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边元把住白齐手腕,发现其中一个大关窍出了问题,幸好白齐不懂修炼方法,没有继续硬闯此关,而是顺其自然,才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轻则经脉俱废,走火入魔,重则一命呜呼。任边元把白齐带到练功房,推拿了许久,很疲惫地走了出来。众人呼啦围了上去,问东问西,任边元和白齐谁都没有说话。
何意如见任边元并没有再次提起要带走白齐的意思,便放下了心,王义华也吩咐暗伏之人撤退。
任边元走到金钻大门口,似有所不放心,回过头对白齐嘱咐道:
“七年之期,切记!切记”!
白齐自此像变了个人,不再缠着何意如学武功,而是按照何意如的意思去上学了,闲暇之时博览群书,看书的速度比练武功的速度更快,直令何意如等人咂舌。他并不按年级去学,而是几年的课程往往几个月就学完了,一年时间基本上就学完了小学和初中的课程。
一晚闲来无事,白齐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想起爷爷和任边元,想起冯中,突然想去看看,但是这么晚了,还是明天吧。于是翻开日记本看了起来。
自从上学,老师就要求写日记,但是白齐并不是那么听话,日记变成周记又变成月记最后变成年记或不记,偶尔随自己的高兴画上几笔。
二月二十八
今天去看爸爸,见他神情落寞,不忍心说出我的想法,只是安慰他。爸爸问了我的情况和大家的情况。我知道他关心我,关心“金刺”,“见刺如面”不止是说给我的。说实话,我知道爸爸关心我,但是这件事我并没有感动,是不是太薄情了?
五月初五
才知道爷爷和我做的游戏是武功,在何妈妈的教导下,我功夫进步不少,但是任叔叔让我七年内不得再练武功。我很喜欢何妈妈,但是却又有别的目的,虽然这不是我认妈妈的目的,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卑鄙。真实的目的想和冯爸爸说说,又不想让爸爸操心。我要好好用这几年干出一番事来,让爸爸出来以后享享清福。清福?
十月
每次去看爸爸都有一种担心,,怕他知道我的事会不高兴。爸爸讲情讲义,便是正因为如此,做事处处束手束脚,可能是军人后遗症吧。
我最近读了好多书,想起爷爷之前教我的那些当时似懂非懂的道理,真是至理名言。妈妈对我很好,我不知道这事说出来以后,妈妈会怎样?但是我觉得我要这么做,哪怕又回到从前,一无所有!
腊月
爸爸不在,群龙无首。何妈妈近来不问江湖事,影响力逐渐缩小,只有“花大姐”一支外援,除“金钻”之外,外面的场子被野马帮蚕食,地下赌场和黑市被祁老大并吞,“世纪能源”宫*颈家族蠢蠢欲动,正算计“天中集团”,李财虽有些能力,但是毕竟一人之力,难敌宫*颈家族,勉力支撑,颇为不易。“暗族”欲报灭厚木堂之仇,有人传出消息,让我们最近小心行事。真是四面楚歌,何妈妈和王叔叔二人并没有个真正主事的,这是最糟糕的。这次和爸爸谈的多了些,爸爸未置可否,末了给我一句话“不违大义”。我并没有真正明白这句话,但是我想先斩后奏。
正月十九
经过一年的准备,各方面火侯我觉得已经到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二月初二
草长莺飞,龙抬头。
我也该行动了……
白齐筹划许久,下定决心放手一搏,从古至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顾虑太多人的感受就难免瞻前顾后,最后什么事都黄了。
桔黄色的灯光,暖意融融。在这尚觉春寒的晚上,白齐摆个小宴,邀请何妈妈、王义华、林安提几人。几人虽不明所以,但想白齐这小子懂事了,令人刮目相看,面带笑容进入房间,却并不见白齐人影。王义华不免笑责:
“这小子,刚想夸夸他,转脸又想揍他”。
“揍他?你以为你是他舅啊”?林安提打趣道。
“舅?噢,姐夫?妹夫?在哪呢”?王义华故意东张西望地探头寻找,向何意如和林安提问道。
林安提方知失言,笑打着王义华。“让你说,让你说!”
