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应了紫衣公子的话,这才近了榻前,替裕王仔细诊治起来。
而一屋子的人的目光此刻都紧张地盯着大夫脸上的神情变化,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只求着菩萨能保佑裕王平安无事。
周菡萏紧张得小脸上布满了细汗,牙齿咬住嘴唇,见了丝丝猩红。
少顷,大夫收了手,麻利地替裕王包扎了额上的伤口,这才拈须起身道:“各位,王爷无碍,头上的只是皮外伤,不打紧,仔细调养几日便可痊愈!只是……”
大夫的一个迟疑,将大家伙的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大夫,只是什么,你倒是说呀!王爷为何昏迷不醒?”沐老夫人急急问到。
“夫人莫急,只这王爷有晕血之症,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各位还是让王爷在此多休息,醒了再回府为好!”
大夫说完后,紫衣公子付了诊金便差人送大夫离去。
紫衣公子折身回来,看了看徐晚晚和侯忠君,只知此事他做不了主,一切还是等王爷醒了再做决断。
“子涣兄,你便同我一道在此照顾王爷,免得回府车马颠簸再伤了王爷贵体。”说罢,接着转头对其余两位公子到:“金辕兄,贺伊兄,二位也且先回吧,这儿人多了未必是好,有我和子涣兄照应便是。”
侯忠君和那两位唤作金辕和贺伊的公子皆是赞同地点头应下。
“那王爷这里就有劳子涣兄和衍之兄了。”贺伊抱拳说罢,便与金辕一道离开了拣寒之苑。
余下的只有徐晚晚,周菡萏及沐老夫人。
说实话,徐晚晚对这个紫衣公子的印象很不错,在众人都吓懵了的情况下镇定自若地站出来主持大局,轻重有序,而且,谦和有礼,方才还来安慰她,和那个渣男侯忠君形成鲜明的对比。
顾衍之在打发走金辕和贺伊后,对沐老夫人作揖,接着道:“沐老夫人,今日就先作如此,您还是先请回吧,小小姐就算是闯了天大的祸,要怎么处置,也等王爷醒来再说!”
这话落在沐老夫人的耳朵里,对方似乎不是特别买他的账,吹鼻子瞪眼地低喝:“这是我沐家的家事,王爷要怎么处置老身管不了,要怎么做,也还轮不到你这晚辈后生来说教!”
顾衍之甚为尴尬,无奈地朝徐晚晚看了一眼,便是自己有心无力。
徐晚晚回了个感激的眼神,还没等她将目光收回来,沐老巫婆尖声的暴喝便已在耳边响起。
“来人,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孽障给绑起来!”
沐老夫人这一喝吓得沐南和沐北全身的汗毛都跟着战栗起来,站着一动不动,对老夫人的命令显得迟疑几分。
扶桑被吓哭了,拽着徐晚晚低低死命摇头:“老夫人,不关小姐的事,您要绑就绑扶桑好了,奴婢愿意替小姐受罚!”
徐晚晚眼感动得眶一热,一把捉住扶桑的手腕,使劲将其拽入了自己的身后,倔强地仰起直视沐老夫人:“和她们无关,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顾衍之见徐晚晚这一身傲气,竟有几分赞赏之色,这混世魔王,与传闻中的也不大一样,倒是个重情重义,敢作敢当的女子。
方才的一幕他都看得清楚,周家小姐绊了一脚,慌乱中推了子涣兄,沐晚卿是被子涣兄猛地一拉,瓷瓶才会落到王爷头上的。
事后子涣兄把事情推了个干净,他去子涣素来交好,也不便为了一个不熟识的女子让子涣兄下不来台面,于是他便按着不说,只是心里,多少对子涣兄有些失望。
“行!沐晚卿,这便是你对长辈的态度,今日我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让你张长记性,他日岂不是要翻天了!”沐老夫人身子气得微微颤抖,她的这个孙女她打出生便看不惯,母亲又偏是商贾之女,怎么看她都觉得不顺眼。
偏老爷子对这孽障喜欢得很,非说孽障是他的救星,沐家的福星。
竟还为此编了个什么雪粮和凤凰的故事,旁人深信不疑,可她偏不信这个邪,若是福星,这些年这孽障闯的祸还少吗?要不容易要嫁人了,也不知道消停点!
沐老夫人直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接着又是一声毋容置疑的暴喝:“将这孽障给我绑回府,请家法!”
这一次,沐南和沐安不敢再对老夫人的话无动于衷了,老夫人虽是一介女流之辈,可这手段他们都是见识过的。
于是沐南和沐安便应声上前。
扶桑和周菡萏听到老夫人要请家法,泣不成声,挣扎着要冲出来挡在徐晚晚身前,却奈何被徐晚晚一左一右死死地拽在身后,根本就挣不开。
“小姐……不要!”扶桑用力去掰徐晚晚的手,手指都掰红了,微微疼痛却憾不动半分。
徐晚晚有些动容,微微侧头看了扶桑一眼,小声交代她:“扶桑,别哭了,想办法赶紧去找爷爷和爹,现在只有他们能够救我!”
扶桑含着眼泪点点头。
徐晚晚用力地将扶桑和周菡萏往后一推,快速地撒开她们的手,任由沐南和沐北架着跟在老夫人身后回府。
扶桑急得跺脚,不敢耽搁地把腿就往天然居外疯跑,一边跑一边抹着眼泪,希望她能找到老太爷和老爷顺利地救下小姐!
想着,扶桑越跑越快,几次被脚下的石头绊倒,一双手擦破了皮,血涔涔地往外渗,她都惘然不顾。
周菡萏也在愣了愣神后,咬着嘴唇跟上了徐晚晚,她担心阿卿受罚,可又不敢说出实情,一颗心揪着,绕着,忐忑不安着。
徐晚晚被架进了沐家祠堂,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了长凳上,身旁是两名身强力壮的老妈子,手里拿着三指宽的板子,面目表情地看着她。
她哆嗦了一下,那板子若是打在屁股上,她的屁股指不定真的就开花了。
周菡萏跟着进了沐府后便掉头朝着大夫人的院子一路跌跌撞撞而去,俏脸上满是风干的泪痕,眼角还残余着几缕晶莹。
周菡萏才跑到院门口便迎头撞上了张妈。
张妈“哎哟!”地哀嚎了一声,便开口破骂起来:“谁呀?走路不想眼睛啊,撞死老娘了!”
“张妈,快,快带我去见夫人,阿卿她……”周菡萏顾不上撞得差点儿散架的疼痛感,喘着粗气地说。
张妈看清楚来人是表小姐后,脸色立马一变,方才,她是不是骂了表小姐?这下可惨了!
可是周菡萏根本就没有时间理会张妈,绕开她径直往院里去了。
徐晚晚趴在凳子上和老夫人怒目相视,谁也不让谁一分。
“老巫婆,今天你最好能打死我,打不死我总有你遭罪的一天!”徐晚晚狠狠放话!
老夫人气极,若有特效,头顶就该冒出缕缕青烟了。
“请家法!”老夫人一声厉喝,她就不信她打不死这大逆不道的孽障!
哑怒听到命令,两手里的板子举过头顶,力道猛的带起一阵呼呼的风声。
“啪!”的一声脆响,板子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徐晚晚的屁股上,骤然而来的剧痛,她闷哼一声,将嘴唇都咬破一块,血腥味一下子涌入了鼻腔之中。
“啪!”又是第二板子落下,徐晚晚眼里已经腾起了蒙蒙雾气,却强忍着不肯吱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