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如笙时刻用余光盯着顾乐心的眼睛，当看到顾乐心掩藏的那丝迟疑被自己彻底撕开的一刹那，君如笙知道自己赢了，因为顾乐心很温柔，非常温柔，温柔得像她记忆里的父亲，在君如笙的记忆中，温柔的父亲，永远会为了不伤害别人，把刀子割向自己。
    即便最后的结果注定更加悲惨，但就算是为了一时心安，温柔的人，仍乐此不疲地一次次重复那不理智之决策，如轮回宿命。
    "哈...也对呢...君...同学..."
    ——果然。
    "是啊...沈千歌那样柔弱的女孩子...不能没有我...父亲说过要做好女孩...的确应该那样...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
    顾乐心双眸真的闪过悔悟和内疚，不是假的，是那种真的发自内心，真的心中认定的悔悟和内疚。
    不知为何，当看见顾乐心悔悟内疚眼神的一瞬，君如笙忽然感觉自己好心疼她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像大灰狼，像恶魔，明明知道对方是温柔的人，却依然残忍地利用她的温柔。
    "对不起，学姐。"君如笙直起腰。
    顾乐心摇摇头，笑着说，"没有的事...该道歉的是我，是我魔怔了，我、我只是，看见别人的...额，没什么，只是我有些变得贪婪了。"
    说完了，她无序把玩耳边发丝，又说，"其实明明千歌已经够好啦，千歌说的对，我们才是搭对的，毕竟我们有那么多相似的地方...你看，沈千歌喜欢的高跟鞋，常常我也很喜欢呢，是不是很神奇？"
    "对啊对啊。"君如笙突然有些难受，但她还是强行笑答，"你看，你们多搭对，走在街上，金童玉女，就连情侣装能选的样式都比别人多无数种，哈哈。"
    "谢谢。"
    顾乐心微微欠身，行了一个古典美人礼节。
    "谢什么？"
    君如笙心虚。
    "谢谢，谢谢你打消我那些自私的想法，阻止我一时魔怔，竟然差点伤害千歌，仔细想想，我应该还爱着千歌，不然，咖啡店那时也不会在意你和她的关系...真的谢谢。"
    说完的那一刻，顾乐心很温柔很善良笑了起来，街边飘来的面包香，不及她笑容一丝甜美香醇。彼时晚风放肆，寂落破旧的街角，映着她单薄的影，君如笙望着，她突然想用最昂贵的相机把这一幅画拍下来。
    至于名字呢？大大只苦思冥想。但下一秒君如笙突然想明白了，或许应该叫...
    ——《天使》，亦或，《枷锁》。
    "乐心~乐心~乐心~"
    无人的破落街道，沈千歌兴奋的声音响彻街道前前后后。君如笙在她身后默默跟着，一边沉思一边紧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爽好开心啊！复合了！终于复合了！呦！呦！哈哈哈哈哈哈哈！！！"
    放声大吼，甚至高歌不止，某个不安分的可爱女孩子，完全忍不住激动，像个拿到最心爱玩具的小丫头。
    "唉...真的好吗？"
    凛风里，君如笙忽然长叹。
    "什么？"沈千歌耳尖听见，以为是说她，当即兴奋说，"当然好啊！我又可以和乐心一起逛街啦！以后逛漫展也有人陪啦！也有人交流化妆！交流新衣服！多好呢！"
    君如笙敷衍点点头，掐了掐对方的笑脸，恰起来超级舒服，连带心里的愁绪都一扫不见。
    本来，君如笙都做好自己的手被对方用手拍掉的准备，打算沈千歌一打她就施展"缩手lv2"躲开，谁想这次沈千歌竟完全没有反抗，而是安安心心受着，任由她掐。
    "老天爷，这怕不是高兴傻了？"君如笙惊异。
    "滚滚滚滚，本大爷难得奖励你一次你怎么这样？人渣，虽然你是个很白痴的人渣，但这次本大爷勉为其难认为你有一点本事吧，你怎么劝乐心的？"沈千歌不爽。
    "秘密。"君如笙咂咂嘴。
    第一秒她其实差点如实禀告，但心一动，她本能又不想说出顾乐心的"温柔软肋"。
    "切..."沈千歌翻了个白眼赌气扭头。
    君如笙微微笑，看了眼自己的手与沈千歌的那张精致的脸蛋。她本以为，这应该是很温馨的场景，结果偶然扭头看眼反光的橱窗，发现，从镜子的视角看起来，这完全就是一个小孩子对着眼前的少女撒娇啊！因为镜像里的君如笙因为身高的原因想要掐着沈千歌的脸的原因，君如笙完全就是整个贴在沈千歌身上的！
    黑着脸放开，君如笙心里简直要吐血。
    这时。
    "喂...谢谢你了，今天，真的。"
    旁边的沈千歌，突然道谢。
    "哈哈哈，怎么补偿我啊，要不..."——要不请我去七星级大酒店吃一顿大餐？君如笙心里活络。
    "不可能的！滚！"
    沈千歌脸红一唾。
    "..."
    "哼，人渣，我可还没追究你瞎撩我女朋友呢！你和她去干嘛了！你手里的那个袋子！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店里的！"沈千歌生气指着君如笙手里的袋子，一想这事，她心里就特别火，对君如笙的态度亦又变差。
    "冤枉啊！"君如笙那叫一个委屈，"我今天可是去！去！"
    "去干嘛？"沈千歌疑惑。
    "你先闭上眼睛！"君如笙咬咬牙。
    "哈？"
    "你先闭上眼睛！快！"
    "人渣我警告你，你要敢亲上来，我就报警啊！！"
    "闲事真多，闭眼！"
    "哼..."
    沈千歌心想，这又搞什么飞机啊，她有点不岔，但还是乖乖把眼睛闭上，只露出长长睫毛。视线一片漆黑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莫名有些期待，但自己在期待什么呢？难道，是期待被对方亲上来？
    ——怀里突然被塞进什么东西。
    "哈？人渣？这个？这个？"
    惊讶睁开眼，沈千歌看着怀里的袋子，她当然记得这是什么。本以为君如笙要送给顾乐心，但回来时，那逗比一直把袋子揣在怀里。
    自己的确曾奇怪君如笙买这玩意人到底用来干嘛，但还真没想过，一点都没想过，竟然，是...想送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