正笑闹间,门被推开了,白齐恭敬地轻搀着瘸了腿的“大脚仁龙”吴长龙进来了。
几人微微一愣,旋即笑迎。王义华一直纳闷:“这是什么情况?虽说吴长龙人挺不错,b自从进入金钻也是立了功的,差点把命搭上。但是我们几个来,相当于家宴,再说了,虽然大家都称他一声龙哥,但平时也没什么交往,怎么也坐不到一桌上吧?白齐这小子别看年龄小,可是个老江湖,这些不会不懂,今天既然安排到一起,必不寻常,且看他玩什么把戏”。
林安提本不太在意这些,何意如微笑不语。
吴长龙见到几人也是一愣,欲躬身施礼。虽以平辈相称,那是别人义气,规矩不得不遵。几人忙虚扶请免。白齐扶吴长龙落座。
几人皆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稚嫩当中有几分成熟老道,弱小之中又显几分英姿飒爽。
白齐微笑着轻轻给大家倒上酒,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其余几人也端起了杯,吴长龙欲起身,见白齐致意不必,遂又坐下。
“妈妈,王叔,林姑,吴叔,几位都是长辈,吴叔就不要客气了。今天请几位长辈来,也没别的,有点关于我们自己的事,想请听一下几位长辈的教导”。
话说的客气,但是大家都听得出来,这是有事要说。
白齐不急不缓,手中小杯一饮而尽,见何意如并没有阻拦,冲妈妈一笑,坐了下来,把杯子放在面前桌上。
“我们金钻之前的事我没有亲见,但以前也听过不少传闻,在江湖上挺有威名的,但是现在……”白齐故意顿了一下,沉吟一会儿,显得很是难为情,一副下面的话不好听,实在不想说出口的意思。
几人也不是笨蛋,看出来小小年纪的白齐竟如此工于心计,善于表演,不由得心里一惊,不能再把他当小孩子看了。
现场继续沉默。
白齐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现在——好像不太乐观。据我所知道的,我们现在真是危机四伏,妈妈近来不问江湖事,外围被瓜分吞并,“世纪能源”蠢蠢欲动,处处针对我们集团,李财明显应付不来。“暗族”要为厚木堂报仇,等等。值此四面楚歌之时,反观我们,谁来主持大局?群龙无首,正如一盘散沙,任人宰割。”
白齐说着,看着众人的反应,见众人还是默然无语,除林安提一副吃惊的表情,另外三人从脸上并看不出什么变化。
白齐知道,目前这种状况三人早心中有数,所以自己说出来,并不感到吃惊,只是把大家不愿说的事实陈述出来而已。
“我话说重了,请长辈们别见怪”。
气氛尴尬,王义华见白齐如此说法,先是心里默默赞成,后来忽然一惊,这小子怎么了解这么多?一直都以为他是个孩子,这些事从没有人和他说过,他竟然什么都知道。现在既然这么问,不如顺藤揪出后面的瓜来。
“你说说说看,现在的局面应该怎么办”?王义华问道。
“我只是着急,看着这么个摊子无人收拾,我能有什么好办法,长辈们拿主意吧”。
“你小崽子鬼精,一肚子货不往外倒,快点的,还等着别人请你啊,当心我削你”。林安提佯喝道。
白齐赧然一笑,望向何意如。何意如微笑着看着他,“有什么话你就说吧,这里也没有外人”。
“好吧,妈妈,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当务之急,我们应该找个主事的出来,把这个烂摊子收拾起来”。
“小齐说的对,群龙无首也不是办法”。吴长龙附和道。
几人互看一眼,目前最合适的只有何意如了,本来金钻酒店就是她的原始产业,李财打理的天中集团也只认冯中与何意如。
林安提说道:“这个龙首还有旁人吗?只有何姐姐啊”。
何意如没有说话,未置可否。王义华明白,本来几人以冯中为首,现在冯中在狱,何意如似乎对他心有所属,在这个时候让何意如出这个头,颇有难度。
一向心灵口利的王义华,这个时候也沉吟起来,想说点什么,但是“这个……那个……”了老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整话来,实在不知道如何出口,能说点什么。
林安提见自己的提议众人好像并没有积极响应,似乎说错了什么,但是又实在想不通这理所当然的事怎么就错了?
