老师这一年半没带他们,并不清楚。
“李惜文小同学,我邻居家小妹妹。”邢兰州把东西放到另一边,回头问李惜文,“小妹,你自己能爬上来吗?”
“能!”李惜文手上一用劲就翻上来了,她压根本没注意有一位女老师在观察她,开心的说:“我们去年搬家也是坐的卡车车斗,晒到差点变咸鱼。”
他们这个组有二十多个人,都在车斗里挤着。不是每个人都戴帽子的,天气这样热,没有帽子的人晒了一会受不了,有帽子的男生把帽子让给了女生,大家把毛巾拿出来搭在头上。邢兰州也没有带帽子,他系毛巾很有技巧,一看就知道他是西北人,就是晒的满脸通红又全是油汗,糙的全无美感。
李惜文戴着草帽都觉得很晒,她还把毛巾包在草帽上面,用小铁夹夹住好挡一点太阳,就是这样她还是感觉自己和咸鱼差不多,超级想把防晒喷雾拿出来喷一喷。
卡车开了两个多小时,把他们送到一个叫兴河的公社,赵曼老师说他们要在这个公社调查一周到半月再换下一个地方。他们住的地方是公社中心小学唯三的三间教室,吃饭就在公社食堂吃。
公社食堂的晚饭是很稀的玉米面粥加长条形的,看起来有点像发糕的窝窝头,一人一个没有的多。
这个窝窝头拿到手里,梁超英和谭云的脸色就变了,秦月枝和另外两个女生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李惜文两辈子加起来最穷的日子就是这辈子便宜爷爷去世之后到搬家之前的那两三年。她觉得那段时间天天大米饭里要加玉米糁煮就很已经艰苦了,根本不知道正宗窝窝头里除了玉米面,还有碎玉米叶和碎玉米棒子。
她嚼了一口窝窝头,马上感受到了生活的艰辛,强咽下去的时候玉米棒子的碎片拉到嗓子,咳到惊天动地眼泪汪汪。
秦月枝就坐在她旁边,赶紧放下手里的饭盒和窝头帮她拍背,教她:“你忍一忍,喝一点水。”
另一个女生帮忙把李惜文的窝头和饭盒接过去,“这是从来没有吃过窝窝头的南方小同学呀。”
“我吃过北方邻居给的窝头,不是这样子的。”李惜文含着泪喝水,这个不叫窝头,这个叫凶器!她想给她上辈子讨厌的几个歌星每人送一个!
“这个才就是真正的窝头。”秦月枝笑起来,“你泡在粥里慢慢吃吧。”
“好的,谢谢秦同学,谢谢柳同学。”李惜文把眼泪擦擦,出去找水洗手洗脸。
邢兰州笑的要死,跟在李惜文后面,问她:“以后顿顿都要吃这个,你怕不怕?”
李惜文不想理他,她吃不下去,她就不信这家伙吃得下去。
公社食堂的大院子有个侧门,侧门这会是敞开的,可以看见反射着夕阳光辉的河流,河水还挺深。
李惜文感觉这河里有鱼,问邢兰州,“咱们自己弄东西吃行不行?”
“今天不行,分小组活动的时候在老乡家搭伙交饭票粮票,想自己弄点吃的就可以了。”邢兰州还是很想笑,“小妹,你家不是农村的吗,为什么我觉得你一点都吃不了苦?”
“因为苦都被我爸爸妈妈和哥哥吃掉了。”李惜文又咳了两声,“兰州哥,你不要笑话我呀,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这个窝头你吃得下?”
“我小时候我哥去敌占区工作带着我,这样的窝头都是好东西。”邢兰州笑笑,“北方和南方不一样的,你好好观察吧。”
李惜文全凭想象也知道敌占区的日子不好过,她觉得很不好意思,“那个,我可能真的没吃过苦。”
“那你马上就能吃上苦了。”邢兰州摇摇头,小声说,“那个窝头,你撕一点点慢慢嚼。回头散步看见谁家有小孩喊饿你就送给人家!”
