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听着自己主公蕴满苍凉的歌声——
文思明沉默片刻,喟然叹道:
“副相,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思明……先走一步。”
他纵身一跃、直接跳下缥缈峰峰的百丈悬崖。
落得个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李存孝看着这一幕,忍不住道:
“先生,这东方闻……也是个可怜人。”
苏尘摇了摇头、显然并不认可李存孝的说法。
“小李、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家、国、社稷,这是三个概念。孰轻孰重,拎得清的又有几个?”
他看着缥缈峰上四处可见的尸骨、目光蕴满苍凉:
“东方闻死不足惜。不过他做得鸟事,倒是让本督背了债。”
“小李啊,本督可是在这缥缈峰,欠下了三百座坟。你说该如何还?”
李存孝满脸森寒道:
“先生,高丽蕞尔小国,屡屡挑衅。待先生腾出空来,何如率领众弟兄将它灭掉?”
“割他高丽三十万颗脑袋,在他们的皇城筑京观,祭奠今日战死的三百袍泽!!!”
苏尘点头:
“自当如此。”
他微眯着眼、遥望南方天际,声音变得无比冰寒。
“况且——迦楼罗这鸟人、可还没死透。”
“迦楼罗……没死?”
李存孝疑惑。
“这鸟人、不是被先生您一剑砍爆七大法身了么?”
苏尘叹了口气:
“这鸟人七道法身,我刚才其实只杀其六道。”
“他的本源法身却是溜走了,他乃是鬼仙,没有致命要害,一心要逃,我留他不住。”
“不过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我腾出身来,便杀到他巫神教,取他性命。”
李存孝点点头。
“先生,迦楼罗欠下此等滔天血债、不把他赶尽杀绝、挫骨扬灰,又如何对得起周大真人、对得起死在缥缈峰的三百袍泽?”
“此事先不提了吧……这鸟人的命、早晚都是我的。”
苏尘沉吟片刻,吩咐李存孝:
“你去跟宁山河一起,弄清楚今日战死袍泽的姓名籍贯,以后他们的家眷亲属,便由我绝尘府赡养。”
“明儿一大早、我打算沐浴更衣、祭奠他们。下午……便回南郡。”
缥缈峰之战,十分惨烈。
閤山道门,包括掌教周道济在内,战死无算。
主动来庇护苏尘的三百余众武者,战死三百零八,只有三十二人活了下来,个个重伤。
在宁山河带领下,龙骧战团将缥缈峰峰上的尸体,全数收敛火化,骨灰盒能送回家乡的就尽量送回家乡。
也有几十个人是弄不清楚姓名籍贯的,只得就地掩埋。
缥缈峰战死之人,周道济死得最为惨烈,肉身直接被迦楼罗轰杀成血肉齑粉,尸骨无存,连坟都不好立。
苏尘想了想、便决定在缥缈峰立一座英雄碑。
纪念周道济。
也纪念缥缈峰战死的三百同胞。
没有起坟。
李存孝说的不错。
在缥缈峰欠下的这三百座坟,要还就得让高丽拿三十万人头来还,拿他们一千八百多年的国祚来还。
什么时候还上、什么时候再来立坟。
……
在苏尘敕令之下、整个河间的各大官府、都高速运转起来。
不过短短一夜、便在缥缈峰上、起了一座高耸入云的英雄碑。
上面镌刻许多名字。
他们昨儿都战死于缥缈峰、为了守护他们的圣者而死。
第一排刻得是閤山道门掌教周道济的名字。
下面是閤山道派三十多个道修。
再往下便是昨日战死的三百零八位武者——
老秦人李开山、他的儿子李明义。
铁三娘严咏春、她的丈夫刘思成。
河间本地武道门派铁掌门的掌门郑百里、还有他的八个弟子。
铁掌门不是什么大门派,总共也只有十个人。
也就只有郑百里的弟弟一人活了下来,却也断了双腿,终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还有许许多多人、甚至有好些都搞不清楚姓名和籍贯。
他们昨儿都还是一条一条鲜活的生命、今儿就只能长眠于地下、跟这缥缈峰上千年不化的冰雪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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