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之中议论纷纷,只是此事究竟真相如何,还得等焦大夫来了才能见分晓。
章永瑞此时站了起来,笑呵呵的说道,“老夫人,焦大夫怕是得有一会儿才能到,咱们等着也是等着,不如先欣赏一下瑞儿给您准备的寿礼吧。”
老夫人之前听见玉枕里可能有带毒的药草,脸色十分难看。自己在寿宴上被亲孙女下毒,这要是传出去,郭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她见章永瑞起身贺寿,心道转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也好,等大家差不多忘记这个事的时候,郭家再解释一番是有人看错了药草,这事便就掀过去了。
“瑞儿,我可有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平日里得多来找你姑母走动走动。你这孩子真是有心,快将寿礼拿上来给我瞧瞧。”
章永瑞大步走上前,将手里的画卷展开给老夫人过目。
可这画卷一展开,不仅老夫人脸色变了,下面的宾客中也有人发出了一阵惊呼声。
那画卷上是一幅以老夫人的脸作画的观音像,画作精美,一看就是上品。只是画作上被人用墨笔乱画了一通,黑色的墨迹令原本祥和安谧的观音图此刻看上去有一种邪戾之感。
章永瑞见众人神情不对,自己低头看了一眼那画卷,随即惊叫一声,“这是怎么回事!是哪个杀千刀的毁了我的画!这可是我花了上百两银子请上京最好的画师画的!上百两银子啊!”
此时只听见宾客之中似乎有人在说,“这墨笔画的看似是乱涂,可细看倒像是血忌符的图样。”
此言一出,有人便附和起来,“确实是像血忌符,道家里以朱砂松烟来绘符,用以剥夺他人的阳寿,令人耗尽血气。此符太过阴毒,因而是道家的禁符。这里用普通的纸墨来画,应当是没有什么作用的。只是这符画在老夫人的画上,总是不吉利,颇有些怨怼诅咒的意思。”
听到下面说有人要诅咒自己,老夫人气的双眼都有些发黑。国公夫人更是怒不可遏,一双玉手直指着章永瑞的面门,“你这混人,竟敢诅咒我母亲!”
章永瑞吓的直摆手,嘴里喊着不关自己的事。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一下子指向郭绾,高声喊道,“是你!是你划花了这幅画!只有你碰过这幅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责难,郭绾还是依旧端庄的坐在席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只是心里划过一丝不屑,好一个章彩兰,好一个章永瑞,果然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章彩兰心里暗自得意,面上却装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瑞儿,你在说什么?口说无凭,你可不要冤了你绾儿表妹!”
章永瑞恶狠狠的看着郭绾,“那日我不过是找表妹帮忙鉴画,许是嫌我问的太多,表妹便与我翻脸了,还打了我一巴掌!我气不过便离开了,匆忙之中将画卷落在房间之中。后来不过一盏茶时间,我便意识到画丢了,连忙折回去将画取走。后来这画便再也没离我身,有机会损毁这画的,只有表妹一人!”
“这皆是你一人之言,可有人为你作证,亲眼见到绾儿毁了画卷?”见郭绾没有要辩解的意思,周言淑站起身来,质问起了章永瑞。
章永瑞哼了一声,“那日院子里多的是丫鬟婆子,查问一下便知,我所言句句属实!”
这时章彩兰便拿出当家主母的派头,“那日去过院子的人,都给我站出来,细细的说一说你们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不得有丝毫隐瞒!”
老夫人身边的王嬷嬷闻言,便走了出来,给老夫人和国公夫人行了个礼,说道,“老奴那日确实见到章少爷与绾姑娘似乎起了些冲突。章少爷缠着绾姑娘说要鉴画,两人进了房间后,没过一会儿,不知怎的绾姑娘便打了章少爷一巴掌。章少爷似乎是气着了,拿那画卷砸向了绾姑娘,接着便离开了。章少爷走后,绾姑娘恶狠狠的瞪着我们这些门外的丫头婆子们,咱们都是些下人,哪里敢多管主子们的事,因此大家都散去了,没有看到后来绾小姐做了什么。”
随后又有几个丫鬟出来做证,不过说的话与王嬷嬷说基本一致。都是说章永瑞找郭绾鉴画,反被打了一巴掌。后来郭绾将其他人都赶走了,自己拿着画在屋里不知做了什么。
青鸢和百灵看到章永瑞这个混蛋如此污蔑自家姑娘,气的浑身发抖,想站出来陈明实情,只是郭绾给她们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不要轻举妄动,她们两个才按捺住冲动,没有上前。
郭绾不让她们说出实情的原因也很简单,她自己的丫鬟说出的话,是没有人会相信的。反而实情中章永瑞轻薄青鸢这一段,会更让别人认为郭绾是出于报复才损毁章永瑞的画。既是徒劳,何必多此一举呢。
当几个丫鬟都说完之后,郭嬿儿扯了一把郭菱儿的袖子。郭菱儿知道这是要她也出去作证的意思。因着郭嬿儿与章永瑞是血亲,因此由郭菱儿来说的话会更有说服力。郭菱儿心里头其实是不愿意搅进这摊事里的,毕竟手里没有实证,还去指证亲姐姐,说出去总归不是太好听。
可是迫于郭嬿儿的压力,郭菱儿还是站起身,走到众人面前,说道,“那日我与二姐姐回到院子时,正好看见大姐姐从屋子里出来,只见大姐姐神色躲闪,借口自己身体不适,便急匆匆的带着丫鬟回自己院子了。”
“那时院子里可还有别的人在?”章彩兰故作关切的问道。
“除了大姐姐和她的丫鬟,院子里空无一人。”
众人皆是一片哗然,连亲妹妹都出来指证了,虽说没有一人看见郭绾是如何划花画卷的。可就凭着这些前因后果的叙述,也只有郭绾才有机会做这件事了,总不能是章永瑞自己损毁了上百两银子买来的观音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