李惜文懂了,点头,“我还带的有午餐肉罐头和红烧肉罐头,还有一筒面,顶好是我俩分一个小队。”
邢兰州服气了,“我回头去和老师说说看。”
李惜文洗好手洗好脸,回来把粥喝光了,窝窝头她撕了一点点嚼,谁问她是不是吃不下她都态度坚决的回答:“我是没吃过吃不惯,多吃吃肯定能习惯了,我慢慢习惯。”
邢兰州确实是很吃得下去窝窝头的,但是李惜文那儿都有面条有红烧肉罐头了,晚上肯定要加餐的,他就不肯老老实实吃苦了。他旁边有个同学吃得惯窝窝头,他就说自己没胃口,撕了一半给人家,那一半他也撕着慢慢吃。
能考上大学的人或者说多读几年书的人家庭条件都不会太差,说穷苦那也是家里有孩子读书导致实际收入减少,日子过的不如同阶层的亲友,一但有一两个孩子读书出来生活就好过了。女孩子能读书出来的基本上家里都不差。
真正赤贫到吃这个窝窝头还面不改色的人真是很少很少。
所以慢慢吃的人占大多数。李惜文并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别人也不能批评她娇气。
谭英想到自己头一回吃这个窝窝头被老师和同学批评,一点点啃着窝窝头,拿翻白眼下饭。
李惜文收到几个白眼确定谭云其实早就把她认出来了。这种小心眼的人到处洒播负能量,一定要和人家计较个高低那是和自己过不去。李惜文都懒的和谭云计较,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找个地方加餐,有人拿着饭盒去河边洗,她也就跟着出来了。
现在才六点多,天光还亮的很。男生们都下河洗澡去了,女生们当然也是需要洗澡的,下河洗澡不可能,赵曼就安排几个女生一起去河边洗头,再端一盆河水回来擦一擦。
跟大家一起洗头,最多就是拿肥皂搓一搓。李惜文在家洗头还要用干皂角煮水呢,真不愿意这样将就,就举手说:“赵老师,我头发有点脏,我想煮一点皂角水洗头。你们先收拾东西,我找一点柴在院子里煮皂角,等你们洗头回来我再去河边洗头。”
男生们一个都没回来,女生们都去洗头也不可能把贵重物品随身带。确实应该留一个人在这里的。
赵曼开始没有说是因为她自己也想早点洗洗。现在李惜文愿意留下来那当然更好,她就说:“这样小李同学你就留下来。等我们洗好回来换你去。”
李惜文开心的点头,她空间里有大澡盆,她先去河边,蹲下来往空间里的几个大澡盆里灌满温热的河水,再去和住在学校后面的人家商量,问人家买来一捆木柴,就在院子里用石头块搭小灶。
大家收拾好洗头的东西从教室出来,看李惜文在院子里搭小灶玩的好开心都笑了。连赵曼都说:“这是哪里来的活宝,真像小孩。”
李惜文听见了,笑嘻嘻的说:“赵老师,我不是小孩了,我已经喊十六了。”
有的地方十六岁的姑娘都嫁人了,是不小了。可是这个李惜文干的这事还真不是大人干的事!赵曼觉得家庭条件好的女学生真不好带,摇头笑笑,招呼女生们赶紧走。
女生们前脚出去,邢兰州后腿就溜进来了,说:“我还以为你要趁洗澡的时候溜号,等你半天了。你这连灶都搭好了呀。”
“饭盒子拿过来,我来烧开水下面条!”李惜文回教室把一筒面条和一个五花肉罐头拿出来,“兰州哥你去看看,有没有空心菜叶子什么的,跟老乡买一点,不然只吃肉太油了。”
邢兰州从裤兜里摸出来一把红薯叶子,“早就准备好了。你兰州哥是那种心里没有数的人吗?”
吃完面条邢兰州提着两个人的饭盒和空罐头盒出去消灭痕迹。
李惜文把剩的半筒面条收起来,皂角拿几片出来,用一个空罐头盒盛水来煮。吃面条的时候她还担心女生会回来,就没想到,女生们到天黑才一个两个端着水盆进来。
“小李同学,你快去吧。再晚一点河水变冷了,洗头怕是要感冒的。”谭云特别热情。
谭云不说话,李惜文都不觉得她们回来的太晚,谭云这么会关心同学,李惜文难免多想,觉得是谭云故意拖时间为难她。
农村里别的东西不多,臭虫肯定不少的。她晚上就捉一群扔谭云的床上去!
