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吃了一惊,他本以为以自己武功,绝不会被人发现。所以并没有多么谨慎。坐着的另外五个人听了这句话也是一惊,都起身站起。
季云十分尴尬,他本不愿意与这些人见面,这一次可以说是在偷听别人说话,心中惭愧。只是事已至此却不能不见。只得硬着头皮去敲门。
屋里的人已经全神戒备,一人前来开门,只开了一条缝隙便立刻闪身避在一旁。
他一露面屋里好几人都有些震惊。床上坐着的那个小公子更是一跳下床,向他跑来,喜道‘大哥哥,怎么是你!’却正是上次相救的明教少女。她颇精易容之术,这次出来打扮成一个公子模样。但一见到季云心中激动,已忘了自己外貌不同。直接跑到季云身边伸手拉住了他,神态极为亲昵.
季云见到她也是非常高兴,笑着给她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另外几人时,有两个却是认识。一个是腾虎,还有一个是七星使者中的少年尼格。其余四人不识。
腾虎和那少年突然见到他都是十分惊讶,不过他们脸上的惊讶之色,却又远不如居中坐着的那个刚才叫季云出来的老者了。季云看他气度非凡,眸中精华内敛,内功想必极为高明。暗附这次下山之后,还从未遇见过如此高手。
二人目光对视,那老者目光就如同一柄重锤,给人一种极强的压力。而季云的眼睛却犹如一片湖水,波澜不惊。二人对视了好一会,那老者才道‘公子何人,武功如此高明,老朽佩服!’
季云道‘在下季云,本来不想打扰各位,来的冒昧了!’
那老者问腾虎‘这位就是你们说的那位公子吧?’
腾虎道‘正是季公子!’那老者点了点头道‘你们上次回去说起季公子武功比我也差不了多少,我还有些将信将疑。一个二十岁的少年怎么可能有如此功力,今天见了才知道,季公子武功比我还要高的多。’
季云却不想再谈及这个话题,说道‘我只是听说有几个形迹可疑之人,便过来看看。本来打算如果和我们无关,我即刻离开。未曾想仍是惊动了各位,还望恕罪!’
那老者摆了摆手道‘不碍事!看公子也不像卑鄙奸诈的小人。不过公子可否告知所为何来?’
季云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因为云清道长之死!现在这江湖豪客云集,都想调查此事名利双收。但是此事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可能另有阴谋。所以我们一直在留意。’他没有说起丐帮。
那老者问腾虎和那少年‘你们觉得季公子人品如何?’
二人均说季云乃是人中龙凤,绝不是卑鄙小人。腾虎更是又说起季云救命之恩。
那老者沉思了一会道‘季公子请坐。我们本来也想打探一下你们中原武林这边情况,正好你今天到来,便请一谈。’季云点了点头坐下,骆丹便一直站在他身边,喜悦无限。
‘一个月前云清道长于此遇害,身上是中了寒冰神掌而死。轰动武林,消息传到我们那之后,也是人人震惊。季公子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季云道‘愿闻其详!’
那老者又郑重的说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更是牵扯到我教极大的秘密。还望季公子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季云应道‘嗯,在下明白!’
