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不卑鄙这种事萧让从不在意，反正要面子不是什么好事，面子带不来任何事情，但目前萧让神奇的是在所有人眼里都算是彬彬有礼，想了下萧让就明白主要是自己醒的时间并不多。
    萧让觉得莫小白更加不该会在意，尽管他说了，但是他若真的在意一下萧让愿意自己承认自己脑壳有坑。
    最好的证据就是他现在拿着萧让用了十几年经验才弄出来的药粉撒得很开心，而前一刻还说自己卑鄙，而他作为一个修行的一边说着卑鄙一边用，比自己更加像个没事人。
    ……
    继续往前走，结果是毫无意外，莫小白果然已经完全忘记刚才说用毒卑鄙的事情，拿着药粉只要看到有犀牛再冲过来就把药粉撒了出去，一倒一大片让他连须弥袋里的犀牛也丢了出来，过了犀牛区域的时候小心了不少，此刻两边的路人已经开始多了起来，莫小白一边挥着长刀用力磕一边偷偷撒着药粉，众人就在一边看着这个天机门的弟子潇洒的劲头满脸羡慕，看萧让的眼神跟看小白脸差不多，都是羡慕。
    不过想法可能有些不同，大约是某个萌新弟子在某年结交了这个大高手，现在正在用某种卑鄙的手段行骗呢。
    别的萧让不好说，能在这外围就这种眼神的人，萧让一见一个准。
    ……
    从萧让亲眼看着莫小白鼻青脸肿到现在应付还算迎刃有余算是全部见证，他穿开裆裤萧让都见过，不过他现在应该记不得了，萧让唯一有些介意的是自己穿开裆裤的时候萧鸥还记得不记得，这会让萧让很尴尬，不过好在目前萧让没听她说过。如果她说一句就会差不多和拔自己毛差不多一样的难受。
    目前为止没有，这也让萧让相信她原来还是挺淑女的，总算是没有整天把萧让当年因为老爹给萧让穿开裆裤漏出***这事说出来。
    莫小白这混账的技巧这么多年一点没涨萧让算是服的，不过这种事情见怪不怪，自己看他不长进的时候太多了，修为靠喂猪，修行靠懒，萧让只看着情报都仿佛看到他各种懒萧让算是服气了的，然后想想着他的性格萧让就当萧让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想。
    修行基因萧让没有，但如果可以说出来的话，萧让是想得不得了，他当做没有，这着实让萧让佩服还头疼了好久。
    与其说他是最不好了解的还不如说是最好了解的，更加难得的是他居然在这方面白长了十几年，现在还没变，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
    应该是猪饲料太好了，不然不至于不长进。
    ……
    银月山脉外围其中之一就是犀牛，银麟军都不愿来猎杀，更别提资质好的修行人，从最开始到现在，银麟军没有获得过任何一颗犀牛的内核，这是建立在长期数据之上的，而萧让确认自己肯定没有为了一个明知道不可能而付出能力死磕的耐心。
    萧让亲眼看着萧战上银月山猎杀，从最开始毫无所得看到后来两鬓斑白不再来。
    所有的事情都有个几率，他们不会算但萧让会，这就和追女孩子一个样，一天不行可以两天，两天不行可以三天，这都正常，但是两三个月都没个苗头音信，再追就是傻子。
    但这犀牛让萧让从来没拿到任何一个内核，这让萧让愿意给它一点几率的意愿都没有。
    如果不是莫小白适合这里修炼，萧让从最开始就不会来，来的前提是带上萧让这个常年呆在城里的才行。
    因为这里没人。
    按照道理来说，周边别的妖兽无论多低多少会有个内核，犀牛被银麟军打了三个月不止，都没见过就是萧让失望的原因，莫小白应该算是傻子中的一个，不然不会对犀牛情有独钟，萧让都看腻了。
    也就是莫小白能做到了，回来就跟萧让说想拿个犀牛内核，搁别人萧让会认为白痴。
    不过目前还好，萧让认为莫小白这可能是天真。
    ……
    换做别人，萧让只能说是要钱的，没空。银麟军的装备需要钱，人的吃食马的草料都是钱，这些肉食坐骑需要钱，就连银月城的城墙都要钱，萧让切实的感受到围绕在身边的都需要钱，军饷一拖再拖。
    如果按照萧让现代人的脾气，但凡是拖欠一分，萧让至少得先骂个三天，然后再说解决办法，但这里是这铁憨憨老爹愣是亏着自己打的如今天下，直到萧让来到银月城才勉强算终止。
    东北的青麟军应该也差不多，这些年萧让没听说他们怎么好，反倒是萧让见过几次那边来的人，跟萧让套着近乎，萧让没那空，只能随意打发，粮食没有，送些值钱的东西也就差不多了。
    物资大家都缺，所以萧让一般不会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东西上呆太久，也是这里犀牛茂密生长的原因。
