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谁也不知道,要是自己站出来,一定会取得胜利,就算是胜利了,也没有人保证他们这些人全都活着。
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一个朝代呢?
他们确实可以为了心中的热血去反抗,但谁能保证他们的子孙后代生活美满?
他们不敢赌,也不愿意去赌。
在危急时刻,退缩畏战才是最正常的反应。
不仅仅是这个时代,就算是人民觉醒的时代,四万万民众中,也有不少的人失去了坚持的信仰,沦落为为人唾弃的汉奸叛徒。
他们的行为确实很让人失望,但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不可否认,他们之中大多只不过是为了保护自我罢了。
这也是为什么在抗战胜利清算之时,军队会着重惩罚那些手染献血的人,而轻易放过那些随波逐流,讨口饭吃的。
所以,朱标是真的不怪他们,现在的朱标,心里应该与民国时期的鲁迅是类似的心情。
人民心中的愚昧,到底要怎样才能祛除。
明明就差一步,这些百姓就可以不用倾全族去供养一人读书挣取功名。
明明就差一步,他们就能看到更加光明的未来。
可就是在这个关键时刻,陛下竟然病了。
就好像上天都在跟他们开玩笑一样,那个明媚的未来,仅仅是揭开了一角纱帘,还没等他们露出惊喜,却又被人用厚厚的麻布紧紧盖着,一丝破绽都不愿意露出。
人群之中,有那脆弱的,竟然在这种气氛下开始低声啜泣起来。
是的,明明是应该大声痛哭的时候,可这些人却不敢,连大哭的勇气都没有,实在是时代的悲哀。
听着殿内的步步紧逼,朱标双拳紧握。
这些人,这些人难道真的是想造反吗?!
朱标很想大声喝问,父亲只不过是病了,可在这些人眼里,父亲却好像是已经没救了一样。
实在是不敢想象,这次还只是试探,要是真的到了那一步,那这些人是不是会直接逼死父亲以达到他们的目的?
“臣,朱昱,叩请太子殿下行使监国权利,拨乱反正,匡扶社稷,以震朝纲!”
没等朱标生气,站在朱标身边的朱樉、朱惘等人顷刻之间勃然大怒,指着这个胆大包天朱昱的鼻子便开始怒斥:
“大胆,朱昱,你是不是忘记自己身份了?这里是哪里?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吗?”
朱樉没有想到,提前站出来的竟然是这个没有存在感的永嘉侯。
按理说,永嘉侯一脉应该是归于武官行列的。
朱标自诩对于武官很是厚道,可没想到,什么时候,武官竟然跟文官勾结在了一起。
“臣不敢,君让臣死,臣不敢不死,可临死之前,臣也要冒死进言,新政实乃破坏我大明根基,还请太子殿下可以行使监国之责,拨乱反正!”
这时候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朱昱礼节做的很是到位,除了语言很是大逆不道之外,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令朱樉最惊讶的是,这位平时老老实实的永嘉侯竟然会在这个场合说出这种话。
“拨乱反正?本殿下怎么不知道新政有何不妥?”
朱标语气凉凉,就算是现在,他也能压住自己的脾气,很显然,朱元璋这十几年的教导是很有成果的。
“太子殿下,新政与古训相违背,自古以来,民就是民,士就是士,士农工商,是老祖宗自古传下来的,怎么能轻易打破?”
每一个皇帝上位,那都是自榜自己是真龙天子,接受到了上天的授命。
也就是因为这样,中华民族这才会在延绵不断的历史中延续五千年。
历史上,中华民族富庶的土地吸引了不少的外族觊觎。
同样的,中国这块地盘上,也出现过很多民族,这些民族之间,也曾经发动过大量的战争。
但是,却很少有灭族战争。
并且,中华民族在不断地战乱之中,也不断地彰显着自己的包容大气。
中国古代北方就曾出现过很多少数民族,这些民族都先后消失了,而他们之所以消失,其实并不是被灭族了,而是通过分裂重组,变成了另外的民族。
也正是中华民族的这种包容能力,使得各民族成功地避免了对抗的强烈出现。
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最怕的就是所谓的祖训,自古流传下来的习惯,这些东西就像是沉疴顽疾一样禁锢着各个朝代君王,让他们不得轻易地放松一刻。
朱标被这一句句的反问,也是逼得呼不上气。
这就是他为什么要支持新政的原因之一,不光光是因为那些东西都是他儿子提出来的。
令他可以接受的是儿子说的那句:历史永远都是向前发展的,要是一个人因为自己的利益就自私地让历史长河停留在原地,那就要接受落后挨打的结果。
朱标是一个有责任感的太子,跟父亲一样,他也是很有理想的。
可是,这些人并不理解,或者说这些人并不像理解,他们觉得自己躺在那些荣华富贵之上就很是满足了,他们并不希望改变。
“朱昱,这是大明,是父亲一刀一枪打下来的江山,你现在用古训,难道你是想造反不成?”
听到朱标的话,朱昱心里也是一阵的冷笑:
“臣不敢,实在是陛下的新政,实在是已经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
为了我大明江山,臣每日都殚精竭力,怎么能说臣这是想要造反呢?”
朱标牙齿都快要咬碎了,这人就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要是你真的没有造反的想法,那你私下养着的那三千私兵是怎么回事?
朱昱此刻态度那是一个跋扈,在殿外,他已经探知到了那些文臣们的内心想法。
有朱元璋一系列的新政在前,他们也看到了朱元璋决定改变的决心。
而且,这一系列的新政,他们也算是看明白了,陛下这是一次比一次狠,要是不及时阻止,真要等到皇上将他们这些人的权利都给架空之后,他们就只剩下对月畅饮,发表愁绪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