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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光乍泄 作者: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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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光乍泄 作者:J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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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了。

    陶一粟自此过上小公子的生活。

    爷爷对念书抓得很严,陶一粟玩儿心又大。天热的时候,书房里就一台立地风扇转着头吹风,好在房子这侧被爬山虎遮满,似乎可以与烈日一较。陶一粟穿件背心和裤衩站在书房里练字,听见外面有人踢毽子砸窗户,陶一粟从纸上抬起眼,往外瞟一眼,看见几个小伙伴在外面招手,他再仔细看看爷爷。爷爷躺在竹椅上,慢慢摇晃,嘴里一吸,吸进一口气,一呼,亮出一声哨音。陶一粟踮着脚,凑过去看,果然睡熟了。他就把鞋一脱,拎着跑出去,跑到小路上看见浇花的奶奶,愣在原地。奶奶也看到他,但是装作没看见继续唱着小曲低下头拨弄枝叶,陶一粟满脸笑容,穿着白袜子踏在小石头路上“噔噔噔”跑出门去。

    陶一粟上初中以后就更难管了,爷爷家任何交通工具都没有,出入全靠走路。陶一粟磨了半天,终于买了一辆自行车,还遂了他的心意,为了装酷吸引眼球,买了一辆类似山地车的自行车,那时候还挺新潮。但是他那辆,虽然能调速,做得很像,其实不是专业山地车。可是陶一粟也丧失了带小姑娘上下学的特权,因为没后座。

    陶一粟和他的小伙伴放学早就去河边扑蜻蜓,一到黄昏桥边就聚着一群蜻蜓,少年少女们举着网兜跑来跑去,去捉蜻蜓。陶一粟抓到一只就满足了,把蜻蜓放到手上,拿手指戳戳它的肚子,蜻蜓扑棱两下,就倒在他手里。陶一粟轻轻碰它的翅膀,觉得这蜻蜓撒娇就像自己想买车一样,往地上躺。发现蜻蜓死的时候陶一粟有点慌,先是抬头看他的小伙伴,他们都在远处嬉笑打闹,没注意到这里。陶一粟手心出汗,觉得自己谋杀了活物,一手托着尸体,一手挖坑,想把他埋掉。一个男生跑过来,两手压在他肩膀上:“你在干嘛呢?”

    陶一粟连头都不转:“埋蜻蜓。”

    “咦——”男生长长地揶揄了一声,拿膝盖顶了顶陶一粟的背,“像个女生一样。”然后冲后面的小伙伴喊,“快来看陶一粟给蜻蜓办葬礼啦!”

    嬉笑声马上聚过来,陶一粟手一抖,把蜻蜓扔到了地上,抿抿嘴站起来,拍了一下刚才的男生:“我逗你们玩儿呢。”

    赶过来的孩子们没有好戏可瞧,站在一起打趣了几句就各自推车回家。走的时候陶一粟还看了一眼,但在一地草中,没再看见尸体。

    陶一粟心事重重,总觉得不舒服,写在脸上,引来爷爷奶奶在意。奶奶摸他的头,问他怎么了,陶一粟就一五一十全讲了,尽管没什么大事,陶一粟心思却沉甸甸的。

    晚上陶一粟在楼上写作业,喝多了水,下楼上厕所,听见爷爷奶奶在厨房里边洗碗边聊天。

    “你说这孩子是不是心思太细了?”这是奶奶的声音。

    “是啊,男孩这样可不好,他都十二了,总不能整天这么小心眼。”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孩子心思细腻,又敏感,将来很容易受伤的。”

    “行了行了,男子汉这么腻腻歪歪怎么行。我看都是你宠的。”

    “我宠的?我还没说你脾气犟得像个驴,火气一上跟谁都甩脸。就说上次,你不帮忙作画也就算了,还骂人家暴发户,捧臭脚,把人带来的礼物都当人面砸了,哪有人这么办事的。什么意思嘛。”

    “我做错了吗?他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心思又阴,离他远点总没错。不过话说回来,陶陶是不是因为没在父母身边才这样……”

    陶一粟后面的就没再听,他走回房间,坐在书桌前发了一会儿呆,觉得自己错了,可是又不知道具体错在哪里,于是决定从一句话改。

    做个男子汉。

    第二天陶一粟就开始读岳飞和文天祥,练字也不练楷体了,开始学草书,早上起床就去跑步,烈日里游泳晒黑,不挑食,喝牛奶,吃蛋清,看电视不能哭,跟朋友扳手腕不能输,日记也不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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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一粟跑步回来的时候,家里来了客人,是爷爷的学生们。陶一粟规矩地问了好,叔叔们拉着他坐下,说他已经长成了大人了。

    陶一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现在比同龄人都要高,肤色也黑,头发剃得短短只有一茬,再加上脸型长得硬朗,看起来跟柔弱完全不搭边。

    “一粟刚来的时候我见过,”一位叔叔边打量边说,“那时候白白净净的哈,现在直接就拔起来了。”

    “就这两年吧,”另一位叔叔接过话,“变化是挺大的,这哪还像个书生啊。”

    有一位阿姨插话进来:“你这可就不对了,谁说书生就得弱不禁风,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啊。那些运筹帷幄的志士,个个下马指点江山,上马开疆拓土。纵是王守仁体弱,也能百步穿杨,平定流寇。”

    前一位叔叔不甘示弱地重新接话:“所以啊,以英雄来比人,这不就是兜售成功学的新方式吗?我以为我国已开智到不需这些东西了。”

    他们一开始讨论,陶一粟就偷偷跑上楼去,他在楼上养了只仓鼠,傻得要命,总是不知道怎么从滚轮跑圈上跳下来,陶一粟极其担心没人管他会跑死。

    陶一粟十五岁那年,正因为偷舔没发好的南瓜面被奶奶罚去擦门口的石狮子。他擦完坐在台阶上晒太阳,爷爷的收音机声音开得特别大,坐门口也能听见武松上山去了。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慢慢驶来,陶一粟盯着车牌,停稳,车门打开,走出一男一女。

    啊。

    那男女看见他也愣住,女的反应快一点,上来扶着他的肩膀:“陶陶?”

    陶一粟慢慢点点头:“嗯……妈?”

    这次来是接他走的。

    陶一粟发了好大一通火,他根本不想走,他在这里住得舒坦,也非常爱爷爷奶奶。但是家里好像没有人在听他讲话。最后陶一粟哭了,他拉着奶奶的手说不想走,他这一哭,奶奶也哭了,陶一粟立马就慌了,不敢再哭,也不敢再闹。

    爸爸妈妈在家里住了一个多星期,领着陶一粟一步三回头地离家。爷爷给陶一粟收拾了一大包行李,把他没看完的书也装进去,本想塞套文房四宝,塞不下。奶奶提了一篮子吃的,还有几套衣服。老两口搬家似地往车里搬东西,直到陶翊箜叫停。

    陶一粟趴在后视窗往外看,看着爷爷奶奶站在门口挥手,越来越远,被一个弯道阻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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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要去班加罗尔,按行程要在新德里转机。

    偏巧下雨,航班延误,他们一家三口就坐在机场等。陶一粟百无聊赖,趴在小桌上,想奶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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