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冥顽不灵,取死有道。”
钟无期气得,怒火中烧,鼻孔冒烟。
他哪里想得明白,为什么苏尘浑身伤势,已经是强弩之末,还不肯跟他握手言和,非要分一个生死?
只能说人跟人是不同的。
在钟无期看来,最宝贵的便是生命,活着比什么都好,为了活命,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
在苏尘看来,这世上却有许多东西胜过生命。
他今天是可以退这一步,但今后再碰到强敌、又遇到险境怎么办?
又不是次次都能有后退的机会。
许多时候,后退一步,便是百丈悬崖,便是万米深渊。
看起来退这一步没什么大不了,反而是明智之举,其实失去的,却是自己孤道勇进的决心,破釜沉舟的勇气,道心就此动摇,还奢谈什么与天争命,久视长生?
“钟无期,废话少说,战吧。让我见识见识你吕祖一脉的神通,你这老道又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
苏尘面色古拙,眼瞳漠然,弹剑长啸。
啸声宛如龙鸣,轰响燕山之巅,向四面八方震荡而去,方圆百里的人,都能隐约听到,更感受到了这位龙国圣者大人攻必取、战必胜的宏大决心。
可以说,苏尘此刻的选择,无形之中,影响到了无数的后来者。
让他们明白,一个真正的修道者,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不取决于修为的高低,实力的强弱,而是在于,有没有一颗向死而生的道心。
这便是榜样的力量。
即便最终失败了,身死道消,但精神会永远的传承下去,鼓舞无数的后来者,薪火相传,终究不朽。
“那便让苏居士见识见识,我吕祖一脉斩妖除魔的手段!”
钟无期见与苏尘和谈无望,也是豁了出去,双眼神芒绽放,瞬间将精神力催动到极致,接着伸手往地上一抓,竟是抓起半山腰一栋别墅,向苏尘投掷过去。
虽说钟无期直到此刻都没有太大消耗,近乎处在全盛状态,而苏尘浑身真元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肉身更是千疮百孔,接近支离破碎,但他真正实力远胜钟无期,此刻靠着无穷斗志和战意支撑,也不怕钟无期这点手段。
掣起天罚,一剑劈斩,一道璀璨剑光横越长天,便把这数百吨重的别墅给劈成两半,许多混凝土、家具、水泥等向着地面砸落。
“老道倒要看看,你这残破之躯,还能斩得出几剑,待你真元彻底耗尽,老道便以巨山压你、以雷火炼你,就不信杀不死你!”
钟无期神光勃发,长袖挥舞,把二阶地仙巅峰的精神力催动到极致,半空中的云气都被他搅动,顿时龙虎相随,风云激荡,无数巨石、飚飏而起,砸向苏尘。
苏尘确实真元接近枯竭,斩不出几剑,更别说用“番天印”、“人剑合一”、“离火金瞳”等等压箱底的手段。
干脆不用剑了,撑着残破的肉身,一拳一拳,轰向这些小山般大小的巨石。
此刻就看得出来苏尘不走假天之道,只锤炼本身的厉害了,寻常修行者,偌落得他此等境地,真元枯竭,神魂萎靡,怕再无战斗之力。
他却能靠着残破的肉身,轰出龙象级别的力道,将这些岸防舰炮般的巨石轰碎。
钟无期也不急躁,慢慢蚕食和消耗着苏尘,他相信这小子离油尽灯枯不远了,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他。
两人进入缠斗状态,在旁观者看来,就好像半空中有两尊洪荒巨兽在战斗,举手抬足,都能让山石破碎,云海沸腾,每一下碰撞,都荡起炽烈的云环,四面八方劲射而去。
这两人且战且走,从山巅打到山脚,沿途许多别墅、房屋,轰然破碎,变成废墟,好像由十二级龙卷风过境一般。
好在房屋中的居民,早就跑了出来,躲在远处观战了,没有造成人员损伤。
打到最后,两人打进了燕山脚下的燕归湖中。
这烟波浩渺、百里方圆的燕归湖,也承受不住两人交战的余波,无数湖水翻腾,化作惊涛骇浪,一道道水柱冲天而起,被卷入长空。
钟无期把“假天之道”运转到极致,掀起百米高的巨浪,巨浪中又灌入了真元,好似泰山压顶般、压向苏尘。
“地发杀机,龙蛇起陆,洪波汹涌,绵绵不绝,看你怎么挡!”
苏尘没奈何,只得撑起最后一点真元,斩出一道璀璨剑芒,将巨浪劈开,剑芒横空,威势不减,又劈向了钟无期。
钟山一脉,乃是吕祖道统,吕纯阳道武双绝,自然有近身手段。
钟无期一声长啸,凝成一把道剑,倏然斩出,剑芒如渊似海,直接把苏尘这一剑劈得粉碎。
苏尘剧烈喘着粗气,胸廓剧烈起伏,脸色更是蜡黄,显然已经接近油尽灯枯,肉身快要崩溃,真元已经枯竭,神魂也疲惫到了极点。
“小子,若早知你已经衰弱到这种地步,老道还需要跟你谈和?哈哈哈——你若在全盛状态,老道当然打不过你,现在嘛,你就是砧板上的肉,任由老道拿捏!”
钟无期无节制的调动天地真灵,跟苏尘打了这么久,自己消耗也大,却又比苏尘的情况好太多了。
他笃定苏尘再没有任何可以翻盘的手段了,这一战他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把你斩杀过后,老道便是龙国唯一的地仙,朝廷都得供着我。至于你耗费绝大精力布置的燕山大阵嘛,却是为老道做了嫁衣,老道我却之不恭,唯有笑纳!”
钟无期胜券在握,难免洋洋得意,同时默默蓄力,准备给苏尘绝杀一击。
苏尘看着自鸣得意的钟无期,气恼之余,脑海中灵光一闪,却是突然被这老道点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