只是季云虽然聪明,但是对人情世故并不精熟。那老者真正的意思他并没听懂。他言外之意是希望季云明白他们既然毫无隐瞒的把自己重大秘密都说了出来,季云当然也必须如此。所以说的郑重其事。
而旁边一个年轻人也没听懂,说道‘腾堂主对你赞不绝口,说道你为人正直,美色名利当前面不改色。我们当然信得过,不过还是希望公子立个誓···’
那老者打断了他的话‘不必了,季公子乃是信人,既然说了,大丈夫一诺千金,自然不会说起。而且如果他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便是发了一百个毒誓,还是可以转眼间就不认账!’那人也点头称是。季云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又说了一遍‘各位放心,我不会泄露此事。’
这时那老者才严肃的道‘实不相瞒,我教早已多年无人会使寒冰神掌了!’季云吃了一惊,立刻又想到何冲做出的掌印。‘自从前寒冰使故去之后,寒冰神掌便已失传。这一门功夫必须有特别的内功作为根基才能习练。二十三年前就连修习的秘笈也已丢失。当时还有我教几样重宝一同被人盗去。我们藏书的地点极为隐秘,只有不到十个人知道。所在地门锁完好无损,没有外敌强行破入的痕迹。甚至具体哪一天丢的都不知道,只是在隔一个月一次的例行检查才发现丢失。几个掌管之人也都没有丝毫可疑之处。一直是我教一桩悬案,多年来派人明察暗访,却毫无头绪。上一次他们去扬州查看,也是有传言说我们遗失的藏宝图被人发现。便是与公子遭遇那次!而这一次中原武林突然发现有人会使寒冰神掌,我们不免十分震惊。那人肯定知道,我们一旦得知消息,不管真假,都会前来查看。有可能是故意设下的圈套,但是话虽如此,我还是决定亲自来调查一下,看能否发现些什么线索。’说完这段话,那老者便看着季云,等着季云也说说这件事。
季云简单的说道‘江湖中说起此事,一致认为既然是身中寒冰神掌而死,那自必是贵教所为。据悉武林中各大门派都与贵教有些恩怨,不免都有些担心,而云清道长死后,黄山派一心要为云清道长报仇,所以都想促成武林中结成同盟。这样才能与贵教抗衡。而我和几位朋友却始终觉得此事绝不像表面上这样。不过却是毫无头绪。若说有人在操纵这件事,却不知谁有这么大的能力,甚至不知道谁能从中获利!对了云清道长身上的寒冰掌有可能是伪造的!’‘什吗···伪造的?’
腾虎说道‘你说那掌印是假的?’
‘我只是说有可能,因为
我见过一个人,便能做出类似的掌印。不细看绝对看不出来!只是云清道长尸身已经火化,无从分辨真假了!’
‘那看来真有可能有人在故意制造我们和中原武林的冲突了!究竟是什么人呢?’
‘我们所知道的也仅限于此了!’
那老者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这时腾虎才说道‘季公子,上次之事尚未叩谢大恩,今天有缘在这里相见,我敬你一杯!’
季云站起身道‘在下不会饮酒,心领了!多谢各位坦诚相告,已解了我心中一个大疑问!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告辞。’
明教几人都站起身。那小姑娘一颗芳心都在他身上,只盼他能多留一会。这时见他要走,十分不舍。跟着季云到了门口,低着头小声说道‘大哥哥,我不知道许了多少心愿了,盼望能再看见你。菩萨终于真的让我见到你了!’说着满脸通红。
他再不经世事也已知道,这个小姑娘对自己已有情谊。看了她一眼,见她面颊绯红,娇艳不可方物,却又有一种特别的纯真。季云心里也有一股热意涌上心头。不过喝止自己千万不要有什么想法,岂能做出对不起云梦的事。
他也怕她在自己身上越陷越深,想说些硬话。但一见到她对自己满眼的爱意,却难以出口。只得说道‘小妹妹,我也很高兴见到你,我得回去了,你保重啊!’
那少女拉着他的衣袖,想和他多说几句话,却又难以开口。最后说了一句‘大哥,你还没问我的名字呢!’
季云道‘正是,敢问姑娘芳名?’
那少女道‘我叫骆丹,不知道下次见面你还记不记得···’话声细微,几不可闻。季云心中一荡,说了一句‘当然记得。’不过只说了这一句,便不敢再多说。
而骆丹心中纵然万分不舍,也只得看着他走了。季云快出门的时候,骆丹又小声说了一句‘咱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说着眼泪都似要流了下来。
季云不想让她伤心,也不想她在自己身上付出太多感情,只说了句‘嗯,以后有缘自会再见的!我走了。’
骆丹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心中又开始埋怨自己。平时许愿时只顾着告诉菩萨保佑能再见到他,却忘了告诉菩萨见到他之后让他多留一会了。
她未经世事,也从未喜欢过哪一个人。此时初经感情之事,一颗心都放在季云身上。上次见过季云之后,便再也不能忘记。本来明教如此重大之事怎么可能让她一个少女同来,她不知道跟父亲央求了多少次。她父亲见有‘八荒龙王’龙震天同行,又耐不住她软磨硬泡,终于许她同来。其实她也就是为了看能否见到季云,终于如愿以偿。
季云回丐帮一路上想的竟然不是云清道长这些事,脑子里跳出来的都是骆丹。他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多想,但就是控制不住。他内心深处也特别喜欢看见这个可爱的小女孩,想听她说说话。想到这,突然想起上官云梦,心中一惊,强行收回思绪,回丐帮分舵了。
智凌大师正急的直转圈子,见到他回来方才放心道‘你没事吧!’季云笑了笑说道没事。
张泉忙命人准备饭菜。吃了几口季云慢慢说道‘那几个人确实是明教中人,他们对这件事也毫不知情。有人冒用他们的名义使寒冰神掌杀了云清道长。明教也是刚得悉此事,派人来调查。连他们也蒙在鼓里!’