    ……
    目前最大的杀生算是关于羽族，萧让偶尔会有一丝后悔，这都能清楚说明自己性格的缺点，如果没有萧鸥，萧让估计自己的弱点会更明显，因为这会增加萧让这个现代人随时会感觉孤独或者脆弱的几率。
    即便是现在萧让都不能接受自己这个先天半残疾的人会活这么久的事实，而实际上自己活了很久了，并且越来越好，除了现在。
    自己想好好看一次这里的地方，自己呆了十几年的地方。
    它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现在萧让没脆弱，他可以直接面对，这该归于时间的神奇，时间磨灭了萧让对于不公平的愤怒，让萧让把以前觉得不公平的在心里变成公平，或者遗忘或者习惯，这让萧让能正常的思考，和眼前刚说过鄙夷萧让的话一边悄悄撒着毒粉的莫小白一样。
    ……
    犀牛的情报在银月城早就散开，除了早期没人信之外，现在信的人多。
    列举萧让遇到的所有事情，最后想到的也只是一个宣传的可能，就比如如果萧让发现一座钻石矿萧让一定会把一句钻石恒久远的广告说出去，可惜这里没有钻石戒指的说法，萧让也没见谁结婚戴过钻戒什么的。
    他们不会追求浪漫，只要有一丝的幸福机会，也绝不是浪漫。
    银月城至今没见过婚礼。
    萧让看过文明，他没见过，这是萧让的强项。
    和现在的银月山脉差不多，银月山脉就是萧让的钻石，萧让多少算个现代人，书籍囊括上下五千年，这里的历史才三十多年，有了对比下萧让不至于惊慌失措，更不至于让萧让感觉为难。
    ……
    修行的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结伴而行队伍不超过五个人，一般是为了方便分配物品，如果得到了各自门派的需求，各取所需，这样不容易起纷争。
    规矩不规矩的萧让就算了，无论得到什么，萧让都要，在自己眼里都是有用的，它们都是银子的样子。
    银麟军就像一个守财奴。
    银麟军每次出动都是成百上千人直接进银月山脉，银麟军众人都不擅修行，但是人多，所以每次出动都收获颇丰，不过已经是曾经。
    萧让无论能不能修行，这些规矩对萧让没用，银麟军没人会讲这个规矩。
    莫小白想了很久得出一个结论就是说萧让贱，萧让听到了是第一次想弄死他，萧鸥打击萧让从来不分场合也不会在意萧让什么状况，这已经很过分了，并且她每次都是一边抖腿一边说萧让幼稚或者哪里做得不好。而等萧让一一解释以后的结果还是她鄙夷的看着萧让，这就属于比较气人的。
    而莫小白气人就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气人。
    ……
    关于这个。
    莫小白后来想了半天然后跟萧让解释说不是说人贱，然后想了一阵说萧让很奇怪。反正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贱，别人不屑的东西萧让从来不会不好意思。
    然后说君子远庖厨，当然，庖厨只是一个说法，而萧让从最初愿意一力操作交易所，什么计谋都能用，还能用得理所当然。萧让觉得那是莫小白费尽脑汁才总结出来的，居然总结出来了君子远庖厨，萧让再问他就不说了，萧让那时候问他：苏雅这么漂亮还在交易所，怎么说？
    萧让看着莫小白这傻缺货脸上肌肉抽了筋，摸着兜兜里的妖兽内核，应该是觉得挺香的，然后脸都憋红了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莫小白习惯了用银麟军的东西习惯得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虽然总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比如萧让现在的毒，以前的炸药，他自从修炼以后都挺鄙夷的，但他一直喜欢。
    鄙夷归鄙夷但极其好用，外加俩人从小认识，总让他忍不住，比如现在拿着萧让给的毒，看着人多了就遮遮掩掩小心放生怕别人看见，估摸着没人看得见了，憋了好久的手再猛然撒几把出去。
    就这么向前走，周边的修行者看到莫小白眼神有了些奇怪，但是想着莫小白是天机首席弟子之一，也就释然，多了羡慕。莫小白丢药粉丢得轻车熟路，犀牛是一丢倒，再越往后面越慢，等到莫小白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银月山脉里的妖兽在晚上比白天活跃得多，即便是如今银月城强大，晚上守卫也比白日里多了很多人，目前为止没出太大乱子。
