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还真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义兄,你昏迷这三天,京城还发生了几件大事,我都给你说了吧——林妃容死了,自缢身亡。”
苏尘愕然。
愣神几秒,他摇了摇头道:
“自缢身亡……倒是便宜了她,还能给自己留个全尸……”
听到林妃容自缢而死了,苏尘心中当然不可能有任何的恻隐。
只是觉得,她死得太过便宜。
他现在遭受的一切苦难和悲伤,源头都来自这个女人。
他突然反应过来:
“那……那北冥公呢?”
“林妃容自缢身亡,肯定是有原因的,莫非——”
宁还真叹道:
“义兄如此聪慧,肯定已经猜到……林剑神遣护卫救你,彻底激怒了宁轩辕……他让张元放带着天师道一众高手,把林家给屠了,三百多口人,无一幸免……林剑神……也死在了张元放手中……还被挫骨扬灰了……”
苏尘听到这里,整个人完全沉默。
林北冥跟他说,这个世界五百年才养出一个苏绝尘,能跟你一战,北冥三生有幸。
其实他苏尘的感受,又何尝不是?
林北冥此人,或许小节有些亏欠,但是大义上面绝无含糊。
在他之前,正是林北冥一人一剑,守了龙国一百年啊。
这浩然天下,正是有林北冥这样的人,他苏尘才感觉不那么寂寞——吾道不孤。
但是如此惊艳绝伦的林北冥,居然就那么死了,死在了张元放这种小人手中,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苏尘如何不伤感。
“宁轩辕还抓了许多人,礼部尚书谢晋,兵部侍郎刘鼎,公子徐沐,还有许多官员,有的只是因为跟义兄见过一面,说过几句话,就因此获罪了,全都被抓进了诏狱里面,遭受了惨无人道的毒打和酷刑……”
“另外……我还听说……”
说到这里,宁还真小心翼翼看着苏尘。
苏尘苦笑道:
“你尽管说吧,我这一路走来,死生师友,深恩负尽,简直就是个天煞孤星……又还有什么事是我承受不了的……”
宁还真接着说道:
“我还听说,义兄那些个亲卫、弟兄,在被抓之后,也受到了严刑拷打、都被穿了琵琶骨,废了修为……”
“还有义兄的家人,包括义兄的未婚妻秋水郡主,也都受了刑……”
说到这里,她自己就哭了起来,眼泪簌簌落下。
“义兄,对不住,我能力有限,实在救不了他们……”
“义兄此生,仰不愧天,俯不愧地,更对得起我宁氏,却是我宁氏负了义兄……”
“傻丫头,哭什么。”
苏尘摇了摇头:
“倒行逆施、犯下这些罪孽的人是宁轩辕,跟你又有什么关系……这么些年,陛下待我并无亏欠……宁轩辕疯魔到此等地步,谁都没想到的,不是哪个人的错……”
他晃了晃脑袋,驱散了这段时日、淤积在心中的所有负面情绪。
日哭到夜,夜哭到明,哭不死董卓,自然也哭不死宁轩辕。
他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恢复伤势,然后把宁轩辕这个所有罪孽的源头给物理超度。
陛下和老师,苦心孤诣三十年,龙国才有而今气象,却在短短时日,被宁轩辕折腾得乌烟瘴气——朝廷不像朝廷,国家不像国家。
现在这厮大权在握,又有天师道门给他站台,偌大龙国,也就只有他苏尘有能力将他埋葬。
他现在身负天下海内之望,没有那么多功夫,悲这个哀那个。
送宁轩辕上路,是他必须去完成的历史使命。
任何人,任何事,在这个使命面前,都必须让步。
哪怕是他的弟兄安危,哪怕是他的家人性命。
家国天下,这是三个概念。
后者永远大于前者。
他拎得清。
苏尘认真问道:
“这里安全么……我需要三天时间疗伤……三天之后,便能伤势尽复……”
“到那时,宁轩辕、司徒瑾、方天佑、张元放……这些个真正霍乱天下的国妖……我会一个不留、全都送他们上路。”
宁还真叹道:
“京城的飞鱼卫全都出动了,看着架势,是不惜把京畿一带翻个底儿朝天,也要找到义兄……”
“现在京城一带,又哪有什么绝对安全的地方……”
“这里是我两年前秘密购买的一处庄园,已经处在很偏僻的郊外了,能到这里的人,也全都是我信得过的心腹和死士……希望飞鱼卫的人找不到这里吧……”
“罢了,你已经尽力了……你我……都做了最大的努力,剩下的,交给命运吧……”
苏尘让宁还真离了房间,直接开始疗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