米香主道‘不知他们说的是否属实,还是编造的语言来哄骗季公子的。’
‘看样子他们说的是实情。’顿了一顿又接着道‘我倒是希望他们说谎,这件事反倒简单些,我们好歹知道对手是谁。如果真如他们所说,他们也不知情,这事恐怕另有隐情。只怕武林中要大乱一场了!’
众人各抒己见,商议了一会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第二日,张泉接到线报,乌沙帮又多了几人来投。看来准备大干一场了。张泉手下一名香主道‘乌沙帮真是想搞事情,肯定是想针对我们。帮主,不如我们先发制人,先去动手收拾了他们再说。等他们一旦图谋所成,我们纵然能胜肯定也大受损伤!’当下另外几个香主也都赞成。
张泉却道‘这只是我们自己的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别人招兵买马也不犯法,我们没有正当理由!’他留意到何冲眼望着自己,似有话想说。当下装作不知,又说了一会,然后分派人手行事。却留下了季云,大师,何冲,杜雷四人。
众人散去之后,张泉才问道‘何冲,什么事?’
何冲迟疑了一会才说道‘我本来不想说,因为这件事牵扯到我教许多秘密。只是我看这几天形势紧张,还是说了出来大家参考一下。’季云四人都看着他。
何冲问杜雷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天与我们交手的四个人中有一个年轻的公子模样的人?’
杜雷道‘记得,乌沙帮并没有这个人,想必是新请来的。我们已经派人打探他的底细,却没有结果。’
何冲面色凝重的说道‘我见过他!’智凌大师问道‘在哪啊?’
‘大约两年前,我在我们总坛见过他一次。当时我从旁经过,他正在和师父商议什么事。师父好像很忧心忡忡,我很奇怪,所以对这个人印象极深。他当时并没有瞧见我。自从他来了之后,我师父性情大变。我离开总坛也和他相关!只是我也不知道他的底细。’
张泉道‘如此说来,此人不可不防。他既然有能力召集来这许多高手,就绝无可能仅是为司马文效力!不知道想图谋些什么。’
季云突然笑了笑,杜雷问道‘怎么了?’
季云说道‘刚才张舵主一言点醒了我。’张泉不解。季云接着说道‘正如张舵主所说,他们一定有重大图谋!不知你们愿不愿意冒险试一试?’然后五人一起商议了一个多
时辰。
次日上午,丐帮弟子回报,在丐帮地盘上有三处码头,仓库有乌沙帮人众闹事,故意挑起事端。
虽说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各帮派势力范围都是多年来约定俗成的。一般都会遵守。就是强如丐帮也不会轻易的到别的小帮会地盘上惹事。
而乌沙帮这次蓄意找茬,看来是蓄谋已久了。
他们五人到的时候,那帮人还没走,仍是吵吵嚷嚷。以张泉身份自是不能和他们几个小喽啰发生争执。码头的掌柜说道‘你们乌沙帮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到我们这来闹事!’
对面一人说道‘这都是嘉靖皇帝的地盘,哪里是你们的了。再说这码头以前一直都是我们乌沙帮的,被你们使用卑鄙手段抢了去。我们要回来也是天经地义!’