    ……
    天黑了，莫小白依旧兴奋，直到快看不见了。
    莫小白挥了挥手中的药包提醒萧让说：“可以回去了，药快没了。”
    “来不及了。”萧让看着说。
    莫小白看着萧让眼神怪异，后者指了指头顶：“你看天。”
    莫小白抬头看天，天早就暗了，银月山草木茂盛，黑得相对更早一些，天气倒是一如既往的冷，而且今年冬天到现在没下雪，但是有一种干冷，以往在八月就已经开始陆续下雪，这几年一直没有，这对萧让这个南方人来说属于魔法伤害，带再多衣服都防止不了的。
    别的城市可能有春夏秋冬，这里只有春天和冬天，秋天被直接忽略，夏季一年勉强能有几天，不过萧让基本没感觉到。
    不过萧让今天没想回去，因为这估计将是银麟军最后难得的稍微平静的日子之一了。
    他想看看这个自己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
    莫小白丢萧让给的东西都丢得挺习惯，银麟军现在多少也算家大业大，萧让需要什么东西基本都不缺，而萧让的东西一般都比较好，并且量比较大，属于那种典型的败家类型，按照萧让个人的话来说就是反正多，没必要节约。
    莫胖子觉得舒服，萧大小姐一如既往的鄙夷。
    ……
    “完了……”
    莫小白瞪着萧让无精打采又道一声完了，垂着脑袋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就不回去？”萧让问他。
    萧让自从来了这边还没有在野外过夜的习惯和记录，原本也不算是娇生惯养的人，只不过这些年几乎算是娇生惯养让萧让身体受不了，但萧让以前是经历过的，现在无非是身体不好受。
    萧让没有莫小白的皮厚，他躺哪哪都能睡着，但自己不行，萧让这次本来就没打算今天就回去的，因为心里有事，而萧让一个人做不了，萧让想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想明白关于九黎的事。
    现在银麟军已经很强大，但是银麟军里的叔叔伯伯一辈都老了，自己一旦决策错误，会把他们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不觉得太康王会放这一马。
    萧让对自己无所谓，死活也就那样，银麟军一旦交出去，生死难料。
    到底是有了眷恋。
    ……
    “不敢。”
    莫小白瞪着萧让：“我可以不回去，可是你不能啊！”说完又是叹息。
    “那现在回去？”
    萧让指着天问他，心里有些好笑。
    莫小白闻言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看着萧让：“莫轩在苏雅姐那儿，我死也不回去了，我要是去了明天你可能就见不到萧让了。”
    这就是这混蛋，一边在意萧让，一边怕莫轩，萧让看得哭笑不得。
    “那你想怎么办？”
    说了回去又不回去，不回去又不得不回去，莫小白是萧让前世今生见到的最坦白又纠结得最直接的人了，独此一份的那种，偏偏他本人还能说得心安理得，说话还从来不顾及，甚至不顾自己在反驳自己。
    萧让看着莫小白循循善诱：“要不萧让们今天不回去？”
    莫小白吞了口口水，看了看前面的山路：“可是前面好像就是腾蛇了。”
    萧让很少出来，但知道前面就是腾蛇区域，这里修行的人多数不敢去的地方之一，萧让看着他：“就这一次？”
    萧让在一边循循善诱，莫小白有了些动心的神色。
    天黑得很快，现在就是这样，本来还有些的微光现在已经变得很暗了，萧让有些看不清，萧让凭借着记忆里的地图指着前方：“你去那挖个坑，把我放进去就好了。”萧让指着前面还勉强能看清的黑暗山崖。
    莫小白看了看指的地方，再抬头看看天色，再转头看了看萧让，眼神莫名下挥动了下手里空了的袋子示意没有了。
    萧让哭笑不得，再掏出一包药粉递给他：“这是这次炼制最好的一批，腾蛇多厉害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想来应该够。”
    莫小白两眼放光，一把抓过去，又疑惑地看着萧让：“原来刚才你给我了一堆次货？”
    次货这词儿听着真刺耳……
    ……
