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没能斩了他？”锦辰有些惊奇地看着不远处的龙冥。
    “在最后一刻他奋力横移了身体，是知道天衍的特性吗？”那星河流转的双眸微微眯起，悄无声息拿出几颗恢复灵气的丹药塞入口中。
    金狐王，到底对林念辞有多少了解？
    金狐王，又告诉了龙王多少关于她的事呢？
    在这一瞬间，锦辰忽然从心底生出一股森寒彻骨的杀意。
    连天衍的特性都知道，那岂不是说，她的其它弱点金狐王也可能了如指掌？金狐王，绝不能留！
    神兵天衍，剑出即中，而非剑出即死。
    也因此，哪怕被天衍锁定了，防不住，也可通过放弃一些不那么致命的部位来保住性命。
    这一点，即便在前世她也只告诉了苏辞一个人。
    而现在，那尊妖族大妖王，金狐王，她的敌人，居然知道了天衍的缺陷！
    金狐王，绝不能留！
    嘭！
    一声闷响，龙冥终于挥手荡开了狂狮震天罡形成的风暴。
    此时的他，浑身衣袍破破烂烂，身上也是伤口遍布，右臂更是在刚刚那一剑下落在脚边，看起来狼狈异常，再也不复之前的从容张狂。
    “你倒是比我想象的要难杀很多。”锦辰暗暗恢复着自己力量，淡然笑道。
    “我……”龙冥并未看向锦辰，而是微低着头，看着自己左手。
    “龙骨之秘。”龙冥低声念了一句，体内骨骼再度焕发出金灿灿的光芒，那光芒汇聚到他右边肩膀处，逼出几道细小的晶蓝剑刃。
    “鬼邪王果然好手段。”锦辰拍着手说到。
    居然轻易就发现了天衍残留的剑意，还真是敏锐。
    “鬼邪王，吗？”龙冥抬头，轻轻呢喃着，看向锦辰，眼中闪烁着复杂莫名的光。
    他这是什么眼神？
    锦辰眉宇微沉，她看到了什么。
    她居然在龙冥眼里看出了迷茫与怀念。
    这算什么。
    我斩了他一臂，他看着我的眼神不该是满含恨意吗？
    “怎么了，鬼邪王大人？”锦辰娇笑着，伸手汇出长剑，道：“意识到我是块难啃的骨头，不想打了吗？”
    听到她的话，龙冥先是皱了皱眉，然后恢复到之前两米左右的高度，迷茫地四处张望着。
    “不，不想打了。”他声音低低的，带着些许茫然。
    “不想，与你……沐，不打……”龙冥眼中茫然，一手轻抓着头，断断续续说到。
    “呵。”锦辰轻轻一笑。
    她才不会管他想不想打呢。
    险些要了她的命，现在说不想打就能不打了吗？可笑！
    “天澜。”锦辰一声低喝，手中剑刃刹那间暴涨至百米，自上而下，一剑劈向还处于茫然的龙冥。
    铛。
    龙冥左手抬起，一指轻敲，直接将那袭来的长剑震向一旁。
    “我，不想打。”龙冥急切地说到。
    锦辰嗤笑一声，手腕翻转，那一剑重新横斩向龙冥。
    铛。
    又是一声金铁交击之音，龙冥再度震开剑刃，急切开口：
    “音，我不想打！不想与你，沐，音……”
    什么，沐音？！
    听到那两个字，锦辰瞬间心神剧震，一手一压，那又要袭向龙冥的剑刃狠狠斩在他一旁的地上。
    “你刚刚叫我什么？”锦辰握剑的手微微颤抖，脑中思绪有些混乱。
    为什么鬼邪王会知道这个名字？
    金狐王连这个都知道？
    金狐王与林念辞当年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连这个都告诉金狐王了？
    金狐王，是我的人吗？
    还是说，她刚刚全部都猜错了。
    了解她的，不是金狐王，而是眼前的，龙冥本人！
    “沐，音。沐，沐。我……”鬼邪王依然一手抓着头，说话断断续续的。
    沐，沐？
    他到底什么意思，是要叫我“沐沐”，还是只是他现在也思绪混乱，所以说话不清晰？
