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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少年郎,莫要轻生啊~”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活着才能体会那十之一二的如意啊~”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呀,少年郎~”
    三娘听到这个声音,呆了呆,双手抓住腰间的绳索,三娘想解开出来,就感觉绳子开始收紧了,慢慢往回扯。
    等三娘彻底站稳,回过身来看,发现甩出绳子的人还立在一丈开外,眯眼看着她这边。个头挺高,腮帮子依旧那么鼓,一手拽着缠在她身上的绳子,一手还打着一把油纸伞,笑眯眯地望着她。身上穿着月白长袍,和这阴雨天气格格不入。
    三娘泄气,对天翻了一个白眼,认命地出声道:“二狗,怎么是你?”
    说完三娘就见对面的人眼睛瞬间瞪大,继而又继续眯了起来,迅速的朝她这么走了好几步。
    “这位兄台认识在下?”
    “二狗。”
    “为何知道在下的小名?”
    “不为何。”
    说着,那位二狗兄就已经走到了三娘跟前三步远的地方,站在那里上下打量了打量三娘,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贤弟啊,抱歉,刚刚隔太远没认出来。”
    三娘无奈地看了看刚刚他站立的地方,也就一丈距离,这也算远,二狗子这眼神真是令人惊叹不已。
    “你知道的,为兄眼神不好,再加上今日天气不好,更加影响了视线哈。”他还不好意思地解释到。三娘看在他刚刚捞了自己一把的份上,配合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说着,二狗就想上手帮助三娘解开身上缠在的麻绳,边解嘴还不停嘚吧,“不知道是贤弟你呀,你看我这下手多重啊。”
    “远处看起来是个大胖子来着,我可是使了全力甩过来的,这缠的一圈又一圈的,没想到是个小身板啊,哈哈哈。”
    三娘最忌讳别人说她是大胖子来着,狠狠的踩了二狗一脚,郑重声明到:“我那是背着包袱!你看人是不是重影啊,老兄。”
    “重影倒是不会,就是离得远了看不清,近处没问题。”
    这时候的雨更加细密了,二狗撑着的伞往三娘头顶倾斜了过半,自己半个身子都露在了雨中。二狗右手也想帮三娘一把,把那从胸前缠到肚脐的绳子给解开。谁料想,还未触碰到绳索,就被他贤弟一巴掌给拍开了。
    缩回被拍疼的右手,二狗只能帮着他贤弟弹开头上落着的柳絮,肩头的雨滴,还有衣摆处的小泥点,愣是一下都没停。
    终于,三娘从层层捆绑中解脱出来。就想再次抱怨这下手没轻没重的人,可是抬眼一看,这人把伞全撑在自己头顶,自己是一丝雨点都没有再沾染。平视过去,二狗的左侧肩头都已经被打湿了。
    雨点不停地落下,在周围地上砸出一个个的小坑,绵绵细雨中混杂了一丝泥土以及青草的气息,周围更显氤氲。
    当下,油纸伞下方寸之间,二狗从三娘发上去下最后一丝柳絮,顺手拍了拍三娘的头。三娘抬眼望去,正好二狗垂眼看来。
    四目相对。
    三娘看到那对黑眼珠中间倒影的自己,眼珠的主人偏头无声询问,弯了眉眼。
    只觉得周围的所有声音都从耳边消失了,三娘只能看见眼前之人,仿佛世间只剩她与他。三娘听到自己胸腔内“咚”的一声,继而开始狂跳不停。
    赶忙转移视线,眨眨眼看向远处,三娘右手重重地向胸口一锤。旁边二狗被惊地后退一步,眼看着头都在伞外了。三娘深呼一口气,伸手拉了他一把,二狗终于能被全部遮住了。
    两人离得更近了。
    三娘都能感觉好他的呼吸落在自己额前,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
    “贤弟这是怎么了?”见贤弟没有嫌弃自己,二狗更是把油纸伞换到了右手,左手一把搂在三娘肩头,揽了过来。“可是淋着雨了,莫要着凉了,这种天气最容易着凉,定要注意。”
    “贤弟,自从那日相见,也是过了十数日了。如今有缘再见,为兄甚是高兴啊。”
    “只是,为何要寻短见呢?”
    “这天涯何处无芳草。这房家二娘确实是难得的女子,天下好女子更是多了去了。”
    “下次莫要再做此等事情了。贤弟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只是缘分未到,缘分未到。”
    三娘只感觉热气不停地打在自己的额前,眉眼处。看他说个没完没了,是在是受不了了,用右手肘部向后戳了下二狗。
    二狗又用他那纯洁的眼神看着三娘,三娘就想一巴掌抵在他的下巴上,让他不能再低头看着她,心里只有一个声音:这二狗长得也人模狗样儿的啊。
    “我只是不小心滑了一跤,没站稳。”三娘赶紧辩解到,打断他继续在轻生这个话题上的滔滔不绝,“我貌比潘安,怎会做出轻生此等事情。更何况,我还有大事儿未完成呢。”
    “那就好,那就好。我说我初到此地就能遇见有人轻生呢,还真是命中带煞不成。”
    “?”三娘不解。
    “贤弟可会游水?”
