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顶着南郡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风雪,苏尘提着几坛酒,独自一人,又上大东山。
风雪下的大东山,更加荒凉孤寂。
缺少食物的野狐狸们,再没有一丁点发情的精力和欲望,全都缩在洞穴最深处,安静地冬眠。
连那尊横在山腰淡漠看着纷乱人间数百年的古佛,也被大雪掩盖,看不出来一点轮廓。
苏尘又来到那座孤坟前。
孤坟里面躺着一个姑娘。
“红叶……来看你了。”
“明天……我打算去跟另外一个女孩子求婚……”
“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跟你一样好……不对,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拿你跟任何人比较……”
“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或者说无论我跟你说什么,都掩盖不了我的自私……”
“你为我而死、而我又为你做了什么,不过就是杀了几个人……我还那么快的、就爱上了另外一个姑娘……”
“十年前,我们刚刚认识……十六岁的你,看着十五岁的我……我们像电光一样奔驰,大声说笑……”
“但是你走得太快了,我追不上你,时间追不上你,连光都追不上你……”
“不要怪我……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忘,我什么都记得……只是我不能永远那么阴郁的活着,那些你跟我的故事,我会永远藏进我内心深处,我不会告诉那个女孩子……”
说了上面这些胡话,苏尘就开始饮酒。
是她十六岁生日那天、他与她喝过的所有廉价酒。
酒量并不好的苏尘,很快酩酊大醉。
他解下腰间拿黑色剑鞘封住的那柄天罚剑。
抬眼看着天上浓厚的雪云。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喜欢皓月当空的夜晚,喜欢白色的月光、温柔的照耀世间的一切……”
“今晚在下雪……今晚没有月亮……”
“不过没关系……我让月亮出来见你。”
他长吸一口气、然后一剑斩向天上浓厚雪云。
这一剑是那么的风情。
千山暮雪、万里层云,人世间最瑰丽的景色,亦不能跟它相提并论。
横在两千多米高空的雪云,就那么被一剑摧散。
一轮将满的上弦月,露出它的轮廓,将它清冷的光华,洒满整个大东山墓园。
“再见了……我亲爱的姑娘……”
“今晚……我点燃一颗月亮……跟你道别……”
苏尘收剑入鞘、转身便走。
……
因为反厄尔尼诺现象的影响,往年难得下雪的南郡,今年连绵下了好几场。
到帝国第八百二十七年最后一个月,便又开始新一轮强降雪。
气象台早就发布了橙色预警。
广播里面不断提醒市民们,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最好不好出门,以免发生不必要的事故。
大雪绵延,到了第二天,整座城市,都被掩在冰雪之中。
生活在南郡的人们,基本都不是能抗冻的。
大多数都蜷缩在有暖气的家中,街道上行人稀少。
不过今天位于君山学府里面的综合体育馆内,却是无比热闹、人头攒动。
人们裹着厚厚冬衣、聚在一起。
脸颊都冻得红彤彤的,神色却都是无比兴奋——今天可是国民偶像叶予浅出道十周年的演唱会!
……
演唱会在晚上七点开始。
下午五点左右,人们便挤满可以坐足足十万人的综合体育场。
苏尘也是提前到的,进了位于体育馆正前方的一号贵宾包厢。
这张贵宾票,是叶予浅特意留给他的。
进了包厢,苏尘面色凝重,掏出那份“求婚作战计划”。
不知道多少次看起来。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紧张程度、直逼五年前他第一次统兵单独作战,在莽苍山以一个师团不足万人、直面那时候天下第一名将拓跋轩辕率领的十万雄兵。
李存孝带着另外两位上尉衔的影卫,站在他身边,身体抖得跟标枪一样笔直,大气不敢多喘。
其实苏尘是个情绪管理很好的人,一般情况不会无缘无故对身边人发火——但现在这种情况,显然不是一般情况。
“咳——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局面就是这么个局面,计划就是这么个计划。你们仨,都清楚各自的任务?”
苏尘清了清嗓子。
“启禀少帅,清楚明白!”
李存孝为首,三人都齐刷刷敬礼。
既然是作战计划,甭管是什么计划,那都得拿出作战的样子。
虽然他们都很想笑。
但是必须得憋着,不然绝对挨削。
苏尘眯着眼道:
“那便各自重复一下各自的任务。”
“启禀少帅,标下负责放烟花。”
“启禀少帅,标下负责放玫瑰。”
“启禀少帅,标下负责放音乐。”
“很好。”
苏尘摆摆手:
“任务内容都清楚了,便都去准备。我再强调一点——”
“这是一场战役。我天策军自建军开始,打了几百场战役,还一次都没输过。”
“这次,当然也不能输!”
李存孝等三人再次敬礼、煞有其事、严肃认真。
“少帅放心,标下保证完成任务。”
“对表!”
苏尘亮腕表。
对好表后,李存孝等三人便都齐刷刷转身,踩着正步,出了包厢。
到了包厢外,李存孝噗嗤就笑。
李小太爷笑得很欢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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