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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5章
    对她突然改变的态度权洛颖有?些意外,尚来不及欣喜,就被她接下来的话打入了冰窖中。她明白这是李攸烨下给她的最后通牒,也是她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她考虑了再三,仍旧选择了离开。当她说出自己的答案时,李攸烨眼里?没有?丝毫波澜,像是早已预料到一样,淡淡说,“我送送你吧。”
    冷冷清清的街道上,一辆马车迟缓地行进着。窝在母亲怀里?的栖梧睡得很熟,嘴巴时不时的允吸一下,好像梦里?也在吃东西。一滴泪落在她鼓鼓的腮帮上,她转了转脑袋,也没有?醒过来,依然沉浸在自己小小的梦里?。李攸烨别开脸,去瞧外面的夜色,太皇太后大?丧期间?,家?家?户户都悬着白色灯笼,以示哀悼。白日繁华的紫阳道便显得十分素净。
    马车驶过钟鼓楼的券门,李攸烨让停下来,“到此为?止吧!”她说。掀开帘子跳下车,回头接权洛颖下来。杜庞自觉把马车赶到远处,以免打搅到她们。权洛颖扫了眼四周,发现此处离她们最初相遇的地方不远,李攸烨大?概也注意到了,迟着目光往那边看。于是提议说,“再走走吧,我想……圆满一些。”
    不料被李攸烨一口?回绝,“不了!”理由?只是四个?字,“何必圆满。”
    权洛颖深吸一口?气,尽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提前崩溃。李攸烨要把栖梧抱过来,她紧圈着不肯放手。僵持了一会?儿,李攸烨选择了妥协,“你若想带她走,我也会?成全你。”
    “不。”她飞快的说,吻了吻女儿,百般不舍得,将她交到李攸烨怀里?。李攸烨看着她依依不舍的目光,说,“你不必担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她,给她所?有?她想要的,不会?让她受委屈,她长大?后我会?告诉她,她有?一个?很爱她的母亲。”
    她说的极其平淡,权洛颖却早已泪流满面。她从栖梧的小棉袄上提起那金色的长命锁,在秘密的开关处按了一下,极细微的一个?咔嚓声,两片锁半从中间?打开。
    权洛颖的眼泪刹那止住,惊讶地看着她,小锁里?躺着一根细针形状的东西,她知?道这便是时心轴了。这就是他们千辛万苦要寻找的东西,原来原来,它自始至终都在她身边,而她却一直在别处苦苦找寻。
    “这个?东西对我一点?用都没有?,但愿它能带你回到你们的世界。”李攸烨将时心轴交到她的掌心,在完全放下前,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有?什么东西在她眼中聚集,又像烟火一般迅速消散。权洛颖知?道,这一次她们之间?,再也没有?什么牵绊的了。她紧紧攥着时心轴,所?有?的恩怨纠缠都始自于它,如今再由?它斩断,是再好不过的了。可是,只有?这些吗?
    她噙着泪朝李攸烨扑过去,想要感受她真实的温度。李攸烨迅速后退一步,冷淡道,“请自重。”
    那一刻,她的心脏仿佛被利刃刺穿,失去了所?有?反应的能力。整时的钟声响起,像催促离别的角声。李攸烨迟了一瞬,抬头望望天空,今晚天上并?无一星半月,而她仰首的角度迟滞很久,才慢慢放下来。客气地说,“我该回了,珍重。”拍拍怀中的襁褓,转身往远处的马车走去。
    夜光将她离去的瞬影带回,又一瞬一瞬地残忍撕碎。权洛颖期望能从中找出一丁点?眷恋,哪怕是一个?迟步,都能证明她曾在她心上停留过,可是没有?,她自始至终没有?回头。
    一声利落的扬鞭炸响,将两匹站懒的骏马刹那唤醒,打起精神往来路狂奔。两侧车轮协作在地上画出半个?圆弧,便带着未满的遗憾往夜色中疾驰而去。惟余两排无焰的白色灯笼,落拓在风里?,扑隆隆地悼念起了别离。
    第210章 白首不相离(一)
    三月初北疆还是苦寒天气, 京城却已迎来初春的季节。押送燕国罪犯进京的官兵刚到达城门口,就接到上头派下的新?任务,押着钦犯在城内游街示众。
    燕王谋逆不成, 被今上逐出宗籍,猝逝于燕地的消息, 早已传遍天下, 百姓闻风出动者甚多,拥挤了建康城的整个街巷。然然而囚车队伍中并未出现燕王棺椁,有些好事的百姓经多方打探才得知, 其幕僚担心他死后受辱,已经将其秘密安葬,安葬地点谁都不得而知。
    铁索连接着死灰一般的颜色足足绕了半城,年方十?岁的世子缩在四面透风的栅车里,脸颊冻得通红。漫长的积雪涌道都挺过来了,此刻围观群众的指指点点,反倒比冰寒摄魄更让人心寒。队伍中不乏燕国的悲壮之?士, 不堪受辱便破口大骂但求一死。不过押送官并不给予他们寻死机会?,将那些带头聒噪的直接绑在栅栏上,柴草塞口了事。失去了太皇太后的庇护, 雄极一时的燕王系,落拓到如?此地步, 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长公主走进天牢的时候, 被扑面而来的霉气呛起了眉头, 用手?卷捂住口鼻, 才往深里走。在最末尾的一间牢房前止步, 借着晦暗的火光看到里面关押的李攸熔等?人,让牢头打开门锁。一名提着药箱的太医随后进去, 在狱卒的帮助下找到奄奄一息的曹妃,给?她先把了脉,回来对长公主复命,小?声?道,“曹氏有过小产的经历,牢里阴暗潮湿,再待下去?,母子可能都保不住。”
    李攸璇点了点头,让人用担架把曹妃抬了出来,送到外面的马车上。瞥了一眼全程无动于?衷的李攸熔,除了最初的那点恨意,心头多了丝可悲。又让人把牢门锁上,转身往外走,没走几?步忽然听?到一阵铁索敲栏的声?响,有人在唤她的名字,“长公主,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