    “不会。”摇了摇头,这一个问题都没解决,怎么又是发问!
    “那为兄可算是救了贤弟一命啊。贤弟该如何报答为兄呢?”二狗这从严肃正经一刹那转变成嬉皮笑脸的样子,三娘表示接受无能。
    “孑然一身,无以为报。”三娘也不是吃亏的主。
    “那可否告知在下,贤弟如何称呼?”
    三娘转头看到他搂在自己肩上的手,突然变得不情愿了。
    “为何不是你先告知我姓名?”三娘左肩一抖,把二狗搭在肩膀的手抖落下去。
    “也是,也是。在下,姓郝,单名一个仁字。”
    “郝仁,你逗我呢?”
    “真的!家中排老二,你可以唤我二郎。”说完,还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三娘。
    三娘拿他没法,只能说到:“在下姓卢,卢家三郎。”
    在二狗更加期待的眼神中,三娘眼珠子转了转,“单名,一个义字。”
    “卢义,好名字。哈哈!”说着手又搭了上来,力道还更加重的搂了搂,”不知三郎这是要去哪儿?”
    “去哪儿你管得着么?”
    “诶~兄弟一场啊。为兄也要坐船,不知可否能一道?”两人一路走一路聊,只是这下雨天,实在是走不快。泥巴路也是不好走,为了避开这路上的坑坑洼洼的,三娘感觉整个人都在二狗的摆布下行动了。
    “扬州。”
    “那可巧了,为兄是去余杭,正好顺路呀。同去同去。”二狗这下是真高兴了,提溜着三娘就打算去下馆子吃一顿,“不知三郎可寻船了,为兄正好不用再找了。”
    “三郎真是我的福星啊。”
    “呵呵~我当不起福星这个名号。我今早问了一圈,没有一艘去扬州的。”
    “怎会这样?”
    三娘耸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
    “这刚到第一天,就下雨,最讨厌下雨了。”嘴里说个不停,二狗带着三娘一路往洛阳繁华的地方走去,“你要说长安城你熟悉,那这洛阳城我熟悉的呀,来过好几趟了,好吃的馆子我都知道,走、走、走。”
    就在二狗不停地说话,三娘忍无可忍的时候,码头那边传来一阵喧哗。隐约可以听到救命,再就是有人落水了的呼喊。三娘看到他们周围的人也都驻足,回头看向码头那边。
    然而更多的人是往码头方向靠了过去。三娘一直都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她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被人群围着了。在长安城都是她被别人看热闹,所以现在也是兴致缺缺。
    可是这次不是她一个人了呀,旁边可是有一个无热闹不看的人。
    就在三娘想转头继续走,怎料,硬生生地被人带着旋转了半周,继而,肩膀搭着的胳膊牵在了右手上,三娘就被这一股强大的拉力牵引着往码头跑去。
    等三娘醒过神来,这码头就已经近在眼前了。
    跟着二狗的身后,三娘这是看着他用油纸伞挡开人群,见缝插针的往人群围着的中心不停地前进,一边前进,一边还嘱咐三娘把背上的包袱转过胸前。
    三娘在经历了脚被踩了三次,腰被推了三次,头磕了三次后,终于前面没有人遮挡了,来到了看热闹的最佳位置,岸边。
    再往前走一步,就落水了。
    三娘,生无可恋脸。
    头上扎的幞头都要散了,身上的长袍被拉扯的歪歪扭扭的,更讨厌的是三娘刚刚不知道被谁的肩膀给撞到了左边脸颊,嘴里被自己的牙齿给磕出一个口子,满嘴的血腥味。
    舔着嘴里的破口,低头看了看自己被踩得布满黄泥脚印的白靴子,三娘慢慢抬起头看向旁边的二狗。
    好嘛,这家伙倒是一点损伤都没有,头发齐整,衣服平整的连一个褶子都没有,靴子更是一尘不染。正双眼冒着精光地看着前面救人的场景,眼都不眨一下的。不时还眯一眯眼睛,为了看得更加清楚,三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用力甩开二狗紧抓着她的手,狠狠地瞪着二狗。
    二狗在被甩开的时候还莫名其妙,好不容易把注意力从忙碌的人群上收回,转头看下三娘。也许是目光的确有实质感,在发现了三娘的惨样,二狗眼珠子左右转了转,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弯了弯嘴角。
    而此时的三娘想,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二狗现在估计全身都是血痕了吧。如果是这样,也算是为刚刚被他用伞尖戳到腰的围观群众报仇了。
    不信回头看,三娘他们后面的人有多少是扶着腰的。
    三娘不敢。
    还是装作不认识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