这时两方人已经是相对而立,互相怒视。嘴里也都是骂骂咧咧。更有人已经开始推搡起来。张泉一直未曾出面。想来另外几处也是如此,便直接回了总舵。
杜雷首先说道‘看来乌沙帮只是闹事,并不准备开战。这是老套路了,先在我们地盘上闹事故意挑起事端,以示这些地方有争议。这都是约定的势力范围,根本没有明文规定。很多除了两帮之外,别人并不知情。一旦产生争议纠纷,便或以武力解决,或找一些武林前辈调解。若是调解的话,我们不免做些让步。可以说是近乎无赖的招式。’
几名香主气愤不已,表示绝不能让步。不行就打。
张泉却是不动声色,这些小无赖的把戏,他也根本没放在眼里。也让手下到乌沙帮地盘上闹事。算是以治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过这一招对方已经料到,派去的手下和对方发生争执,对方直接动手打人。故此吃了大亏,都受了伤。这一来丐帮中人更是怒气大增,纷纷要求惩治一下乌沙帮。张泉也觉得绝不能示弱,便任由各人调派人手,准备与乌沙帮好好比划比划。
果然,这一次闹的大了。双方各有数十人受了伤。本来乌沙帮绝不是丐帮对手,只是最近多了很多不明身份的高手,居然已能和丐帮分庭抗礼。怪不得如此嚣张!
回来之后一名堂主道‘这次乌沙帮真是欺人太甚,我们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而且这一次江湖同道们都看到我们丐帮并无理亏之处!’
张泉说道‘利益之争,没什么理亏不理亏的。只有强弱之分,实力强些的就想吞并别人。实力弱些的便被人欺负。自古都是如此。我们的地盘很多也是这些年慢慢的从别人手里接过来的。’
两帮人剑拔弩张,准备大干一场。这几日季云去找过云松和慕容冲他们。他们这些江湖人物大多也已知道两帮准备大打出手。只是这些事情别人却无法帮忙。
次日事态再次升级。两帮数百人对峙。不过都没有派出真正的高手,帮主也都没有出面。
司马文和张泉二人都想留有余地,现在毕竟还可以说是两帮人众私自闹事,并非帮主授意,也还没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尚可调解协商。
毕竟丐帮实力雄厚,一番打斗下来,乌沙帮吃了点小亏。
傍晚时分,尘风道长和本地极有威望的几个武林前辈派人来说乌沙帮已找到他们协调此事。本着武林同道的义务,为避免再次发生流血事件,决定替两方调解。明日辰时两刻请双方到万安寺商谈。为避免误会冲突,请勿多带帮众。而且在此期间好好约束手下,不得相斗。
张泉应了。来人走了之后,帮中首脑商议。看来司马文觉得打不过丐帮,便想罢手。又不能认怂自己灰溜溜的走了,不免为人耻笑。便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看着尘风道长几人的面子不再与丐帮相斗,让丐帮也做一点让步。这样的事以前也经历过,丐帮当时所做出的让步条件,基本上没有兑现过。当然别人也不会真的要。
米香主笑道‘司马文这次这么快就认输了。’
季云却说道‘我觉得这次没这么简单,乌沙帮明明还未出全力,怎么就认输了!如果他们这么轻易认输,那之前的行为岂不是如同儿戏?’
张泉和杜雷也很奇怪,明明乌沙帮仍是有实力和丐帮一战!别的不说,单那一个蓝衫人,便不是好相与的。难道乌沙帮突然出了什么变故?
好在对方既已认输,当此多事之时,也不想再生事端。便也答应商谈。
却是不便带季云大师何冲同去,毕竟他们并非丐帮中人。大师却坚持和杜雷同去,他总是感觉这一次好像有些危险,怕杜雷再出什么意外,要死师兄弟二人也要死在一起。为保险起见,便让他和何冲二人稍微改扮一下,一同前往。而让季云在帮中等候,以防真有什么意外。
季云见他四人一同前往,极为放心。武功上四人联手足以自保,说到下毒暗害的功夫,别人又怎么敢在何冲面前班门弄斧?正好他想趁此机会去看看明教那边有什么动向。便答应了下来。
次日一早,张泉他们准备停当,便即出发。而季云也出去找腾虎他们看是否有寒冰掌的线索。
卯时三刻张泉四人便到了万安寺中。平时香客众多,不过今日有要事,未许香客上山拜佛。
张泉通报了姓名,知客僧说道司马文已经到了。而住持和尘风道长,‘江南第一剑’张无欢等人还没到。不过这几位前辈一向守信,想来也快到了。请张泉几人到偏殿等候片刻。司马文也在,只要到了那便能见到司马文。
张泉本来不想和司马文提前见面,显得有些尴尬,不如在外等候。但又一想这样的话不免有些示弱。而且这次来是想和谈,谅来也不至于争吵。便来到偏殿,司马文已在等候。
张泉四人推门进去,果然一推开门,立刻便看到了司马文。
只不过,是死的司马文,而不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