“谢谢学姐提醒。”李惜文拿着装皂角的罐头合子和水盆毛巾还有肥皂盒出去,笑眯眯的,半点等急了要生气的模样都没有。
天色昏暗河水脉脉。河水还是温暖的。李惜文站在河水里,慢慢把头发洗干净。
女生们洗完澡又端着衣服过来了。赵曼教李惜文:“你就在河水里擦一擦。回去冲一下换干净衣服赶紧来洗脏衣服。”
李惜文答应的很响亮,但是她把头发拧干就端着半盆水回去了。
回到教室李惜文把门拴紧,把大澡盆子拿出来洗了个舒服澡,顺手还把几件衣服搓洗干净,牵根绳子晾在教室的后半段。
这次赵曼和女生们回来天都黑透了。
谭云洋洋得意想叮嘱李惜文摸黑洗衣服要小心一点,却看见李惜文的衣服都晒出来了,而李惜文本人已经把铺盖铺好舒舒服服的躺下来了,更过分的是,小姑娘的铺盖不是紧挨着墙的,中间空出来一点,点着的一盘蚊香就摆在那里。十七级小干部家庭出身而已,就这么娇里娇气的,她又翻了一个白眼。
梁超英看谭云一眼,没说什么,她和谭云现在就是面子情,客客气气但是除非不得已不说话。李惜文又和她没交情。这两个人要怎么样都和她没关系。
“哎呀,小李同学还带蚊香来了。”赵曼很开心,“我们要感谢李同学,今天晚上不会挨蚊子咬了。”
“不客气啦。”李惜文现在干干净净香喷喷的,有食堂那个窝窝头打底,吃烦了的红烧肉罐头配红薯叶子下面条都成了美味,她现在吃饱喝足身心愉快。
晚上开会商量分组,邢兰州第一个说,“李惜文是我家邻居,她年纪比较小,又是第一次参加调研活动。我申请她跟我一组。”
考虑到安全问题和体力问题,有女生的小组肯定要安排一个两个男生。邢兰州要主动照顾没有经验的小同学是很积级的,当然没人反对他。但是剩下的人一部分自由组合,一部分有老师安排,最后别的小组都是四个人五个人一组,就把他俩剩下来了。
赵曼想把他俩安排和一个四人组拼一起。偏偏那个四人组里有谭云。谭云就说:“小李同学,不是我批评你呀,你的生活自理能力不强,做什么事都比别人慢一些,我觉得你不适合和我们一组。”
“谭同学说话曲里拐弯的我不大懂,不过,发现同学有不足,不去关心帮助她,却嫌弃她不愿意接受她一组的谭云同学我也是不敢打交道的!”李惜文仍然开开心心的,“我怕我进步了,你又要吹牛说是你批评我才进步的,明明是你嫌弃我不要我的嘛。”
这两个女同学之间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大家不清楚,不过这两个女同学搞不到一起是肯定的。赵曼就觉得这两个女生都不好管,索性说:“邢兰州你和李惜文两个人一个组吧。”
“好呀。”邢兰州板着脸回答,心里开心死了。
不用带上第三第四个人开小灶李惜文也是很开心的。她也点点头,她的精神力已经分散开来抓臭虫了。
接下来两位带队老师分了一下工,明天各带几个小组活动。他俩当然就把李惜文和谭云分开了。那位男老师接手了谭云在的小组。
赵曼接手了这个两人小组,布置完工作任务,她还把李惜文喊到外面单独谈话,问她:“你和谭云有矛盾?”
“我不知道算不算矛盾。”李惜文就把她开学时脸晒脱皮,谭云怎么怎么的事情说了。
“谭云这个同学呀。”赵曼并不想在一个同学面前评价另一个同学,组织了半天的语言最后还是说:“你说你要进步的,我等着看你写的调查报告。”
李惜文开心的点头,“我一定好好调查,好好写。我爸爸妈妈也等着看我写的调查报告的。”
就算有蚊香,蚊子还是很多的。不过最吓人的还是吸血的臭虫。
谭云从内衣里摸出来第一个臭虫的尖叫声把大家都吓到了,人人都点亮蜡烛找臭虫。
大家都没有找到臭虫,但是谭云却从换洗的衣服里摸出来两只。她又羞又气,脸都红了,用力把臭虫都碾碎。
大家都认为是谭云自己带来的臭虫。谁也不想被臭虫咬,赵曼就叫谭云把她的东西和铺盖挪到单独的角落里去再找找,大家也一起找找。
李惜文装模做样找过两次,打着呵欠躺下来休息,顺便又把另外两只臭虫“赶到”谭云身上去。
大家躺下来都要睡着了。谭云自己也差不多要睡着,两只臭虫在她的脖子上爬来爬去,她一摸又是臭虫,爬起来点亮蜡烛捉,捉臭虫捉到半夜。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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