吴长龙也不知道想没想明白其中关窍,但他一向稳健,不成熟的想法绝不出口。
白齐笑道:“妈妈,你说句话呀,就算是为了大家,这个龙首你也义不容辞。我爸现在又不在这里,你不当的话,你看看这一桌上,谁还有这个资格?”
何意如默然闭上了眼睛,半晌才睁秀眸,微微一笑,“我有个提议,大家看如何”?
“何姐姐的主意肯定错不了的”。林安提向来对何意如比较服气。
“让齐儿来主持大局”。
“什么?”林安提差点跳了起来,本以为何意如有个什么惊世绝纶的主意,不过,这个主意还真是惊世绝伦。“何姐姐,你不是开玩笑吧?小齐才多大点?能当这个龙头”?
王义华虽然觉得何意如不会顺利就任龙头,但是还是没料到她会推举白齐。
“别急嘛,我推荐齐儿是有道理的,听我慢慢说。一是齐儿年纪虽小,但俗话说‘有志不在年高’,齐儿的表现大家也是有目共睹,我认为稍加锻炼,齐儿的能力很快便会在我们之上。第二……”何意如沉吟了一下,王义华知道是因为冯中的事,果然何意如说道。“冯中是我们的老大,认白齐为义子,子承父业,天经地义。第三,他入狱前把金刺交给齐儿,‘见刺如面’,也算是龙首信物吧。”
“第四呢?”王义华笑道。
“这三个理由还不够吗”?
“不够,我替你说第四吧,先说好,你可不许打我啊”。
“狗嘴吐不出象牙,那就不要说了,小辈在呢,不要开玩笑”。
“好吧好吧。小子,你什么都没听见啊,大人说话没小孩的事”。王义华回头教育白齐。“你怎么看”?
“谢谢妈妈,我要当头儿喽”,白齐欢呼道。“谢谢王叔,谢谢林姑,谢谢吴叔”。
“你小子别高兴的太早,我们同意了吗?”
“好了,别闹了,大家是什么意见?”何意如正色道。
“何姐说出来的,我没什么意见”,吴长龙道。虽然他比何意如大,但是按规矩要称一声姐。
王义华也不反对,林安提还是有点犹豫。“这有点太儿戏了吧?就这么就——定了?”
“不是还有我们吗?名义上齐儿主持,我们还是要帮扶的”。
“嗯……也行”。王义华想了一下说道。“也许目前只能这样了”。
“那就是都同意了”?白齐收起了嘻笑之态,认真地说道。“我怕我不行,把我弄这个位子上,你们可要保护好我啊,我这几年又不能使用武功,暗族的人又要寻仇,我成了靶子了。”
“嘿,你小子,你意思何……”王义华顿了一下,本想说“何姐害你”,但是又觉不妥,接口道“和我们总是不一样,我们会害你了?让他们把你再抓走卖了算了。”
白齐嘿嘿一笑,没接这茬儿,继续道:“还是不行,你们是能帮扶我,但是我现在的情况,你看看”,白齐站起身,从上到下捋了一下衣服,摊摊手,示意一无所有。“不能服人啊”。
何意如依然微笑着没有说话,别人也不好接这个茬儿。
白齐正色道:“我想问一下,几位长辈都在,给我个实话儿,是不是你们谁都不好出这个面,所以推我出来,这只是让我挂个名呢?还是认真的就让我干了?”
“你小子,何姐姐说的话,你……”林安提刚想发火,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噎的一缩脖,理还真是这么个理,她也搞不清楚何意如到底是不是这个意思。
“我要问清楚,要只是挂个名,我也不用操这份心了,要真是让我干,那你们可得支持我,我在其位谋其政,不能徒有虚名”。
林安提撇撇嘴,心想“毛孩子,口气不小”。
何意如说道:“你放心吧,是真的”。
白齐心中暗自高兴,有了这句话,今晚这饭局才算迈出了实质性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