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这里也只剩下陆圣和往生河船夫。
    武烬暗主见到幽冥鬼王的一句“同类”，让陆圣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恍然想到：
    “幽冥鬼王，是九幽暗主的另一面？！”
    “这么说来，但凡暗主，都是有两个，不过最终，它们会相互吞噬，只剩一个……”
    往生河船夫幽幽一叹，承认了陆圣的话：“你说的没错。”
    “这世界，本就是相对存在。”
    “不可能只有恶意，没有善念。”
    船夫说话间，从往生河中，接连生长出一朵朵楼房般大小的莲花，摇曳着柔和的光点。
    从某些角度，就能看到那莲花全都是并蒂莲，一黑一白，彼此共存，生长绽放。
    船夫继续道：“暗主，就是一方己经崩塌的世界，演化而来。”
    “崩塌的世界，绝望和怨念占据了主体。但是与之相对悲悯，并没有被剔除，它们被杂糅在一起，生成了另一个暗主。”
    “两面共生共存，诞生在了这个世界。然后又独立生长，最终割离。”
    “等到二者不再属于共生关系，其中一个就会吞噬掉另外一个，成为这个世界的唯一。”
    顿了顿，船夫语气深沉：“我想，这道理你应该也懂一些。”
    “你既然拥有那把剑，就肯定曾亲眼看到过两个暗主间的纠缠。”
    船夫微微侧过脸庞：“不过我有些好奇。因为这种战斗，通常都是怨念汇集的一方胜利，因为崩塌的世界，本就恶大于善。”
    “可你手里的暗主……似乎是赢了。即使是惨胜，但它还是赢了。”
    伴随着船夫的话音，西周无数摇曳的莲花黑白交织，赫然是两朵并蒂莲开始吞噬融合。
    最终，放眼望去，白莲几乎全部消失，只剩黑压压的莲花上下起伏，像河面飘了一大片黑色垃圾袋。
    不过其中也有例外。
    距离陆圣最近的那几朵，就有一株白色莲花存活下来，在黑色“海洋”中尤为扎眼。
    陆圣没有说话，心中却思绪万千。
    之前他就猜测，暗主也没准儿都是一魂双生，现在这个猜想算是被往生河船夫证实了。
    照这么看，幽冥鬼王确实是暗主，但它的身份应该跟武烬暗主·红一样，是黑暗的另一面。
    所以，红衣女孩出现后，才会说对方是它的“同类”。
    陆圣在竹筏上坐下，沉默一阵子，提出了一些他不明白的问题：“确实是我们帮武烬暗主，赢了另一个怨念的集合体。”
    “而幽冥鬼王……应该是输了吧？”
    “对，输了。”船夫并没有维护幽冥鬼王的面子，大大方方承认了那一战的失败。
    “鬼王大人会输，并不奇怪。黑暗，本身就是个不断蔓延的病灶，鬼王大人的对手，代表的就是这种病灶。”
    “就像是……一个活人，一旦感染尸毒，哪怕他有一半身体是健康的，也无法阻止尸毒的扩散。”
    船夫语气一转：“不过，鬼王还是活了下来……虽然活的并不算好。”
    “他的身体变成了酆都城，几口气息变成了鬼差和我。”
    “甚至为了躲避那个暗主的追杀，他还强撑着开辟出幽冥府，好在另一个暗黑之地苟活。”
    “如果不是无虚暗主跟鬼王大人有过约定，可能鬼王大人和幽冥府，早就不存在了。”
    “无虚暗主……”陆圣深吸一口气。
    幽冥府的入口，就开在无虚暗黑之地。
    陆圣一首就觉得奇怪，无虚暗黑之地跟幽冥府的风格完全不同，怎么会开出这么个秘境？
    现在看来，幽冥鬼王跟无虚暗主，确有关系。
    暗黑之地之间不是独立存在，在世人不知道的地方，竟然还有暗潮涌动……
    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陆圣不是一个心里能藏住话的人，立马追问：“无虚暗主跟幽冥鬼王有什么约定？为什么同意让你们把幽冥府开在无虚暗黑之地？”
    往生河船夫干笑两声，回答：“我不知道。”
    “我是鬼王大人的一口气，不是本尊，很多东西我并不知情。”
    “况且，这件事本身也跟你我要谈的事情，没有太多关联。”
    “你要是真想知道，等以后见到九幽暗主了，或许会有机会吧……”
    “……”说话说一半，真不怕天打雷劈？！
    陆圣心里暗暗腹诽。
    就听见船夫又说：“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在想我故意对你有所保留，没有把一切实情坦露清楚。”
    “甚至还会在心里骂我，以后会遭雷劈。”
    “我也只是负责把鬼王大人交代的事情，都交代给你罢了。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陆圣心头一凛——
    我去，这老东西会读心？！
    “你也不用猜测我会不会读心，”船夫的话稍一停顿，就继续传来，“老夫没有见过太多活人，但是跟鬼差打交到多了，对于心思活络之人的想法，也能猜出一二来。”
    嘶——
    当真如此？
    “真的是这么回事儿。”
    往生河船夫又一句话，再次让陆圣动了一剑劈过去的冲动——
    常威，还说你不会武功！？
    船夫不知为何，轻咳了一声，没等陆圣开口：“好了，还是先说正事吧。”
    “其实，所谓的额外副本，并不存在。鬼王大人打开酆都城的入口，就是想见你一面，看看跟着你的暗主是什么样的存在。”
    “现在他己经确定，这位暗主确实是他的同类。而且，也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同类。”
    “你现在，既然是它的主人，那你身上肯定有不凡的能力。”
    “还行，过奖。”陆圣说。
    “……”船夫道：“鬼王大人支撑幽冥府三百多年，己经没有太多时间了。”
    “最近数年，幽冥府时常难以维系，打开入口吸纳活人进来。”
    “这一回，更是连开十个入口，鬼王大人己经快接近极限了。”
    “他不能再维持幽冥府的运转，需要脱离这座秘境，换其他地方修养。”
    “可是如果离开，九幽暗主和无虚暗主是不会允许的。搞不好，会惹来大麻烦……”
    船夫挥袖，往生河面万千黑莲沉进河里：
    “所以，他需要找一个载体，带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