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大川这番突如其来的夸奖，华康仁心中是悲喜参半。
    他叹气道：
    “如果是以前，我很开心有人能这样夸赞我。可如今华颜都到了这步田地，我就算再有骨气又有什么用？”
    “韩美如日中天，华颜却奄奄一息，说句实在的，我倒是希望张神医您接手之后，能够让华颜重新绽放出昔日的辉煌。”
    “真有那一天，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张大川微微摇头，不认可华康仁这样的心态：
    “话可不能这么说，人人都清楚，在我们华国的护肤品行业里，岛国与棒国的产品才是市场扛把子，国产品牌根本竞争不过他们。”
    “究其原因，并非是我们技术不行，而是因为有相当一部分同行当了买办。”
    “他们一边披着国产公司的皮打压同行，一边把利润大肆输送给外人，这其中有一家代表性公司就是沪城的韩美集团。”
    “华先生你有勇气跟他们竞争，并且能带领华颜从他们的身上撕下一块肉来，不论最终结果如何，这种抗争精神都是值得称赞的！”
    这一番话，令华康仁格外动容。
    他眼含感激，脸上隐隐有些激动的潮红，但却出乎意料地拒绝了张大川的邀请。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同张大川说道：
    “张神医，我很感谢您对我的认可，但我不能答应您的要求。”
    “如果我留下来，一定会有人拿我做文章，进而影响到公司的声誉。”
    华康仁很清楚，年初新产品的质量问题，很可能不是纯粹的技术问题，而是有人使出了盘外招。
    研发部门是他女儿在负责，这个女儿或许有些自以为是，但华康仁对她的人品和基本智商是有信心的。
    华颜的每一款新产品上市前都是经过严格的质量安全检查和临床实验的。
    华玉倾就算再蠢，也不可能做出“伪造产品安全质量检测报告”这种自毁长城的事情。
    所以，既然有可能是有人耍了盘外招，那他就更不能留在公司了。
    留下来，就是在害张大川！
    他不能恩将仇报！
    张大川听出了华康仁的意思，对于他这样的想法，张大川表示理解，但并不答应。
    他面露三分不屑，冷笑着道：
    “一群跳梁小丑而已，怕他们做什么？”
    “我创立雨山清至今，同样也经历了许多事情，像华颜遭遇的这些诋毁与陷害同样也经历过，不一样做起来了？”
    “华先生，我想你应该明白，没有任何一个大品牌的诞生是一帆风顺的。所谓的品牌形象、口碑，都是在一次次的诋毁与陷害中，百折不屈，用产品硬实力脚踏实地的坚持下来的。”
    “他们陷害了华颜，让华颜跌入了谷底，难道你就这样认输，不想亲手把华颜的招牌再重新树立起来？不想亲自带领华颜公司正面干趴韩美集团？”
    听到这一连串的质问，已经年近六十的华康仁少见的露出了一抹激愤之情。
    他双手握拳，眼眶通红，咬牙道：
    “我当然想，做梦都想！”
    华颜的丑闻谁是幕后真凶他不敢肯定，但丑闻曝光后，韩美集团一定有在背后推波助澜，不是真凶也是绝对的帮凶。
    华康仁承认，他被张大川这番话说动了。
    想要报仇，他就只能留在华颜。
    不然如果就此离开了华颜，单凭张大川收购华颜的那笔钱，以华康仁在华颜目前掌握的股份，顶多只能拿到两个亿。
    两个亿，想要用这笔资金重新创业，再去跟韩美竞争。
    就算将来新公司能走到那一步，以华康仁的年龄，多半也看不到了。
    没办法，他虽然是华颜的创始人，但公司从创立至今，二十几年下来，股权早已经过了多次的稀释，目前他手上仅有百分之十四的股份。
    想到这里，鬓角花白的华康仁忍不住望向张大川，颤抖着确认：
    “张神医，你真的希望我留下来吗？我说的是以副总的身份留下来。”
    张大川面露严肃：
    “君无戏言！”
    他表情庄重，认真解释道：
    “我请你留下来，没有掺杂私人情感，我看中的是你能力。我对美容护肤这一行不是很懂，如果你能留下来，对于我们雨山清而言，绝对是如虎添翼。”
    得到这样严肃的答案，华康仁放心了。
    他从张大川的态度中，感受到了张大川对他的信重。
    “好，张神……不，张总，我答应你，我留下来！”华康仁站起身来，朝张大川伸出右手，语气铿锵，“从今天开始，我，任你差遣！”
    张大川见状，同样起身，伸出右手用力握住了华康仁的右手。他微笑着说道：
    “华先生，不是任我差遣，而是我们携手带领华颜，一起打个漂亮翻身仗！”
    话音落下，华康仁激动难忍，只觉士为知己者死，一双虎目热泪盈眶。
    站在他身边的华玉倾也双手捂嘴，被张大川这番话感染到落泪。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父亲的心愿。
    打败韩美集团，让华人能够用上本土更便宜、效果更好的良心产品，这就是父亲创立华颜公司的初衷。
    华玉倾也一直希望能帮助父亲实现这个愿望，所以她大学才选修了生物医疗工程和人体细胞学方面的专业。
    但年初的时候，这一切都被她搞砸了。
    她曾经安慰父亲，表示公司卖掉后，他们拿着钱去别的地方从头再来。
    可其实华玉倾很清楚，随着信息时代的快速发展，像他们父女这样“臭名昭着”的人，想要东山再起，何其艰难啊？
    洗不清身上的污点，他们永远也别想重新出头。
    可没想到，在这种前路充斥着绝望的时候，会有人愿意在收购了他们公司的同时，还继续留下她父亲担任要职。
    而这个人甚至还是最初她瞧不起的人，更是三番两次得罪过的人。
    一时间，华玉倾心头复杂无比。
    她下意识望向张大川，想知道这家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结果刚一抬头，却发现张大川已经走到她面前，正目光灼灼地上下审视着她。
    那种目光太直接了，仿佛剥开了她身上的衣物般。
    华玉倾脸色微微一红，下意识后仰了半分，想问张大川想做什么，结果却听张大川先一步问道：
    “华颜的研发工作，原来是你负责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