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讨厌秦檀那种高高在上的眼神。
    一个人类而已。
    有什么资格来看不起神。
    可秦檀又说的很对。
    她的再生并非没有代价，她不受控制的外形就是最好的展现。
    她能察觉到，随着自己一次次的死亡，身体中的神血再被快速消耗。
    一旦神血消失，她会死。
    淡淡的恐惧在心中流淌。
    她当然怕死。
    便是因为这份惧怕，导致她对秦檀的压制力更弱了。
    眼见对方心性被影响，秦檀乘胜追击。
    事实上，胡甜儿的战力并不是很高。
    难以对付的是那再生的能力，可既然再生不是无止境，那么多杀几次就好了。
    秦檀说到做到。
    提着黑镰的秦檀，在胡甜儿眼里，犹如那自幽冥中而来的死神。
    刀锋所至，丧钟敲响。
    胡甜儿躲过秦檀的一击，还没来得及放心，就见到那刀光从下方撩起。
    带着弧度的镰刀，旋过她的脑袋。
    又是一颗大好头颅抛飞出去，胡甜儿怒不可遏。
    这个秦檀是对砍脑袋有什么执念吗。
    愤怒咆哮在胸膛中，胡甜儿只能等待自己肉体的再生。
    可这一次，速度更慢了。
    等她再度看到秦檀时，对方近在咫尺，像是在看什么货物般审视自己。
    那眼神，让胡甜儿心口一悸。
    她还想说话，发出的却是古怪的语调。
    她的嘴巴呢！
    胡甜儿疑惑着。
    通过秦檀的眼眸，她好似看到一头丑陋的怪物。
    回应她的，是秦檀熟稔的砍头。
    胡甜儿自己都没察觉到，随着她的身体向着彻底异化靠拢，她属于人类的思维正在被深渊力量所污染。
    变得迟钝。
    不是她不会说话。
    而是她，说出的是来自深渊的呓语。
    混乱无状。
    刺的人头疼。
    秦檀面无表情再度砍了对方脑袋。
    看着对方轰然倒塌下去的身体，黑镰不停。
    到了这种程度，她倒是想看看，对方的肉体被她切碎了，是否还能复原成完整的。
    那隔开战场的火焰不知何时已经熄灭。
    倪音随身携带着治疗的药物，药效发挥了一定的作用。
    她的眼睛能模糊看到一些，所见就是秦檀提着刀，将一个怪物碎尸万段。
    那怪物的原身，貌似就是胡甜儿。
    镰刀落下，带起的血液落在秦檀的脸颊上。
    她将其擦拭。
    淡漠的眼神，残忍的动作，像是一个以杀人取乐的屠夫。
    非人感太重。
    倪音呼吸起伏。
    她的身边，张修云也是神色复杂。
    这样的秦檀，看着比胡甜儿还危险。
    也不知道手起刀落多少次，在秦檀眼里，眼前这一堆烂肉终于失去了活性。
    就像是被榨干了，逐渐呈现出一种灰白色。
    秦檀放下死神之镰。
    扭头就看到了那两人忌惮的眼神，秦檀挑眉，也不在意。
    “回去吧。”
    两人对视一眼后，漠然跟上。
    伴随车辆靠近黎明枢所在，她闻到了空气中飘散出来的血腥。
    以及……危险。
    那写着阳光保险的建筑门口，躺着几个尸体。
    鲜血染红长阶。
    潺潺而下的殷红，大片晕开，刺眼极了。
    “怎么会这样？”
    几人赶紧走进去，秦檀发现，电梯被破坏了。
    “快。”
    张修云带着倪音去走楼梯，可秦檀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感觉到的危险，并非来自上面。
    她能听到上面诸多呼吸。
    那些呼吸的频率，她记得，属于黎明枢的那部分“文职”。
    那些人还活着。
    “秦，秦檀……”
    虚弱的呼喊出现在秦檀的脑海中。
    秦檀环顾四周，走向前台。
    前台下，躺着一个人。
    是专门在大厅负责接待的王姐。
    脑海中的声音，是王姐的能力。
    在见到秦檀后，王姐狠狠抓住秦檀的胳膊。
    “去，去下面。”
    “有人进入收容所了。”
    王姐咳嗽几声，白衬衫早就被鲜血染红。
    她艰难提了提眼镜，呼吸愈发微弱。
    秦檀抿唇，将王姐抱出来。
    对方腹部受伤严重，是贯穿伤。
    若非超凡者的体质比常人更强壮，这么大量的失血，早就带走王姐的性命。
    可那剩下的一口气，无法让王姐支撑到医院。
    她点开手环，联系了叶晶晶。
    “晶晶，你现在哪里，黎明枢这里有很多人受伤了。”
    王姐需要叶晶晶的力量。
    对方的背景是在车子里。
    叶晶晶看着没受伤，不过鬓角能看到血迹，她的身边是水叔。
    两人那边也经历过恶战。
    “我们正在往回赶，两分钟就能到。”
    “其余人也在回来的途中。”
    在秦檀联系之前，他们就接到黎明枢受到攻击的通知了。
    今日的一切，都是为了调虎离山。
    这其实是一个很容易发现的算计，可他们不得不去。
    分散的力量导致他们的大本营遭受重创。
    “快去，我能撑住。”
    王姐听到这话，眼神亮了不少。
    她自己捂着伤口，又推了秦檀一把。
    “好。”
    将王姐放在地上，秦檀走到电梯中，直接用死神之镰撬开地板。
    漆黑的通道下方，过于安静。
    秦檀始终保持着完美共鸣的状态，死神之镰在手，就算是遇到画家那等敌人，她也能坚持一会。
    可……没有。
    下方一个敌人都没有。
    一层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收容柜子被打开。
    秦檀拧眉走上那黑色的楼梯，传送到负二层。
    这里也没有敌人。
    特殊的构造藏不住敌人。
    她的危险感知也没有被触发。
    视野中，撇除那近乎和正常世界重合的怪诞外，一切正常。
    不。
    这负二层，也有一个收容柜被打开了。
    这是秦檀第二次进入收容所中。
    她在想，对方既然能进入这里，还能打开收容柜，为何其余的收容物没有失窃。
    要知道，这第二层，可是有几个顶级的a级禁忌物的。
    除非，对方就是冲着这两样东西来的。
    秦檀站在那被窃取的柜子门口，想不通。
    “不见的是a级的【迷路画廊】，和画家的那些【油画】。”
    夏霜的声音在秦檀身边响起。
    “队长。”
    秦檀瞳孔一阵收缩。
    在夏霜半身染血，残留着很多战斗的痕迹。
    身上多处有伤，肩膀上还留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她很难想象，是谁能对夏霜造成这种打击。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对方的气息比之前弱了不少。
    不是因为受伤导致，更像是……底子薄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