    小千会叫她沐儿。
    君邪会叫她小家伙，小可爱，小娃娃。
    顾沉叫她一般都是直呼全名。
    而会叫她沐沐的，只有一人：苏辞。
    “我好像，认得你。”龙冥紧皱着眉头，盯着她，像要把她的身影刻进灵魂深处，又像是在对比，判断什么。
    “不，不太一样。”龙冥又道。
    当然不一样，林沐音是林沐音，现在她是锦辰的样子。
    “沐，沐沐。”龙冥又再次叫她。
    这一次，是清晰的那个称呼，只有苏辞会用的那个称呼——沐沐。
    “你，很熟悉……可，不像……”
    龙冥说话断断续续的，几乎连不成完整的句子，但锦辰依然明白的他的意思。
    他认为她应该是林沐音，可样子又与他记忆中不同。
    那么，他是苏辞吗？
    锦辰又一次想到两人刚刚见面的时候，“我是尸魂族，前辈。就是死了被人埋了，然后又从地下爬出来的那种东西。也就是鬼物。”
    龙冥是鬼物，也就是说，是死人复生。
    这样的话，的确有可能，苏辞死了，然后变成了龙冥。
    可是，苏辞怎么会在这里？
    不，不对。
    她在这里，顾沉也在这里，阿辞会出现在这里，很奇怪吗？
    她是死后来到这边的。那其他人或许也可以。
    可，怎么会？他怎么会死？
    不，不止是阿辞，还有顾沉那家伙。
    他们，怎么会死？
    要知道，在她去世前，苏辞就达到了大成境后期，而顾沉更是有着半步渡劫的修为。他们怎么会死？
    谁能杀得了他们？
    “我，是谁？”
    就在锦辰思绪万千的时候，龙冥忽然开口，冲她问到。
    “你是……”锦辰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他真的是阿辞吗？
    如果是，要告诉他吗？
    他已经死过一次，现在连记忆都混乱了，这样的他，还是当年的他吗？
    “不，不行。”
    锦辰正思索着，龙冥又急切开口。
    “不论生前发生过什么，我，他都已经死了。我，现在是妖族的鬼邪王。”
    是啊，锦辰自嘲一笑。
    他就算是苏辞尸变而来的又如何？
    他现在，是妖族的准尊王，是龙王看好的妖族天才。
    就算他真的想起来，他又一定会抛弃现在的身份吗？
    他又一定会选择，回到她的身边吗？
    就算他想要回到她身边，她又该如何做呢？
    如三代定妖王一般，入山，然后终身不回人族吗？
    还是他跟她回大夏，可他如今是妖族，是鬼物，又要如何应付大夏的人类强者呢？
    所以，她与他，如今是敌人吗？
    “我，不明白。”龙冥用力摇了摇头，忽然大吼一声。
    “你是谁，我是谁。我，都不明白。”
    说着，龙冥脚步一跺，身形直冲高空。
    “我会再来找你。”他丢下这么一句话，化作黑雾，滚滚而去。
    “等等！”锦辰急忙叫到，伸出手，像要阻止他离开。
    但脚步颤了颤，她终是没有追上去。
    这一世，她是人，他是妖。
    也许，老死不相往来才是最好。
    然而，就在锦辰这么想的时候，她有看到天空中黑雾滚滚而来。
    “青魇鬼。”黑雾中传出龙冥的大喝。
    锦辰识海中，一股股青黑色气体应声而去。
    这一刻，她忽然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
    “抱歉。”
    黑雾中传出龙冥的声音。
    说罢，那黑雾又飞速离去。
    而锦辰，微微挑了下眉，轻轻一笑，抓起龙冥的断手，用力丢向黑雾离开的方向。
    中途折回来一趟什么的，真是逊毙了。
    锦辰笑着，笑得异常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