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九支圣药吗？”九婴面具的女子用甜到发腻的声音开口问，“难道你们今年要将两支顶级的红色‘圣药’拍卖给我们？”
    “九婴小姐，你想错了。”饕餮青铜面具的人摇了摇头，“这一支顶级药剂算是……他们开恩的了，我也很难保证后面还会有金色圣药流入‘魔鬼的交易’。这一支药剂，就是独一无二的，也很有可能是‘魔鬼的交易’中空前绝后的。”
    “那么……第九支圣药是什么？”貔貅面具的人发问。
    “只是……一种残废品而已，”饕餮面具的人轻轻嗤笑了一声，“只是一个拍卖顶级金色圣药之前的助兴节目，当成一个添头就好了。”他举起来的手里，握着一支装盛着惨绿色药剂的注射器。
    萧遥藏在面具后面的脸皱起了眉头，惨绿色，和络腮胡的叙述一致，这件事对上了。
    他在脑中隐隐约约拼凑出了久安事件的全貌，只是这一团乱麻中还有几个结点没有理清，只要那些东西弄明白了，那么一切……昭然若揭。
    在萧遥整理自己思绪的时候，那个饕餮面具的主持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开始了本次的“魔鬼的交易”。
    当然，在拍卖开始的那一刻，萧遥就知道，自己除了划水之外啥都干不了。
    来这里之前，谁tm能知道起拍价是三千万？
    鬼才知道，才五分钟，这群疯子就把价格哄抬到了一亿多？
    萧遥很快放弃了预算最终的价格，反正无论三千万还是一个亿，对他来说都一个样——除了抢银行之外他没有任何办法赚到这么多钱。
    当然事后蹲号子是少不了的。
    他非常相信，这群拍卖厅里的疯子，都是各地的顶级富豪，这些天文数字的金钱，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几个数字的浮动而已。
    寿命、突破人类极限的力量，“圣药”代表的这些东西，都是金钱买不到了，甚至是科技也难以实现的。
    对于这种东西，萧遥知道一个能够高度概括的词——超凡！
    用金钱能够买到的超凡！
    ……
    萧遥忘记带手表了，他也无法估计大约多了多久，反正这段时间对于算得上一穷二白的他来说，相当相当相当相当的难熬。
    中间他一时兴起举了几次牌子，喊出了几个把他论斤卖都付不起的天价，这种行走在死亡边缘的感觉……还不错。如果不是他喊了一声一亿七千万之后拍卖厅停滞了好久，把这个凑热闹的穷光蛋吓了一身冷汗的话……
    他非常感谢身边那个当时一咬牙喊出两亿的消瘦女孩，尽管很快那一支圣药最终还是被带着九婴面具的女子以两亿五千万拍走了。直到此刻，他身边那个消瘦女孩也许是运气不好，或者说手里的钱不够，一支圣药也没有入手。
    七支红色的“圣药”都被拍卖走了，几乎每一支圣药的单价都在两亿以上，这么庞大的拍卖交易，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在这个地下室里完成了。
    出乎萧遥的预料，那个处处和带着貔貅面具的老人作对的贵公子，居然没有入手一支圣药，反而趁机把好多“圣药”的价格哄抬到了四亿以上。
    他的面容隐藏在睚眦面具之后，完全看不清此刻的
    表情。
    如果萧遥没有猜错了话，他应该是在用这种方式耗费其他人的财力，把自己的全部筹码押在最后的拍卖品上。不过那个老人十有八九是猜出了他的意图，但是他对自己的财力非常的自信，显得毫不在意这些小伎俩。
    饕餮青铜面具的主持人喝了口水稍做休息，开口用十分满意的语气说：“虽然人数少了一些，不过今天的拍卖激烈程度还是有些超出我的预想啊。那么接下来……”他拿出了那一支墨绿色的试管。
    “这种残次品的圣药，内部的毒素还没有清除干净。注射了它，有超过四成的可能会浑身血管爆裂而死，有五成的可能会变成失去理智的怪物……只有微小到不足一成的可能性会起到与二等圣药甚至顶级圣药一样的作用。如果你是一个金钱不够，运气不错的赌徒的话，可以试一试。”
    那人的声音顿了顿，接着说：“起拍价，一百元。”
    这个价格的出现让场中的人们发出了一阵嗤笑声，在他们眼中，这支残次品的圣药出现的意义就是活跃气氛。这些疯子，几乎都在为最终顶级圣药的拍卖蓄力，没有人想要在这个残废品上浪费时间。
    等等……这也许是一个好机会？萧遥立刻反应过来，自己那两个钱，没可能买下最后的压轴品，不妨把这个残次品买下来，也能用来研究不是吗？
    萧遥立刻举牌，豪气万千的说：“一百零一元！”
    场上短暂的沉默，随后又是一阵更加放肆的嗤笑。先前还对烛九阴面具的外来者有所警惕的人们，此刻都明白了……这货就是一个混进来的穷光蛋啊。
    萧遥脸不红心不跳，坚定不移的举着牌子。
    “一……千万！”细弱却坚定的声音在他的身边响起，萧遥诧异的转过头，意外的看到了身边带着毕方面具的少女挺直了摇摇欲坠的身体，坚定的举起了手中的牌子。
    靠，早就应该清楚这个拍卖厅里的人全是疯子，怎么就把这家伙忘了？