    莫小白从小就特别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可惜被天机门抓走之后，就再也很少见到萧让鼓捣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可他又学不会。
    而萧让明明想修行，却偏没有根骨资质，法术武术都无缘，什么喜欢捣鼓古怪的东西其实都是被逼无奈，说白了就是为了自保，前期看了太多医书，懂毒并不是意外。
    只不过因为没来过，所以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效，他现在被师门逼得紧，回来的次数也少，唯一能带自己出来的就是他，他偏偏又不好好修炼，大好的资质全然浪费，萧让没毒死他已经算在消耗大小情分了。
    不过情分这东西总是越来越多，特别是这个莫胖子，等他哪天万一要死不活了，萧让就给他个安乐死，也尽尽情分。
    就是不知道他知道自己这么想会怎么想。
    莫小白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唠叨既然有好货，萧让大约听清了一些，大约就是刚才不拿出来现在拿出来，要是早些拿出来说不准早就看完腾蛇还回去了，哪等得到现在天都黑了？
    ……
    萧让跟着他往前走一边告诉他这里的地形，萧让的地形图不止银月城，整个九黎都有详细一些的地图，这里没有险要的地形，前面的腾蛇虽然厉害，但那边有一面山壁，只要挖个洞就能保障安全，莫小白一边叨叨一边感叹自己又成了免费劳工。
    对此丝毫不用疑虑，莫小白这一根筋总是这样，性格萧让都差不多摸透了，只是感叹莫小白怎么会一直都是这样一根筋，自己随便说个什么他都会信。萧让也不认为自己真的能有心思坑他，因为他大约是自己到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几个真正好朋友之一。
    次数多了，不止他习惯，自己都习惯了，总是习惯莫小白出了天机门就回军营找自己，虽然反倒是经常被莫飞以念子的名义抓走。很久以后，莫小白终于修习得差不多了之后，莫父自此再也不能随意见到莫小白，口中便成了怎么前面那人和萧让家小白那么像？萧让可以确定莫父没有看错，但不好说。
    比如今天。
    关于这个，反倒是莫小白有些不好意思了，明明可以直接溜走的，总是习惯性先问下萧让，次数多了竟成了习惯。
    ……
    军营生活枯燥，好在有他，萧让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总是不会枯燥。
    苏雅要负责交易所，萧让总不能有事没事就去看，而且到现在两人之间早就超越了主顾关系，但是到底还是有一层这个关系维系着，而萧让还刚让她带着喜欢的走……
    至于解解，这家伙现在的职责是总体是保持足够的武力维系商路畅通，朗群是执行者，两人的关系属于相爱相杀，解解观点保守一些，朗群并不，导致现在萧让总看到解解像个傻子一样在冷眼的朗群身边笑得满脸开花，像极了曾经刚开始做销售的萧让。
    修行的人感知力都很强，莫小白现在的感知之力也不能完全感知到腾蛇所在的位置，于是前行谨慎了许多，抓着萧让各种闪避之后，才算在山崖石壁上找了地方凿了个洞，这就是本事高的好处，打不过架但凿个洞轻而易举。
    他先把萧让丢进去之后再自己再堵在洞口，只能一面受敌。剩下的更加简单不过，莫小白先在前面一边挡住所有可能来的进攻，一边再固定盾牌抵住洞口，只留下了一个脑袋可以伸进伸出的缺口。
    腾蛇嗅觉灵敏，没有刻意避开之后便来得越来越多，萧让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不过看莫小白好像也是，他后来干脆地脑袋瓜子也不搁出去干脆找了头巨大的犀牛尸体堵住唯一的缺口，只留了一个小小的口子用来丢萧让给的毒药。
    莫小白做完这一切，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似乎太安静了一些，转头想看看怎么了，却发现萧让已经坐得安静了，刚想弄醒萧让问他在干嘛，突然又止住了，想到一个可能，咬牙切齿间终是忍住了。片刻之后，莫小白就听到外面传来阵阵嘶嘶的声音，不久便有庞大重物落地的声音，莫小白极想看看，可惜洞口堵住，又懒得挪动，再看看坐得笔直一言不发闭目沉思的萧让，想了半天终于是不敢动，干脆枕着还没死透惨哼哼的犀牛尸体就地打起了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