    九婴面具的女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伸手也要举起牌子，却被睚眦面具的贵公子伸长手臂一把按住。
    “你小子干什么！”女子大声呵斥着。
    贵公子不为所动，反而站起来凝视着那个纤弱的少女：“原先我还只是觉得熟悉……现在我可以确定你是谁了。”
    “呵，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了，那么应该也知道，我别无选择了。”
    “晚期的癌症不是？扩散到了这个程度，你的身体了恐怕已经装满了癌变的细胞，这已经是绝症了。”贵公子惋惜的摇了摇头，“真可惜，如果你的家族没有没落的话，也不至于变卖了全部家产都凑不够两亿，不至于连一支圣药都买不下来。”
    “知道就让开，你已经不是我的未婚夫了。我的事情，你没有必要管！”少女大声呵斥，身体却因为站立不稳开始摇晃。
    晚期癌症？萧遥绕了饶头，大概明白了这个少女身上遭遇了什么。绝症之人，会抓住黑暗中的任何一束光，无论那一束光多么渺茫。少女无法得到没有副作用的圣药，只能争取残废品圣药里那不足一成的奇迹。
    他对少女和那个贵公子之间的事情不感兴趣，他能做的，也只有不和这个可怜的少女抢夺
    最后的希望。
    ……好吧，他想抢也弄不来一个亿。
    少女顺利得到了那支残废品的圣药，她紧紧的把那一支圣药抓在手里，如同抓着最后的希望，踉踉跄跄的向外走去。路过萧遥身边的时候，少女压低了声音说道：“谢谢你。”
    “不用谢，”萧遥下意识回应，然后犹豫着又加了一句话，“祝你好运。”
    少女没有回应他，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她不可能获得最终的顶级圣药，继续呆下去毫无意义，还不如早一点找地方注视了手中的药剂，把生与死放上赌桌。她与门口的两个护卫擦肩而过，萧遥这才注意到那两个不知何时出现的人。
    一个是一个身高接近两米五的彪形大汉，一个是身高也就一米五的小女孩。这对违和感十足的搭配无论放在那里都是吸人眼珠的存在，萧遥对自己现在才发现的注意力深表不满。
    只是……总有一种错觉，那两人人放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要比放在其他人身上的注意力多得多。
    算了，不管了。萧遥转回了头，将手放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摆弄着自己的传呼机。
    ……
    何语瑶踉踉跄跄的走出了那个名为“魔鬼的交易”的会所，重新见到明媚到有些刺眼的阳光让她有些睁不开眼。
    浑身无力，关节更是酸痛，也许正如那个讨厌的家伙所说，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她身体的各个角落，真是一具孱弱的身体。
    但……这也许就是命。
    何家衰弱了，从她爷爷的时候就开始有了征兆，到了她的时候，整个家族已经四分五裂的时候，早亡的父母也只给她留下了一座算得上值钱的祖宅。
    体弱多病的她自小被爷爷养大，治疗她的病几乎花光了爷爷手里所有剩下的积蓄，因为她的病，定下了娃娃亲的未婚夫也向何家辞婚。不久前，爷爷也离开了她，在临终前握着她的手，给了她最后一笔遗产。
    关于“魔鬼的交易”的秘密。
    年轻时候的爷爷从那里获得了奇迹的药剂，在药剂的作用下，爷爷因为战争而截取的右腿居然再生了！那是整个何家的密辛，是分家的叔叔婶婶们一直追寻不到的。
    她这才知道，世界上真的有着科学无法解释的超凡力量。她变卖了所有的家产，只身来到了久安市，按照爷爷所说的找到了“魔鬼的交易”的所在。
    那也是她获救的唯一希望。
    不过她还记得爷爷呢喃的话——那里的东西，是不属于人类的恶魔馈赠，享受了它，必然会向恶魔偿还罪孽。
    她想到了一直被永无止境的噩梦纠缠的爷爷，感觉爷爷的话不像是开玩笑。只是……她更加想要活下去，为了活下去，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她终于走到了一片空旷无人的草地，那么就选择这里作为自己命运的转折点吧，反正自己已经一无所有，是生还是死，在此一搏。
    她握紧了那一支惨绿色的药剂，对准了自己的手腕。
    “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一个更合适的地方。”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下意识收起了圣药，转头看去。
    那是一个美丽的少女，只是她身后拖着的黑发正如同无数的黑蛇一般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